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凡正踌躇间,就听一旁的灵珀对众人道:
“各位师弟、师侄,既然到了试道场,不如大家就下场去玩玩如何?”
那些第一天踏入内门的小辈们自然欢呼雀跃。
这些人当中,有些其实年纪比灵珀还要大得多,只是在门派里论资排辈,年纪并不重要。可丁凡眼瞅着那些胡子一大把,见到点什么却兴奋得像孩子般,就忍不住一阵牙酸。
丁凡的这个表情,却被灵珀看在了眼里。他故意拍了拍丁凡的肩膀,像是劝慰似的道:
“丁师弟,你可是青玄师叔门下大弟子,我想在场的这些师弟、师侄们,必定是久闻小师叔的大名,很想见识见识他座下弟子的风采的。”
果然,周围那些人立刻便起哄开了,说什么也要拉丁凡一起下去。
丁凡知道自己是避不过了,索性把心一横,跟在众人后边进了试道场。
他望着走在最前边的灵珀那春风得意的背影,暗想:“既来之则安之,我看你到底要拿我怎么样?我不信在师门里,你还真敢对我下黑手!”
灵珀一边领着众人从一条进出专用的阶梯进入试道场内,一边解说起来:“此场形状浑圆,宽三十六丈,正中距离地面五丈有余,越靠近外侧越是陡峭。”
“大师兄,为什么试道场要建成这个形状啊?”一个年轻弟子问道。
灵珀便故意大声道:“这种试道场,与证道大会上的试道场一模一样,乃我中土八大仙宗培育后辈弟子的一大诀窍。你们想想看,倘若是在这场地当中与人斗法,对方实力不济,只知抱头躲避,那会是个什么后果?”
刚才提问的那人想了想,又道:“既然是斗法,那肯定不能跑出场地了……这里越靠外边就越陡峭,那是不是说,只知道逃的人,越跑就越要消耗体力、精力,最后迟早是跑不动的?”
“嗯,正是如此!”灵珀满面带笑,连连点头,忽然转身往后边看过来,目光有意从丁凡脸上掠过,带着一丝讥诮。
丁凡假作没有注意到灵珀的举动,只把目光投向远处,心道:“你不就是一会想看我怎么满场逃窜的么?今时今日的我不是你对手,你要爽,就让你爽个够!不过将来,一切自然会加倍奉还!”
一行人闹哄哄的就到了场地中间。原本在场地里各自切磋练习的一些人,见是大师兄带着新入内门的弟子来了,也便自觉的告辞离开。
丁凡留意到,那些人虽然是中止了自己的练习,离开修道场,但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情愿,更不像是因为惧怕灵珀这个大师兄,一个个看起来更像是心甘情愿让出场地的。
“看来,灵珀作为大师兄,在门派内的人脉关系根深蒂固,不是我轻易可以撼动的……也罢,今天能忍则忍,以后如果还要胡搅蛮缠,大不了,就闹到掌宗师伯那里去!”
丁凡意识到自己之前那种暂时隐忍,日后伺机报仇的想法有些天真了,便改换了主意。但要让他对灵珀低头,谄媚的去讨好他,那是绝无可能的!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要尽量忍让一些就是了。
灵珀把大家带到修道场的正中央,任由那些后辈们四散了各自找相熟的师兄弟切磋较技,体验修道场的感觉。于是,场地中间就只剩下灵珀和丁凡两人。
丁凡知道有些事是避不过的,索性就不再避了,和灵珀一样,只是看着四周。
灵珀对他这副态度,倒是颇有几分意外。
“丁凡师弟,不知你拜在青玄师叔门下修行,有多少时日了?目前修为进境如何?”灵珀主动挑起话头。他是的确只知丁凡是青玄的徒弟,并不清楚他的底子,倒不是明知故问。
丁凡也不隐瞒,答他道:“算起来的话,到今天也没满一个月……修为的话,刚刚到静心期,还在稳固之中,师傅再三叮嘱,不可贪快冒进。”
“哦?”灵珀微微吃惊,又问道:“那你从前师从何处?”按他的想法,拜师才一个月就已经过了静心期,那以前怎么也该有点根基才对。
丁凡脑子里此刻想的是自己今天该怎么解这个困局,也没细想灵珀刚才的问题,随口便答道:“不瞒大师兄你,师弟我之前确有一位老师。”
灵珀心里这才像是吃下了定心丸,又问道:“不知仙师是……”
丁凡这时才反应过来灵珀问这些的用意,眼睛一眨,便故作惋惜道:“我那位师傅姓关,不过为人古怪,神龙见首不见尾,大师兄你应当是不认识的。”
“是这样啊……”
灵珀皱起眉头,心里暗暗开始寻思:“听说这小子是小师叔在山下求仙镇收的……姓关,又有可能出现在求仙镇的修道高人,那是谁呢……是九龙山“五关”之中的哪一位天师坐下高足,还是我朝三大家之一的关阀族中的修道之士呢?又或者,只是个旁门散修?”
“丁凡师弟,不知仙师可有甚么特别之处,或者是……有甚么特长?你不妨说与我听,兴许师哥我也曾听闻仙师的大名也说不定呢。”灵珀想半天也想不出个结果,便要刨根问底。
丁凡不假思索的道:“这个倒不是我吹了,我师傅他当然有特长——他的特长就是宫廷面点和一手精到无比的翻炒功夫,反正我见过的人里边,没有谁比得过他一根小指头的!”
丁凡一副得意洋洋的口气说完这些,也懒得扭头去看灵珀,反正不用看也知道他现在满脑门子黑线,那脸色绝对好看不了。
冷场了好久,灵珀才用一种很勉强,很无奈的语气对丁凡道:“有机会的话,师兄一定要亲自尝尝这位关师傅的手艺了。”
“唉……”丁凡叹了口气,又道:“难得大师兄这么有心,只可惜,我如今想见师傅一面都难了。”
丁凡这番话的意思,当然是指关岳被妖孽掳走,至今下落不明,可听在灵珀耳中,却很自然的被他理解为:丁凡刚刚上山修道,成为内门弟子,一年半载的难得有机会下山去见亲友故人。
作为大师兄,该有的“气度”,灵珀当然也得要有,何况周围这么多小辈看着呢?他即刻便爽朗一笑,对丁凡说道:“相见你师傅,那又有何难?日后有机会了,师兄我带你下山去就是了!”
“哦……”丁凡这时才扭过头来,一副受宠若惊的神情,紧握起灵珀的双手来,声情并茂的道:“师兄如此有心,师弟真是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哪……
“嗯?”灵珀有些疑惑,寻思着自己不过就随口客气了句,怎么这家伙就这么大反应?
此时就听丁凡又道:“我师傅他被妖孽掳走,师弟我当日也曾发誓,哪怕天大地大,也必定要寻回师傅……师兄如此说来,也就是答应了今后要助我寻回恩师,师弟我真是……真是无以为报啊!”
“…………”
灵珀觉得,自己好像挖了个坑,一不留神却把自己埋了。不但莫名其妙的就做了一回侠肝义胆、手足情深的好师哥,而且说到了这份上,他哪里好意思再开口提出和丁凡切磋?就算要切磋,他也不好意思下重手了。
毕竟,旁边几位年轻弟子刚才可都把二人的话听了个真真切切,此刻都用一种无比崇敬的目光望着他们伟大的大师兄。大师兄嘛,自然是不能辱没了自己这份好名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