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文骏因朝中事务,第二日便要返回,他边走边对宋羽岑道:“我这次回去会和庞衡再谈,毕竟军权还多掌握在他手上。哦,还有刑部的龚振厷,你还知道他吧,他这些年还颇得庆帝赏识,现在也升至二品了,我以前也对他有些照料,只是这个人的品性,”偏过头看男子,却发现他脸色十分难看。
宋羽岑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就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有些发抖的手掌,他怎能不记得!在狱中公报私仇,还有……男子不愿意想下去,有些艰难道:“他,是自己人?”
文骏有些疑惑道:“是,我上次试探过他,他提出了条件,愿意在事成后归顺于我们。”
宋羽岑恨恨道:“破了皇帝帝都,他既是不顺服又如何,大不了砍下他的头来示众,让别人也知道后果。”
中年人更加怀疑,只是道:“你与他有过节?”
宋羽岑忍住冲动道:“没有。”
文骏松了口气:“没有就好,能拉拢的人还是多合为我们的人比较好,作甚要失掉个可以利用的伙伴。”
宋羽岑目视前方,面无表情,也猜测不出在想些什么:“文叔叔说的是。”
文骏想再说些什么,又终是没有开口,他不知道慕容甄的事,虽然隐约晓得宋家还繁盛的时候,宋羽岑是和慕容家二小姐有过婚约。
进到马车中后,文骏又暗暗嘱咐宋羽岑:“小心那翼王,老狐狸更不好捉摸,有什么事情再传书。”
宋羽岑点点头:“文叔叔走好。”
目送文骏离开后,宋羽岑还是觉得心跳得很快,龚振厷的名字也一直在心里挥不去,宋羽岑暗暗想着,冷笑了一下。
其实本来已经疲倦于争取这些东西,可是文骏的话让他怒火中烧,简直恨不得现在就去取了庆贞的人头,现在又多了个龚振厷。甄儿,想起她就心痛的无以复加,没有她在的人世的确没什么好留恋,只是恨意让自己太不甘,也许有时候人不是因为要快乐而活着,只是不得不活着,不得不让自己一直有一个清楚的意识,即便已经心死。
白衣男子看着落日,孤单的悬挂在无尽的大漠上,无限的凄犷,心中也不免哀伤,甄儿,你在那边也是一个人,千万不要看这样的风景,你应该还是在像江南一样静柔的湖旁边。最好你也不要再记得我,然后遇上一个能真正的给你一生一世的人。甄儿,我多不舍,但也无可奈何。
想到这里,宋羽岑突然又想到慕容瑾,其实那日刚苏醒就问了都铎她的去向,本来因为都铎在自己不清醒时擅自将她送走了而愠怒,当得知她是回唐府的时候,宋羽岑终是没有发火,他还记得那天在湖边,女子对他说的话,她是爱着唐弈的,像甄儿爱着自己一样深切。那回去应该也是她要求的,自己也不好多过问了,得知真相后的自己已经有些释然了,但是以后也要好好照看这个甄儿最疼爱的妹妹。
其实宋羽岑也一直很喜欢慕容瑾,当然只是限于一个兄长的喜欢,自私点说,也因为她长得和慕容甄一模一样,爱屋及乌的感情也掺杂在里面。而且那天女子的话也给了他很大的触动,他不知道唐弈知不知道这件事,但他很清楚,慕容瑾说出这番话需要多大的勇气,如果唐弈知道了,会不会像自己一样?那时候的慕容瑾又该怎样。
宋羽岑心中叹口气,往回路走去。
2
走到偏殿的时候,却巧碰见了琉璃正陪着翼王散步,老人正巧抬头看见了他。他想躲也来不及,于是走上前:“见过阿玛。”
翼王点点头,对琉璃道:“我自己走走,你同羽岑一起回去吧。”
琉璃看到宋羽岑时就已经有些心不在焉了,从他回来后,还没怎么跟他好好说过话,立刻接过父亲的话:“好。”
宋羽岑同琉璃并肩走着,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宋羽岑心事重重,琉璃不知道说什么好。
想了半天,翼国公主终于开口:“驸马,这次回中原,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说出口后又懊恼,怕羽岑觉得自己傻,但又实在不知道怎么说,难道要直接问他那叫甄儿的女子的事情么。
宋羽岑好像还在想着自己的事情:“没什么。”
琉璃心中烦躁,又好像受了什么羞辱一般,自打成亲以后,总是这样子,自己总是扮演者那个一直讨好他的角色,只盼他什么时候能对自己给以青睐,可是他却总是连这一点小恩小惠都懒得给予,将她视为草芥。
快到他们住的阁院时,宋羽岑停下道:“我还有些事情,去祥毓斋,晚上不必等我。”转身便要走。
琉璃在他身后道:“又要在那里住一夜?”
宋羽岑稍稍慢了步伐:“是。”
琉璃看着男子的背影,终是忍不住快步跑过去,绕到宋羽岑面前站定:“宋羽岑,你告诉我,你这次回江南找到甄儿了是不是?你又重新喜欢上她了是不是?!”
白衣男子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有些痛心道:“没有,我找不见她了。”
“你骗人,我知道,如果不是她,刚回来时你不会那个样子。宋羽岑,这三年来,你一直对我熟视无睹,我一直费劲力气想让你喜欢我,可是对我做的努力,你连看一眼都嫌费力,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我任凭自己这般低微,任凭你心里有别人,还不都是因为我爱你啊……”红衣女子哽咽住,最后几句有些类似吼的语调,似让她再不能发声。
宋羽岑看着她跌坐在地上,心中溢满愧疚,想当初,若不是她,他早死在了大漠的沙子中,她也曾为了自己与最亲密的父亲闹翻,她还努力的去学习汉人的习俗,到现在已经面目全非,不像自己。他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看在眼里,但是他不管多强迫自己,都不能爱上除了甄儿以外的女人,所以故意狠下心,让她一次次失望,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她死心。他不曾告诉她,其实自己想要的都是她父亲的兵马,为自己完成复仇的计划。其实他很多次都被她感动,但又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他与翼国毫无干系,在不得已的时候,要面对的是决裂,他本来已经够亏欠她,又怎堪她再为了自己与父亲抗衡,背叛国家?
可是,她现在坐在地上,哭得伤心,再不是那个坐在马上向他微笑的骄傲的小公主,宋羽岑心软,单膝跪地扶起琉璃道:“琉璃,我知道,只是我忘不了以前,那些感情不是任凭什么都可以改变的,但我会努力对你更好。至于甄儿,我早已失去她了,以后不要再提。”
琉璃心中又痛又喜,以为自己终是感动了男子,于是抱住他,伏在他肩头,有些委屈道:“那你以后对我也好点行吗……”
宋羽岑轻抚她的头,轻声道:“好,琉璃。”
正在这时,正在找寻宋羽岑的晨烨看到这边的情形,忙走过来,对着宋羽岑躬身道:“驸马,都铎将军请你商议事情。”又向琉璃:“公主。”
宋羽岑扶起她,对她道:“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看看,”想了想,又道,“晚上一起用膳。”
琉璃心中又有了些开心,但又因为刚才的事有些说不明的情绪,低着头道:“好。”
到了都铎的将军府,见都铎正在看卷宗,宋羽岑快步上前道:“都铎将军,什么事?”
都铎道:“前些日子,传来南诏国也正有进军庆贞的消息,只是南诏力量弱小,正在寻求庇护,南诏王写来密函,提出可以供应粮草,但需要我们的兵马,助他收回南边一些被庆贞划去的土地。”
宋羽岑听到这里,有些明白:“这倒是可行,只是,他们只是提供粮草便要我们助他,这条件未免太廉价。”
都铎看了他一眼,又道:“若是翼国最终夺得大权,他们会效忠翼王。”
宋羽岑执起那封信,笑道:“这倒还比较有诱惑力。阿玛怎么看?”
都铎道:“王上也觉得是个好主意,所以让属下再问问驸马的意思。”
宋羽岑道:“让南诏帮我们夺南方,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他们想得灵山、蓟州、玉汐的事情,我以前在中原就有所耳闻,让他们得到也不是不行,”男子似在思索,“只是,没必要都给。”
都铎听他这样说,知晓他心中已有打算:“驸马有何高见?”
“先借兵马给南诏,由亲信带领,助他们取得灵山,蓟州北界,我们同时攻打京城、唐弈会在江南助我,南北夹击,庆贞一定会慌了手脚,再加上朝中文叔叔连同文武将反叛,我们势在必得,到时候,玉汐与蓟州南界也可纳入翼国版图,”见都铎要说什么,男子笑道“我们已经为南诏得到了土地,他们既然归顺我们,就一定要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意思。”
都铎被他猜中了心中所想,又听他一番规划,心中不是不佩服,只是又有些警惕,他虽说的是翼国,但他这样聪明又有心计的人,万一也在为自己着想,也不得不防。
“驸马心思缜密,我一定告知于翼王。”
“哪里,翼国有都铎将军,才真幸运。”宋羽岑淡淡道,又暗暗记了一遍那南诏国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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