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竟然骑着马来了!萧综的心情掉进了冰窟窿,太子的脸上没有丝毫惊慌失措的表情,这就意味着他躲过了生死一劫。萧综低着头,他的计划默默无声地被宣告失败。萧综有些后悔,不该接受赵伟杰的邀请,参与到这次刺杀,太子安然无恙,不知道萧综的命运又将走向何方。百官们纷纷起立,去迎接太子,萧综极不情愿地站起身,一个极爱出风头的人这一次却情愿躲在人后。
张宝的心情掉进了比萧综还要冰冷、还要深不见底的冰窟窿。太子身后只有一个太监,一个侍卫,竟然没有张帆的身影,似乎印证的张宝内心的不良的预感。太子热情地和官员们打着招呼,独独对张宝视而不见,这绝对不是个好现象。张宝明知道太子手里握着自己的把柄,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询问太子,只好哑巴吃黄连。
士兵们群情高涨,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太子神采飞扬,豪情万丈,一扫平日里文人的恭谨,走在千军万马的前头,颇有些统兵大将的风范。领导气质超群,将士们自然精神抖擞,总之这是一次很成功的阅兵。
当所有的节目即将结束的时候,赵迎春姗姗来迟,一身血迹,骑马冲进了校场。人们的目光都被这飞来的人骑吸引过去了,赵迎春翻身下马,跑到太子的面前单膝跪地,报告说:“末将遭遇刺客,现已将刺客歼灭,只是……”
太子还没来得及表态,萧综却突然起身,有些失声地说:“只是怎么了?”
“张公子……张公子被刺客杀害,以身……殉国了!”赵迎春断断续续地说完这一句。萧综一屁股坐下来,似乎掉了半个魂,太子终究不是凡人,早就料到了有人要行刺,连替死鬼都准备好了。
台上的张宝整个魂都掉了,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整个身子像被抽去了骨骼,昏倒在地。官员们议论纷纷,有的为这场巨变而惊愕,有的为太子挫败阴谋而欣喜,唯独没有为张帆之死而惋惜的,大家心里明白张氏父子作恶多端,死有应得。
太子并没有太多的震惊或欣喜,站起身来,大校场里立刻鸦雀无声,太子环视一周说:“赵迎春今日杀败刺客,功劳卓著,待回京之后论功行赏!张帆为国捐躯,也是大功一件,日后追授功名!各位将士今日让我大开了眼界,你们是朝廷的虎狼之师,是国家的中流砥柱。国之安危,民之福祉,都系于尔等身上。徐州军容齐整,训练有素,待我回京禀明了圣上,该计功的计功,该封爵的封爵,国家不会亏待你们的!”
太子的话音刚落,士兵中间爆发出一阵欢呼,太子面对着雀跃不止的士兵笑了,彻底开怀笑了。萧综努力想摆出兴高采烈的姿态,可是怎么样都打不起精神,笑得跟哭一样。张宝被人弄醒了,醒来之后大哭起来,他的属官怕他哭起来没完,扫了大家的兴,七手八脚地被抬出去。这一场阅兵,就这样收尾了,萧综的如意算盘落了空,自己的武威没有展示,倒让太子嚣张了一把。萧综垂头丧气,张宝哭哭啼啼,太子出了校场,脸上的欣喜也消失了。
太子一脸严肃地走进书房,这一路上一言不发,阴着脸,曹德旺知道太子心里别扭,也不说话。进了书房,太子坐下来,打开扇子呼呼地扇了几下,随后把扇子摔在桌子上。太子信佛,轻易不会动怒,这样剧烈的动作曹德旺还是第一次见到。赵迎春进来了,刚要说话,曹德旺对他使个眼色,赵迎春默默地站在一边。太子站起来,掐着腰,说:“谁派的刺客?”
春杏进来,端来一杯茶,放在桌子上,安安静静地退出去。
太子这句话像在问自己,曹德旺和赵迎春都不吱声,静待下文。屋子里出现了可怕的沉默,太子的呼吸渐渐平息了,曹德旺一如既往地镇定,赵迎春的呼吸却越来越急促,大屋子里能听见的只有这三个人截然不同的呼吸节奏。太子的情绪平静下来,打破了冷场:“我们一块经历了腥风血雨,明争暗斗,光是刺杀就不止这一次,还有其他说不清的阴谋、暗算。同舟共济的人,应该推心置腹,现在到了开诚布公的时候了。”
曹德旺瞟了赵迎春一眼,赵迎春正好瞅了曹德旺,目光相遇,赵迎春立刻低下了头。屋子里又是沉默。
赵迎春低着头,咬着嘴唇,积蓄着勇气,良久,抬起头,“以末将看,杀手大概来自京城!”
“如何见得?”曹德旺像一条发现了猎物的饿狼,警觉地接道。
“这个……这个……”赵迎春不敢妄言了,赵迎春的说话原本是为了回应太子的一番告白,把他所知道的冰山一角说出来,完全没有考虑有人追查信息的来源,待曹德旺这么一问,六神无主了。
曹德旺看到赵迎春的窘样,料定他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为了避免再次陷入冷场的尴尬,他淡淡地说出了自己的见解:“我看刺客大概是徐州的吧,而且和徐州官员有莫大的干系。他们穿着军服,明显是行伍之人,对徐州的街道了如指掌,占据着行宫至校场的必经之路,岂是京城来人能够做到的?况且太子出行前早就清空街道了,不是徐州官员网开一面,他们能躲得过吗?”
曹德旺盯着赵迎春,赵迎春不敢直视他,低着头辩解道:“曹总管说的确实有理,迎春冒失了!”
“赵统领为何认定刺客是京城来的呢?”曹德旺紧咬着不放。
“我……”
“你认识杀手,对吗?”
“哦!不!他们……”
“他们是你的结拜兄弟,对吗?”
“我……”
“你见到他们,傻了眼,不知如何是好,愣在当场,对吗?”
“我……我……”赵迎春急得满头大汗,曹德旺的声音、眼光都想匕首刺得赵迎春浑身难受,语无伦次。
“有一个杀手求死,你手下留情,把他留下来了,对吗?赵迎春啊赵迎春,你为何不痛下杀手呢?你留了他一条命,可知道你的主子为此遭殃啊!此时此刻,你不该有这妇人之仁啊,对吗?”
赵迎春擦擦汗,无言以对。曹德旺的连续发问,赵迎春连招架之功都不足,何谈还手之力,我的心理防线就像一条被蚁穴掏空的大坝,江水来势汹汹,大坝危在旦夕。
太子注视他们对话,早已洞察了一切,他是时候站出来,对赵迎春说:“赵迎春,你要自重啊!”
这一句话掀起来一道波澜,就是这一道波澜彻底击溃了赵迎春千疮百孔的心理防线,赵迎春“扑通”跪倒在地,大哭起来。这么长时间的压抑、纠结、苦闷像陈酿已久的火山,随着他的哭喊迸发出来。这个堂堂的男子汉,面对刀枪剑棍,从来没有退缩、畏惧、彷徨过,一直认为只要坚守原则就可以百事不愁,然而他的原则一次次被考验、蒸煮,结果体无完肤。赵迎春想做个忠孝义勇的典范,然而忠、孝、义、勇却水火不容,赵迎春顾此失彼,如今,面对皇上,他不忠;面对萧宏,他不孝;面对兄弟,他不义;面对太子,他不勇——最终落得个不忠不孝不义不勇。人的天性渴望两全齐美,然而事与愿违,紧要关头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张宝被手下人抬到家,戚氏早已等在门口,远远看到张宝被抬回来,明白大事不妙,哭着喊着奔过去:“你怎么啦?儿子呢?快说啊,儿子呢?”
戚氏的话勾起了张宝的伤心,张宝大叫一声昏厥过去。一边的人劝说道:“夫人,你有节哀啊,公子为国捐躯了!”戚氏听了这话,也傻了眼,不哭也不闹了,呆立了一会,梦游似地说:“我儿子呢?”有人指指后面一个薄薄的棺材,戚氏像个木头人一样直挺挺地倒下去。
张府的丫头们把戚氏扶进去,又是捶胸口,又是灌汤水,摆弄了好半天,才把戚氏弄醒。戚氏一睁开眼睛,看看四周,哭叫一声“我的儿呵!”又昏死过去。丫头们接着捶胸口,灌汤水,再摆弄半天,戚氏睁开眼叫一声“我的儿呵!”接着昏迷。如此反复好几次,戚氏才泪汪汪地斜靠在床上,不敢喊她的儿了,也没有再昏过去。
相比戚氏,张宝的心理素质好一点,他进府了就没有再昏倒,坐在那看着丫头们摆弄戚氏,张宝心里泛着恨,把牙咬得咯咯吱吱。他空前地恨太子:太子玩弄了他的感情。当初他无意之间把太子关进了大牢,太子露了面,却不声不响,害得张宝寝食难安;后来太子又假装不计前嫌,宠爱张帆,使他这一家人欢天喜地;然而太子不表露心迹,神神秘秘的,使他心旆摇曳,坑走了张宝的稀世血燕窝;到头来,太子还是把张帆给弄死了,别管有心还是无意,太子难脱干系!太子作为一国储君,掌握臣下生死予夺,无可厚非,恨只恨太子太无情,把这一家人玩得团团转。想杀张帆,直接砍了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要钝刀子割肉,慢慢玩死他呢?张宝的怨气越积越多,几乎撑破了肚皮。
戚氏的魂魄归了位,看到了一言不发,生闷气的张宝,埋怨道:“你这个挨千刀的,你害死了儿子,你为什么不去死!”
张宝挺冤枉,可不愿意争辩,起身道:“夫人节哀顺变,这个仇一定要报!”
“报仇?你知道是谁杀了咱们的儿子,找谁报仇去?”戚氏的泪珠又大又圆,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还能是谁?不就是太……”张宝意识到隔墙有耳,把丫头都撵走了,接着说:“不就是太子吗?他记着仇呢,怪不得让咱儿子和他坐一辆车,真是用心险恶啊!”
戚氏听了他的话,竟然冷笑一声,“太子想要杀人,还要偷偷摸摸吗?依我看,太子倒没有恶意,你的顶头上司才是罪魁祸首!”
“你是说豫章……”
“他早就对太子不满了,敢在徐州动手,不是他还有谁!可怜我们的儿子啊,做了替罪羊……”
“豫章王?不会吧!我怎么说也跟着他出生入死过……”
“你呀,就是个榆木脑袋!他做的那些丑事,你不是一清二楚吗?要是皇帝知道他被海匪抓走了,丢了皇家的人,皇上还不恨死他啊!他现在巴不得你跟太子斗呢,两败俱伤,他渔翁得利!你一个堂堂男子汉,连这个都看不清楚,真是……真是……”戚氏越说越气,她觉得张宝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嫁给他真是屈了才。
“不见得豫章王是跟咱们作对啊!他怎么会知道……”
“你懂什么啊!现在咱们千万别对太子有什么不敬,不仅不能不敬,还要巴结他,恭维他,让太子看看咱们的忠心!”戚氏不允许张宝怀疑她的智慧,直接掐灭了张宝心里疑惑的火苗。
“可是豫章王他……”
“哼!豫章王,他敢对太子下手,这个豫章王也做不了多久了,不用怕他!你现在去行宫,慰问太子一下,给太子压压惊!”戚氏的丧子之痛烟消云散了,死人终究救不活,活的人活得好才是硬道理,戚氏神速地恢复了正常人的心智。死了儿子的又不是太子,慰问什么?无非是向太子表表立场,拍拍马屁。
“好吧,我去!”张宝被戚氏说得没脾气,蔫头蔫脑地走出房间。府里人都看不懂,死了儿子这么大的事,怎么张宝还有心情出门!
张宝一路上也在寻思,到底傍哪棵大树?投靠太子吧,当然再好不过了,不过以张宝作为一个坏蛋的直觉来讲,太子和自己不是一路人,太子的腰板太直,眼睛太正,处事太清,不是那种藏污纳垢的主子,他去投靠未必人家愿意收;萧综虽然前途不堪,也不是什么好人,可是萧综“招贤纳士”不分良莠,来者不拒,很适合他这种品质不良,志向不高的官员生存和发展。不如先去萧综那试试手气,不行的话再去求太子,正好找萧综也顺路,萧综要是不领这个情,再找太子也不晚。张宝拿定主意,往萧综府里走去。
萧综心慌意乱地在前厅走来走去,心里急啊,他不确定太子知不知道他勾结萧宏的事,最最可怕的是,太子在徐州遇险,他萧综肯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萧宏这个老乌龟王八蛋,竟然设计害我!”现在怎么办呢,太子有了防备,再动手胜算不大。去求太子原谅吗,别不打自招了,万一太子没怀疑到自己头上呢?让人痛苦的不是死到临头,而是危在旦夕,死吧死吧,人人都会死,大不了立好遗嘱,选好坟地,穿一身干净衣服,挑几块上等棺木。最怕的是不知死的几率有多大,既不能大张旗鼓地准备后事,也不能开开心心地享受生活,做人还是做鬼,实在是两难的抉择。萧综情愿太子骂骂咧咧地过来抽他两耳光,也不愿意稀里糊涂地干等。
宋祖德慌里慌张地闯进去,急急忙忙地说:“殿下啊,你糊涂啊!幸好刺杀未成,要是太子遇了害,你就是下一个啊!”
萧综心里乱成麻了,不过暂时没有理会宋祖德意思,“怎么,怎么还有……我的事?”
“哎呀,你怎么还不明白啊,我的大老爷!淑媛早就料到萧宏要对太子下手,让您不要给他们帮忙,你怎么不听呢?”宋祖德急得直跺脚。
“不要再提了,我也是想顺水推舟,事情能够做成对咱们不也是好事一桩吗?谁知道他派来的人都是窝囊废,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的大爷啊,你醒醒吧,咱们现在和太子是一条船上的人,太子要是不在了,咱们也没好果子吃啊!”
“怎么没有?太子不在了,谁能当太子,还不是我吗,你不是做梦都想让我当太子吗?”
“我是想让你当太子,我还想让你当皇上呢,只怕是太子没了,你连个豫章王都没得当了!”宋祖德的话越来越硬,全然没有主仆之分。
“怎么不能,我就不信,没了他萧统,皇上就不立太子了!”萧综以牙还牙,恶狠狠地说。
宋祖德不敢钻牛角尖,换个口气说:“临川王派来的的杀手呢?”
“只剩下一个带头的,剩下的全死了!”萧综提起来这事,有些泄气。
“怎么会剩一个呢,剩下的那个呢?”
“在后花园的空房里,我把他安置到那里了,他说留一个回去复命,本来打算明天回京呢,没走成!”
“您要是不信,咱们来赌一把吧!”
萧综的好奇心被激起了,“赌什么?”
宋祖德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萧综听了觉得听荒谬,“赌就赌,你把他叫过来!”
宋祖德得了令,出门奔后花园,去请赵伟杰了。
赵伟杰得知行刺失败,全军覆没,死的心都有了,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原来的计划统统要改,赵伟杰脑子不够用,当然想不出应对之策,只是在窝里长吁短叹。
宋祖德走到门外敲了敲门,赵伟杰不敢答应,不吱声。宋祖德又敲了几下,赵伟杰故意哑着嗓子说:“谁啊?”
“豫章王请你过去!”宋祖德在门外不耐烦地说。
“好,你等等!”赵伟杰一边应承,一边把包袱的佩剑拿在手里,打开门,见到宋祖德像根木头一样站在门口,赵伟杰看他的眼神油滑刁钻,有点怯。
“去见豫章王,不必带这些东西吧,放在这,没关系,保准丢不了!”宋祖德让赵伟杰把包袱和佩剑放下。赵伟杰怕他们起疑心,回头把东西扔床上了,跟着宋祖德走。
“哎呀!”走了几十步,宋祖德一拍脑门,“你看我这记性,王爷让我去厨房端汤去呢,怎么把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呢?唉,人呀,真是老了不中用,连个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办不成,跟年轻时候没法比了,唉……”
赵伟杰被宋祖德的表演糊弄住了,很仗义地说:“公公尽管忙自己的去吧,不是在前厅吗,我找得到,不劳驾您带路了!”
“那敢情好,你别看我官不大,每天也是百事缠身,唉,不聊了,回头见!”宋祖德绕过一处假山,没影了,赵伟杰自个去找萧综。
萧综满怀心思地在前厅转来转去,见到赵伟杰来了,装出一脸悲戚的样子,拉着他的手,慰问道:“诸位兄弟杀身成仁,令人敬佩,你要节哀啊!”
“恨只恨没有完成王爷的重托,无颜回见啊!”赵伟杰十分悲戚地说。
王爷的重托?哪个王爷,是萧综还是萧宏呢?萧综心里起了疑问。萧综还得装模作样地问道:“献身的诸位可有家眷,有的话一定要好好抚恤,免得寒了人家的心!”
“我等无父无母,临川王一手把我们带大,教我们识文断字、舞枪弄棒。为临川王去死,兄弟们无怨无悔。”
“诸位对临川王真是忠心耿耿啊!”
“不瞒您说,我们哥几个的命随时准备交还给临川王,只要他一句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的手下人如果都能像你们一样就好了!”
“豫章王府上也不乏死士,只是时候未到。”
“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好受一点,临川王对你们恩情不浅,你们对临川王义薄云天,真是难得!”
“多谢豫章王赞誉,不是在下轻薄,普天之下再没有比我等忠心不二的人了。只可惜我们哥几个能耐不济,报不了他老人家的大恩,惭愧啊惭愧!”
“哎,怎么能这么说,诸位拳拳之心,可昭日月,我是事外之人,看得最清楚!”萧综努力摆脱干系,自居“事外之人”。
“我等奉命助殿下一臂之力,不行时运不齐,辜负了临川王和殿下的厚爱了!”
“哪里哪里”,萧综不想客套下去了,他憋了好久的一个问题已经到了嗓子眼,“报答临川王,怎么个报答法?”
“愿做专诸之辈,以死相报!”
“临川王叫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吗?”
“是!”
“临川王要你们杀人,你们去不去?”
“去!”
“要你们杀皇上呢,你们去不去?”
“这……这……怎么可能?”
“别废话,去不去?”
赵伟杰被难倒了,事实上他会去,可是对萧综,需要那么坦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