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无边的夜色渐渐笼罩喧嚣了一天的金风城,忙碌了一整天的小贩们匆忙地赶回家中吃饭,然后又匆匆赶到夜市出摊,酒肆青楼又迎来了一天中最繁忙的时候。
北城一条靠近演武场的潮湿阴暗小巷里,一群黑衣人突兀地出现。“首领,据探子回报,那个开启五行瞳的小子乃是启源山姬家村人氏。现已回到了村中,与他一同回去的还有几名人阶七重天的异能瞳术师,那些瞳术师好像是宫廷侍卫,还有就是帝都学院的副院长好像已经将那小子招入了帝都学院。”一名黑衣男子单膝跪地朝着一名同样身着黑衣的白发老者说道。
“放肆!什么小子小子的!那是仙人!我等虽然听命于家主,但是身为一名瞳术师,对于强者应保持应有的敬重!若不是主上严令,想我厉三如何能做此等扼杀仙人,天诛地灭之事。”黑衣老者大声训斥道,脸上露出一丝不忍之色,不过随即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狂热。黑衣男子低头不语,任老者训斥,身上却是冷汗直流。
黑衣老者偏过头对着左右两名黑衣中年男子说道:“等会对阵仙人之时,千万不可大意,虽然他刚开眼不久还未接触过修炼,但是五行免疫之体与操纵五行之本能仍是不可小觑,二位身具天罚雷眼乃是克制仙人的最佳人选,到时,务必全力出手万万不可保留!”
两人点头应允,表示明白。黑衣老者随即不再多言,抬头望天好像是祈祷着什么。“出发!”片刻之后,老者收回目光,发出一声低喝。“嗖”“嗖”“嗖”一群黑衣人转眼间消失在小巷中。
这群黑衣人就是厉家老祖口中的黑云卫,一众一共二十三人,其中领头的黑衣老者是一名玄阶四重天的人仙高手,两名身具天罚雷眼的中年男子也有黄阶六重天的修为,其余二十人都清一色的人阶巅峰修士。
天上的明月好像知道地上即将发生血腥人祸,不忍观看,渐渐地跃入云中……
夜凉如水,月朗星稀。清冷的月光映亮了整座启源山,姬长笑坐在一棵老树上,望着弯钩新月,一股孤寂、颓然的气息从他身上飘出,与天上的明月遥相呼应,同样的孤独,同样的寂寞。
老树旁立着一座孤坟,那是姬长笑父母合葬之墓。“爹,娘,你们知道吗?!长乐他开眼了,他是瞳术师了!我们姬家出了一个瞳术师了,姬家世代贫寒,今朝终于有了出人头地的希望了。我已经将玉佩交给长乐了,他有资格传承它,他有能力不让它窝在这个小山村。而我这一世只希望待在村子里,做一个出色的猎人,做一个负责的村长,默默地看着长乐逐渐强大,逐渐踏上强者之巅……”姬长笑对着明月诉说着,好像爹娘正站在月亮上向他招手。
自从八年前姬长笑开眼失败后,他不曾心灰意冷,不曾自暴自弃。因为他还有弟弟,还有希望,八年来姬长笑倾尽全力,耗竭心血照顾弟弟,将自己一生的夙愿倾注在弟弟身上。八年的心血,八年的期盼,八年度日如年的等待,终于换来了回报,叫姬长笑如何不喜!可是弟弟即将远离自己而去,姬长笑最后的精神寄托也将失去,叫他如何不悲!
正当姬长笑唏嘘不已之时,天上飘来一团乌云,将明月遮掩住了,姬长笑的心头蒙上一层阴霾。突然,凭空一声巨响,宛若雷霆霹雳一般乍响开来,姬长笑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得掉下树,正当他起身准备咒骂之时,又是一阵地动山摇,刚刚起身的姬长笑又被震倒在地。启源山上的飞禽走兽全都惊得四处逃窜、慌不择路。一股霸道绝伦的威压笼罩了整座启源山,刚才还在逃窜的飞禽走兽此刻全都匍匐在地,身体瑟瑟颤抖,这是灵魂最深处的悸动,对上位者最本能的畏惧!
这股恐怖的威压让姬长笑感觉熟悉,“难道…难道”还没等姬长笑难道完,空中的五行灵气突然暴动开来,朝着山下方向汇集,接着五色光柱冲天而起,接天连地,好像擎天之柱一般耸立在天地之间。“是长乐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姬长笑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现在一口气冲回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那股威压死死地将姬长笑压在地上,就是动一动手指都不可能。无论姬长笑如何努力也冲不开束缚,焦急无奈之下,姬长笑只能在心中祈祷弟弟不会有事。可是,老天爷像是没听见他的祈祷,一刻钟之后,顶天立地的五色光柱突然崩溃,化作一团光晕化散开来,将整片天地都蒙上了一层的绚烂的五彩光芒。
那股霸道绝伦的威压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当威压消失的那一刻,姬长笑朝着山下的村子发足狂奔,心中的恐惧感让他爆发惊人的潜力,眼中的树木在急速地倒退。离村子越来越近了,姬长笑心中的恐惧感却越来越强。
当姬长笑赶到村口时,他松了口气,瘫倒在地上喘着粗气,村里的灯火是亮着的,而且村子里一片宁静不像是遭受了什么破坏似的。也许是他太过担心弟弟的安全了,连村子外的那条大河为何凭空消失了都没有注意,而且躺在地上的他连地上散发出的浓浓焦糊味也没有发觉。
姬长笑歇过之后,轻松地起身站了起来,拍干净了身上的泥土,走进了村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姬长笑一个不稳跌倒在地上。“嗯?这是什么东西?”感觉脸上沾满了一种冰凉凉、黏糊糊的液体,伸手在脸上一抹,放在眼前一看,也许是天太黑了,什么也看不清楚,姬长笑也不在意,他现在的心思都是关心弟弟睡好了吗,被子盖得紧不紧之类的。
这时,月亮跳出了乌云,明亮的月光将地上一草一木照的分外清晰,也将姬长笑这一生挥之不去的噩梦照亮了……
血!全是血!姬长笑双目所及之处全都是殷红的鲜血!整个村子变成了血色炼狱,殷红的鲜血铺红了大地,渗进泥土里结出了一层厚厚的紫黑色的血痂,姬长笑整个人都颤抖起来,腿好像灌了铅一样,机械僵硬地走着,绝望的嘶吼在脑海乍响。
那是一种从地狱里升上天堂,又从天堂重新跌进地狱的绝望到极点的感觉,之前的希望在这一刻被轰然击碎。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浑浑噩噩地走着,从刚开始痛苦绝望到后来的麻木无觉,五百多人无论男女老幼,全都变成一具具冰冷僵硬的尸体,一个个鲜活的面孔,前一刻还露出兴奋、憧憬的笑容,下一刻却全都布满了狰狞恐惧的死状。试问这样的打击,谁能承受住?
死气弥漫的村子就像是阴冷逼人的鬼域,一个浑身鲜血、双眼涣散无神的“傀儡”漫无目的又方向明确的走着,直到走到一间有些破旧的茅草屋前,才停住了脚步。
“大哥,你是吗?”一个还未脱去稚气的男声,在这个阴冷如同鬼域的地方突兀地响起。
突然,听到这句鬼气森森的声音,那具行尸走肉般的“傀儡”突然间有了生气,好像活了过来一样,涣散无神的眼睛一点一点的有了焦距,全身的死气一扫而尽。“弟弟没死!弟弟没死!苍天有眼呐!苍天有眼呐……”姬长笑心中狂吼,一股名为希望的情绪在心中熊熊燃起。
“我是大哥!长乐,我是大哥啊!你还好吗?!大哥来了,你不用害怕,一切有大哥在!”姬长笑激动得不能自已的推开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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