“发什么呆?去吧,从下午茶开始。”水溶挥挥手赶人,女佣只好下去了,一边关门,一边反复确认自己的听力没有异常。
一连几天,黛玉除了日日为水父请安,活动范围并没有离开三楼,一则水溶要她好好休息几天,再去看大夫,二来她自己也不大敢出现在人多的地方,生怕一个不小心露出了马脚,被人发现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好在除了睡觉的时间外,水溶一直陪着她聊天,慢慢的讲述些现代社会的事情,而黛玉却感觉像是在听戏文一般,当他说到外出可以坐飞机在天上飞时,黛玉还很不配合的笑了出来,反而弄得他像是在瞎编一样,言语间才明白穿来的第一个晚上,黛玉根本就没有看清外面的广告飞机,还以为是什么会发光的奇怪大鸟。水溶最终放弃了口述,有机会带她坐一次就知道了。
这几日,黛玉却对墙上挂着的大照片十分感兴趣,水溶见状命人将家中所有的相册搬到三楼。黛玉开心极了,一张张缩小的画片装在大大的册子里,足不出户边可看尽外面世界的风光,过去的看过的西洋画似乎很贴近实际的物件了,没想到这个时代的画片简直逼真的不可思议,这是什么画的呢,表面还有光泽呢!画匠却都是手艺极高的。
“溶哥哥!”三楼卧室的落地窗外,是个大大的露台,古典的红木烫漆雕花栏杆围住,地面满铺着短毛的方毯。左侧,盆栽植物苍翠,藤蔓蜿蜒悄悄勾住栏杆,形成了一面碧绿的墙。右侧,一个大大的特制竹枝阳伞,遮住了初秋略刺眼的阳光。正当中,仿古的软榻上,黛玉正仔细的翻看着相册,地毯上七七八八摞着好多。见到水溶出现在落地窗前,她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玉儿,昨晚可曾睡好?”水溶笑着走到近前,坐在睡塌上,体贴的问道。
“睡的极好的……昨晚看着些画……相册,竟十分不觉的疲乏,睡晚了些……”黛玉脸红了红。昨晚看的是水溶希腊之行的册子,也是她第一次见到书中文字中常有的“海”到底是什么样子,心情激荡,万般不舍得放下,一遍一遍的看,竟忘记了休息,今早一醒来已经是辰时了。
“睡晚了就晚些起,一定要养足精神才好!一起来就在露台上吹风,可要当心着凉……”水溶眯着眼睛感受了边的温度。还好,因这楼建筑时的设计,三楼露台阳光充足却不容易入风。当初父亲花大价钱请了国际上顶尖的设计师完成这个构想,现在想来却是早知未来儿媳娇弱的体质而为,不可不说父亲真的十分细心……
“明姨说早上的阳光好的很,多晒晒对身体是有好处的!”黛玉说的容易,天知道她是如何理解明姨嘴里的“紫外线、钙质吸收”等词语,反正懵懵懂懂的,只知道明姨说的是不少的好处就是了。
“嗯……”水溶赞同的点点头,看看黛玉手中的影集,笑道:“昨晚晚餐前看的就是这本,像玉儿这样的看法,这百余本什么时候能看完呢?”
“溶哥哥!玉儿看见海了,玉儿终于知道海的样子了!”不说还罢,说起这本,黛玉喜悦莫名:“文人墨客中常常以海做比,虽由字见其形却不达其本质!百般词语描摹竟不及真容之万一……便是大家诗词,亦难以诠释!”黛玉说到激动处,苍白的脸上隐约透出一丝血色,如面前就是那浩瀚无垠的碧波,翻滚荡涤着自己的心怀。片刻,却又神色黯然道:“爹爹名如海,却是人如其名,只怪玉儿带累了娘亲,害爹爹不到一年便郁郁而终……”话音刚落,清泪滑落腮边。
几天的异世生活,让她放松不少,如今,未婚夫水溶在她眼里简直是天神一般,既阳刚又温柔、既博学又谦虚,可每每觉得他好的时候,黛玉却更加的思念爹爹娘亲,为了自己的未来,娘亲真的做出了做大的牺牲……以爹娘间的感情,爹爹不可能不知道这一切,他们付出的太多太多……
“玉儿”水溶抬手拭去她的泪,道:“过去我是不相信前世今生之说的,那么现在我却深信不疑。爹爹和娘亲如今一定幸福的在一起!要知道,两个人的缘分一旦注定,便神力也无法拆散的,不管天上人间……”
“他们,在一起吗?”像是安慰,又像是自问,黛玉抹抹眼睛,幻想着爹娘在一起的模样,心底涌出一丝希冀。
“对!一定的,就像你我,不管千年万年,玉儿与我终归要相守的……”水溶顺势将她揽在臂弯中:“我想咱们爹娘定是能知道现在的一切,若是被他们看见了玉儿常常落泪,却要怪我没有尽到责任了……”
“那是我的爹娘,怎么变成了咱们的……”黛玉虽然因水溶的言辞而倍感欣慰,却依然害羞的推开他的手臂,穿来几日,她总是被水溶不经意间的亲密动作弄的脸红心跳,可水溶却说那是他对未婚妻爱的表达,天啊!怎么能把那爱不爱的词语如此直白的挂在嘴边,真是羞死人了……
“你的爹娘就是我的爹娘,那还能差了!”水溶信誓旦旦道。眼前黛玉的笑靥,略带残泪,却如同清莲带露,格外明艳动人。
“你……”黛玉咬着嘴唇红脸一甩帕子:“不和你说了!”不想帕子刚刚甩起却被水溶拉住,好奇道:“这块手帕,我怎么没见过?”淡粉色的缎面,上绣一株不知品种的草叶,柔弱而倔强的立在石间,近看才能发现,图案是手工刺绣,右下角还有个小篆的“林”字。
“这边的帕子太大,用着不方便,央明姨寻了块缎子与针线,稍微绣下罢了……”黛玉说罢便要抽回,却被水溶拉的紧紧。
“日后可不许你耗了心神,若是缺了什么,与我说就好。”水溶丝毫不舍得她劳累,虽然对这帕子爱不释手,却不愿她再做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