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苍茫大陆,天汉国西江州境内。一座绵延千里,巍峨雄峻的山脉横亘在西江平原之上,这是在整个天汉国都极有名气的大山天庐山。在这天庐山的北边不远处,流淌着一条奔腾不息的浩荡长河,被天汉国的人称作天河。
在这天庐山南段的一个山脚处,坐落着一个小小的县城,名叫临江县。这临江县只是一个十分普通,不起眼的小县城,方圆数十里,人口十数万,跟其它地方的许许多多的小县城并没有什么两样。
唯一稍有不同的是,这临江县靠山临水,水源充足,土地肥沃,是一向的鱼米之乡,因为这里出产的稻米谷粒饱满,香甜可口,所以也受到天汉国都城天京城那些权贵的喜爱,是朝廷指定的贡米之处,每年都要向天京城的朝廷,进贡一定数量的稻米。
一条白带似的河流沿着县城环绕而过,最后又向北边流去,汇入了天河之中。这条河名叫辽河,正是这条河流,滋养了临江县周边数十里的丰沃土地。
在离县城东边五里,靠近这辽河的一处地段,红墙绿瓦,屋舍连绵,座落着一大群建筑,这是临江县的县学,临江书院。
在天汉国,几乎每一个县城,都会有这么一个官办书院。县里有县办的书院,郡里有郡办的书院,州里有州办的书院。县下面各乡,一般也会有乡办的书院。一些条件尚可的地方,在一些村子,还会有村办的书院。
在天汉国书院是十分普遍常见的。而除了这些官办的书院之外,民间私人所办的各种书院也比比皆是,多如牛毛。
现在在这临江书院里面的一处练武场之上,就有数十个孩童,两人一组,在那里比试对练。
“砰——”的一声,只见场中正在比武的一对人中,随着这一招,已经分出了胜负,一个身材稍显瘦弱,面目清秀的孩童被一个身材壮实,紫黑脸膛的孩童出手一掌,给打翻在地了。
“呸,连我的十招都打不过,我再不跟你打了,我要告诉教习,给我换一个像样点的对手!”那身材壮实,紫黑脸膛的孩童,拍了拍手,看着跌在地上的孩童,满面的不屑,趾高气扬的道。
地上被打倒的孩童脸上闪过几丝羞惭之色,一咬牙,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奋起身形,向着对方狠狠的撞了过去。
这孩童虽然十分拼命,但这一招使得根本毫无章法,那身材壮实的孩童只是轻巧的一闪,就轻轻避过,然后举掌在他背后一拍,那孩童吃力不住,顿时几个踉跄之下,又跌倒在了地上。
这个被打倒在地的孩童,名叫古叶,那个身材壮实的孩童,名叫程大牛,都是这临江书院小学班的学童。
身材壮实的孩童程大牛看着再次被自己打倒在地的古叶,心中得意之极,走上前去,一脚睬上了他的胸口,道:“认输吧!”。
一个穿一身教习练功服,身材健壮的汉子站在场边,正好看到了场中的这一幕,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去阻止那程大牛的动作,面上反而有一种畅快之意。
这人名叫祖得志,是这一群孩童的拳术教习,一身的修为还算可以,属于一个九级武者。这苍茫大陆修者的修为,大致分为武者,凝气,炼体,化魂,宗师五个阶段。大部分的修者,都属于武者,凝气的阶段,能够到达炼体以上的,已经是极少数。
作为这些孩童的拳术教习,这些孩童的修为实力,祖得志自然清楚的很,那个跌倒在地上被人睬着的名叫古叶的孩童,他自然也知道,何止知道,简直了如指掌。
这个古叶,进入这临江学院修习一年之后,修炼的天汉星辰诀竟然还只是停留在第二层,实在差的不能再差。相比之下,跟他一起进入书院的学童,其中好一些的,这时的星辰诀都起码到了四,五层,更有资质优异的,一年之后,星辰诀就到了七八层,接近第九层星辰诀大成。
这天汉星辰诀只是一个非常粗浅的入门内功心法,学习起来并不困难,可就是如此,经过一年的学习,古叶的天汉星辰诀还只是停留在第二层的阶段,由此可见其成绩之差。
看来这个学童并不适合武学修行,是不是该向书院提出建议,辞退这个学童了。此刻祖得志在心中不禁这样恶毒的想着。
但他又非常清楚,从悟性,根骨,经脉,气感等等各项情况看来,这个名叫古叶的学童,资质却并不差,何止是并不差,相反十分的优异,在这些学童之中,位居第一,甚至可称得上百年一遇之才,若真是资质差,也不能进入到临江书院这样县里官办的书院来学习。
在当初入学之初,象祖得志这样的书院里的教习,见到古叶这样的资质,一个个都惊讶的合不上嘴,认为是发现了一匹千里马,捡到了一块浑金璞玉,值得书院着重培养。
但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他们大跌眼镜,失望透顶,古叶的修习成绩,惨不忍睹,差得不能再差。一年下来,普通学童都可以修到四五层的天汉星辰诀,这个被他们认作是奇才千里马的古叶,却还只是停留在区区第二层,这样的成绩,普通乡村书院的孩童,都要比他强多了。
祖得志越想越气,这时见到程大牛的脚踩在古叶身上,不仅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心中畅快之极,恨不得自己也上前去睬上几脚。
而就在这时,场上的情况又突然发生了变化。只见躺在地上的古叶趁着对方得意之时,双手抱着对方的脚猛的一拉,那程大牛没有防备之下,“哎呦”一声,就被对方摔倒在了地上。
还没待程大牛从地上爬起来,古叶就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猛地朝他扑了上去,两人就此在地上翻滚扭打了起来,就犹如两个地痞无赖打架一般。
古叶知道自己的修为不如对方,所以此刻出手完全不讲章法,只是一味紧紧缠住对方,不让对方有空出手出脚的机会。
“啊——”
倒在地上正互相纠缠扭打的两人中,程大牛忽然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喊叫,原来此刻古叶突然张嘴咬住了他的耳朵,紧咬不放,痛得他大喊起来。
“够了,住手!”
这时站在一旁的祖得志再也看不下去了,终于出言厉声喝道。
听了祖得志的呵斥,地上正缠斗的古叶不禁一呆,他此刻难得的占了上风,自然不愿停手,但教习的话,他还是不敢不听的,当下不禁松开了对方,从地上慢腾腾的站了起来。
而那程大牛也从地上爬了起来,犹自不住捂着耳朵,痛的咧嘴哼哼不已。
祖得志怒目瞪着古叶,走过去就一阵劈头盖脸的训斥,道:“古叶!看看你刚才象什么样子,作为一个武者,连最基本的武德都没有!刚才你那是比试较技吗,简直就是地痞无赖打架,毫无章法套路可言。咬同学的耳朵?这招谁教你的,出去可别说是我祖得志的学生,我都嫌丢人!我看这一年书院的学习,你是白学了!你根本不配作一个书院的学员!”
古叶只是一个十岁大的孩童,心中本就又羞又怒,又遭到教习这一番疾言厉色的训斥,心中只觉得愤懑之极,紧咬着牙站在那里呆了一阵,然后就一言不发,转身跑出了这片练武场,飞奔而去。
看到古叶不顾书院规矩,在修习课上就这么不辞而别,祖得志站在那里,气得脸色一阵阴沉,狠狠的朝着四下已经停下了比试的众孩童瞪了一眼,喝道:“谁叫你们停下来的,都给我继续练!”
众孩童都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哆嗦,然后就又开始在场中施展开拳脚,捉对打斗了起来。
离了练武场的古叶,一路飞奔,竟然就此跑出了书院,往家中方向飞奔而去。
古叶的家,就紧靠着辽河,在这县城之外,离书院也并不太远,很快的他就一路飞奔进了家中,冲到院中,挥动双拳,狠命的砸着悬在老槐树上的一个沙袋。
一个身穿粗布麻裙的少妇从屋内走了进来,看到屋中的古叶,脸色一沉,问道:“叶儿,你这是在做什么,此刻不是应该待在书院的吗,为什么跑回家来了!”
“妈,我再不想去书院了!”古叶气呼呼的道,更加拼命的捶打着沙袋,不一会儿工夫,一双小手就砸得通红了。
粗布麻裙少妇正是古叶的母亲,张氏。听了古叶的这话,张氏脸色更是一沉,道:“说什么气话!难道你说不想去书院就不去了,是不是又想讨打不是!快说,今天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在书院淘气,惹书院的老师们生气了!”
“才不是呢,反正我是不想再去书院了,去了也没用!”古叶又赌气的道。
“你这混账东西,看我今天不替书院的老师好好教训你一顿!你还真翻上天去了!”这下张氏是真生气了,立刻就走进屋去,出来的时候,已经拿了一个笤帚在手,来到古叶身边,一把抓过,掀起屁股就狠狠的打了起来。
古叶就这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张氏的笤帚一下又一下的打在身上,一声不吭。
张氏打了一阵,见到古叶忍着疼痛一声不吭的样子,心中又一阵不舍,抛了笤帚,把古叶搂在怀里,在那里抹着眼泪起来。
见到母亲哭了,古叶心中反而一软,他虽然是一个十分顽劣的孩童,书院的教习都常不放在眼里,但却十分孝顺。
“妈,你别哭了,孩儿听你的话,去书院还不成!”古叶忙对着张氏劝慰起来。
“好孩子!”张氏把古叶紧搂在怀中,破涕为笑,道:“叶儿,听妈的话,好好回书院去,向老师道个歉,认个错,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中途跑回来了!”
“认错?呸,我才不呢!”古叶仍待在那里没动。
张氏见了,脸色又一沉,道:“叶儿,你告诉娘,刚才到底在书院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跑回家来的,你说!”
古叶想起刚才的事,心中又羞又气,哪里说的出口。
张氏见了,也没有强求,道:“叶儿,一年前我送你去书院报名试选的时候,记得曾听得书院里的教习们说,你的资质是极好的,以后在武学上必然有远大的前途。你听娘的话,乖乖在书院修行,不要动不动就说出不去书院的气话,要知道听到这话,娘不知就多生气呢!”
古叶听了心中更是惭愧。自己在书院成绩差这个事情,他还一直瞒着张氏,没有让她知道,张氏还一直以为他在书院中修习良好,学业优异的。他不想让张氏知道这个事后伤心失望。
“好了,还待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回书院去!”张氏在一边推着他道。
古叶没有办法,只得转身,一步步的走出了家中的院子。
出了家门,古叶并没有往书院的方向而去,而是转而绕了一个大圈,径自往自家后山方向而来。
这个后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归他古家所有。在这后山中走了一阵,最后古叶来到一处小水潭前。山中泉水在此哗哗流下,汇聚成这一个小潭,潭水清澈见底,水中游鱼倏忽来往,清晰可数。
古叶手脚并用,爬上了这水潭前边最高的一块岩石之上,然后端坐其上,五心朝天,按照天汉星辰诀的心法口诀,就此运功起来。
这个小水潭清幽安静,平时没事的时候,古叶就喜欢到这里来,独自练功。
随着天汉星辰诀心法的运行,在古叶的体内,一缕缕细微的真气也渐渐形成,在他的经脉中循环往复的运行,走过六六三十六遍小周天后,古叶依照口诀,气沉丹田,就要收功。
这时只见得体内的那几缕真气,大部分陡然间就不听使唤,并没有往丹田气海中沉去,反而朝着另一个方向,神厥穴的位置,倏忽而去,就此消失不见,仿佛那里有一股吸力,把这些真气吸去了一般,而最后能够沉到丹田的,只是极少数一部分的真气。
收功出定,古叶不禁长吁出一口气,脸上泛起几丝阴霾。他一直没有弄明白,为何每每收功的时候,就会出现这种奇怪的真气被吸走消失不见的现象。毫无疑问,这些被无端吸走的真气,正是导致他如今修为提升缓慢的原因!
他曾私底下去问过书院其他的同学,得到的回答,都没有出现象古叶这样的奇怪现象,真气无端被吸走,而且古叶说出来的时候,他们还都全然不信,甚至嘲笑他,认为这是他为自己修为进境缓慢而编出的一个借口。
古叶也曾试探着问过书院的功法教习,可是书院的功法教习听了之后,这时就会露出鄙夷不屑之色,认为古叶说的十分荒唐可笑。这天汉星辰诀在天汉国普及许久,无数的学童练过,从未听说过会出现象古叶说的这种状况。功法教习认为不是古叶在胡说八道,唬弄于他,就是他自己运功方法不对,导致出了这种岔子。
在功法教习面前碰了几次钉子之后,古叶也就没有再去多问了。他知道这功法教习对自己一向就不太对头。听说这个功法教习是个非常势力的小人,喜欢收受书院学童的贿赂,而古叶家中清贫,没有钱财贿赂孝敬于他,所以这功法教习对他这样漠不关心,不理不睬的态度也属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