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越来越喜欢用声势浩大的活动来庆祝开始和纪念结束,而婚礼在这之中显得尤为突出,一堆人扎在一起,搞上一些繁冗复杂的仪式,让人看着被司仪耍得晕头转向的新娘新郎直乐呵。虽然现在婚礼几乎千篇一律,甚至连司仪的包袱都有雷同,苏阳却依然喜欢参加婚礼。当然不是为了看拙劣的表演,而是喜欢跟一群人都沉浸在喜悦的氛围中。这时最难得的是那种忘我的快乐,即便与你无关,也会在新郎新娘入场时不由自主地跟着感动跟着傻乐。
当然想方雯茜表姐家的这种婚礼,苏阳还是第一次参加,其复杂程度不亚于一场央视晚会的准备。另外这次的不同是苏阳从一个普通的吃客变成了筹划婚礼的成员,于是,他总是在心里想着自己要做的工作,而忽略了最容易被渲染的喜悦感。方雯茜说苏阳过度紧张了,但他说不想在别人这么重要的日子里裹乱,紧张一些好。
方雯茜忙着与表姐挑婚纱,苏阳在一旁跟着作参考。他心里对租婚纱一直很抵触,婚纱就像是一件图腾,需要顶礼膜拜的,因为它凝结了一个女孩儿最美的瞬间。白色的婚纱象征着新娘的美丽与圣洁,是需要精心保存起来传承爱情的,穿一天便将尚带余温的美丽洗去不得不说是一种亵渎。于是比起不怎么实际的婚纱,苏阳更喜欢凤冠霞帔的典美,一身鲜艳的红色,让人看着就暖和在心里。古时候,女孩儿们的嫁衣是要自己从小就开始做的,试想一下,在最重要的那天,穿着自个儿凝集了整个青春的嫁衣该是何等幸福。苏阳不止一次地梦到方雯茜穿着一身艳红的嫁衣,披着红色的头巾骑在自己背上和他一起跨过火盆。
只是在别人,尤其是方雯茜表姐的大婚之日,是不可以妄加评价的。苏阳看着她们试着一身又一身的婚纱,起初以为犹豫不决因为没有中意的,后来才知道,她们觉得每身都好看,所以恋恋不舍。女孩儿的心思是很有意思的,心中充满美好的幻想,做每个女孩儿都做的梦。这般的单纯倘若不流于世俗是很美丽的,像一朵粉红色的云彩,或者是某个电影院卖的彩色棉花糖,只适合拿在手里,总不忍将其吃掉。
最后她们终于选择了一套白色的斜肩抹胸婚纱,镂空的蕾丝花边、缀有小碎花的透明褶皱、多层次的宽松裙摆、曳长的头纱,仿佛将浪漫两个字嵌在了上面。方雯茜问苏阳怎么样,他点头说,挺好,适合人文气厚重的表姐。表姐依然有些犹豫,因为还有一件淡蓝色的也很漂亮,苏阳告诉她,按照婚纱的习俗,只有再婚的女子才会身着别的颜色以与初婚区别。表姐吃惊地看着他,当即敲定选择前一套。回来的路上,方雯茜拿手指戳着苏阳说道:“你知道的还挺多嘛。”
“是呀,小苏知识很渊博啊!”表姐也赞同的说。
“没有啦,我只是来之前上网查了下,做了些功课,呵呵。”苏阳自诩是个大样的人,却也在别人的认可后扭捏了,而不得不承认的是,那种赞扬带给我一种满足的愉悦感,或许是因为这一切都与方雯茜相关吧。
“至少说明有心嘛!”方雯茜摸着苏阳脑袋说。
婚礼当天苏阳跟着新郎的车队去接新娘,伴郎是个帅气的小伙子,往门缝里塞了很多红包才让方雯茜她们把门打开。苏阳看着方雯茜手里的一大堆红包说,一半儿是我的呀。方雯茜笑着看着苏阳,表情却有些不自然。但此时的苏阳并没有太在意,在一阵喧闹的简单仪式后,他们跟着车队回到新郎家。
上午的仪式很传统,礼炮,狮队,锣鼓,鞭炮,所有与婚礼有关的动静都在将这儿的甜蜜告诉周围的人。方雯茜依旧是怔怔的,她没有化浓妆,因为婚礼是要突出新娘的。只不过,此时苏阳的注意力早早被她固定,那身粉色的短套裙在他看来远比白色婚纱来得倾国倾城。如同粉红色的棉花糖一样,她腼腆得让人只想捧在掌心中。
此时的苏阳突然想起张小娴的“可怜的伴娘”里说,
“婚礼上,少不了伴娘和伴郎。伴郎的作用不是在婚宴中代替新郎喝酒,他其实是新郎的诡计,让他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接近伴娘和新娘的好姊妹。所以,在婚礼上,伴郎往往忙着照顾伴娘而不是新郎。
如果一个伴郎在婚宴上喝得酩酊大醉,那不是因为他被人灌醉了,而是他没有看上伴娘和新娘的姊妹,或者没有被她们看上。这个时候,他只好喝酒解闷。”
于是那个有些帅气的伴郎开始让苏阳觉得讨厌,以至于他每看方雯茜一眼就让他怒火中烧。同时苏阳又有些心疼方雯茜,大多数伴娘的作用是为了凸显新娘的好看,她不过是个衬托的叶子罢了。但那又怎样,苏阳觉得他的Lisa比谁都好看,而且她的美是仅属于他一个人的,所以他要在午宴时把伴郎灌醉。苏阳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场景会有如此狭隘的思想,或许婚礼本身就是自我愉悦的,亲友们带走的不过是被渲染的幸福或者满足感,真正的喜悦只有当事的新人才会体会。于是自己也变得自私了,他眼中忙碌的方雯茜时时刻刻贴上了苏阳私有的小标签。他甚至都开始希望婚礼现场不再放些幸福感发腻的音乐,而是放些让人澎湃的朋克音乐,像Weezer的歌儿。当然,那也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
到了饭店,苏阳才真正开始忙活起来,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了。他要安排来宾对号入座,每来一个人他就得领着人家到早已安排好的座位上。其实这是个按图索骥的工作,并不困难,只是每次进出门口,看着站在新娘后面的方雯茜,总会因为被掩饰的美而觉得可惜。方雯茜倒是没怎么在意,每当苏阳路过她身边就塞块糖到他嘴里,奇怪的是每块糖都不一样,却有着一样的甜蜜味道,像她脸上绚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