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苏阳“固定”在座位上后，李晓然推着小车转身离开。
“哎，我还没点喝的呢。”她刚要推车走，苏阳叫住她说。这倒是真的，贫了半天嘴，口早干了。
“您想喝点什么，先生。”她的声音依然轻柔，却带着些不耐烦。
“咖啡是速溶的么？”苏阳看着一车各式各样的饮料问，他就想难为一下她，于是拖延着寻找机会。
“嗯。”她用手叉着腰没好气地说。
“哦，那么橙汁可以加热么？”苏阳指了指车子远端的橙汁问道。
“可以，先生。”李晓然强忍着火气，尽量将声音压得低一些。
“哦，可乐可以加冰块么？”苏阳看着她的样子笑着说，看上去很满意自己的恶作剧。
“先生，请您快点，前面的乘客还在等着。”她终于忍不住了。
“我想要条毯子。”苏阳拍了拍腿说，示意自己觉得有些冷。
“你……您稍等。”她扭头走进工作间拿了条毯子回来递给苏阳，苏阳才发现原来她的工作间就在他身后。
“先生，您想喝点什么？”她的工作要求她必须耐心，她不得不再次面对苏阳。
“有啤酒么？”苏阳想了想问道。
“有。”她回答地很简洁。
“什么牌子？”
“青啤。”
“那好，给我一杯水。”
苏阳得意地看着她绷着脸蛋将水杯给自己，心中有种童年时恶作剧成功后的欣悦感。现在，他想她一定比他更想尽快结束这场旅途了。
“怎么了，然然？”没过多久，苏阳正饶有兴致地看杂志时听见身后的工作间里另一位空乘问，随后又传来了一阵轻柔的抽泣声。
“没事，韩姐。”是李晓然的声音，有些沙哑。
“是不是因为小曾啊？”那个被称为“韩姐”的人关心地问。
“不是，我真没事，您不用担心了。”李晓然摇了摇头，用纸巾轻轻沾了一下眼角，以防止眼上的妆被弄花了。
“是不是又遇到难缠的乘客了？”苏阳听到这句话时有些不乐意了，难道自己就是那个难缠的乘客？
“嗯。”李晓然肯定的声音让苏阳确定了她哭泣的原因正是因为自己。
苏阳心想，这个女孩儿也太脆弱了点吧，自己只是开了个玩笑，远不是刁难，竟然被定义为“难缠”，看来有必要解释一下。可就当苏阳要起身准备为自己开脱时，机舱里却传来一声尖叫。
苏阳顺着尖叫声望去，围着几个人，看不清什么状况，他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所以又安身坐了下来。但当广播中请求医疗人员协助时，苏阳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走了过去。
原来是个中年男子晕倒在座位旁，李晓然手足无措地蹲在他身旁。
“让开一点，给他一些空间。”苏阳将围观的人驱散开，他一向不理解人们为什么都喜欢凑这样的热闹，在不能够提供有效帮助的情况下反而添乱。
“啊，对了，你是医生！”李晓然看着苏阳问，眼神里充满了期望和疑惑，那是一种矛盾的态度。
“额，现在还不是，我是医学院的学生。”苏阳想倘若给医学院的学生做一个简称，医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词了。不过他并不愿让太多人知道自己的医生身份，医学生倒是个不错的掩饰。
“谢谢您的帮助。”她声音很小，不过不再有不情愿。
苏阳仔细观察了中年男子，从他身上弥散出淡淡的酒味，上飞机前应该是喝酒了，邻座的人说他是起身准备上洗手间时突然昏倒的。
“有急救箱没？”苏阳抬头问李晓然。
“额，有，有，我这就去拿。”她站起身来拨开仍在围观的人。
“大家退后一些，给他点空间。”苏阳冲那些顽固的人喊着。
“给。”李晓然拿着急救箱递给苏阳。
简单地量了血压和心跳，血压很低，心跳正常。还好，飞机的急救箱里配备便携式心电图机，苏阳简单地看了一下，心脏并没有什么问题。
“我想他是因为饮酒后心血管弹性下降，血液集中于下身，再加上高空低气压，突然起身造成体位式低血压引发昏厥。”苏阳在脑海中搜刮着所有与此相关的知识点。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就让他这么平躺着么？”李晓然的眼神有些无助，她指望苏阳能给她一些有用的建议。
“找个垫子垫高他的脚，头偏向一侧，保持呼吸道通畅。”苏阳印象中血压骤降的急救原则就是这么说的。
苏阳一番忙碌后，中年男子逐渐清醒过来，苏阳再次给他测量了血压，已经恢复正常，虚惊了一场。
乘客们都鼓掌以示敬意，从小到大的英雄主义情结第一次在这样的场景下有了感触。其实每个人都是自己的英雄，苏阳只是在不适时的时间不适时的地点适时地做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罢了。寻寻觅觅，懵懵懂懂的年月里，年轻的人开始挣扎，有了迷梦，开始否决自己，重新认识自己。有那么一瞬间，会将自己臆想成天下无敌的阿喀琉斯，即便自觉谦虚，也被一股涌向头脑的热血激发了。
苏阳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的学校，并不是刻意低调，而是这个时候他本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谢谢，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李晓然将一杯味浓醇香的咖啡放到苏阳面前，然后加了一句，“我自己煮的。”
“谢谢。你们不应该学过初级急救么？”苏阳喝着咖啡问，味道不错。
“我翘课了。”她笑着说，笑容像一朵美丽初绽的雏菊，既保留了含苞待放的稚嫩，也有成熟绽放的大气。
“呐。”她递了一张名片给苏阳。
“呃！”苏阳本就像是捉弄一下她的，并不想有什么太深入的了解，因此他犹豫着。
“只是朋友而已，我见过你女朋友了。”李晓然的爽朗打消了苏阳的顾虑，“或许你还能帮我补习下我翘掉的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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