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床底下的文豪
庭院深深,并不寂寥。夜色苍茫下,几名带刀挺胸的护卫围着一座高雅别致的小楼。见高俅走过来,无不举手平胸低声问候:“高殿帅好!”
“刚刚见过儿,都好,都好……”高俅对这些宫廷侍卫都是礼敬得很,唯恐少点一下头,给将来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这些侍卫官位不高,可每日都是围着官家转的人。
武重世极怕这些侍卫把他拦下来,但他们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除了莫名的差异,竟没有一个人过问。
小楼分成下上两层。由于时近初冬,楼门上已经挂上厚厚的棉做门帘。一名太监模样人的向高俅微微点了一下头,没答言,伸手为他们打开门帘。
走进门内,突然觉得一阵烘热,武重世注意到,对着房门,一架巨型火盆冒出彤彤大火。
到底是帝王做派。武重世想到他上大学前的那些年,由于家境贫寒,冬天里母亲每日都是吃两顿饭,只因他正在长身体,怕受亏,每天单独给他加一顿餐。
自己出了事,母亲每日里只怕都在以泪洗面。她的日子怎么过下去呀!武重世想起母亲,不由惆怅万千,一时间走了神。
“高俅你就在真人肩下坐吧。”一个沉闷的声音把武重世唤醒,他抬起头向室内看,正迎候到一个迷迷糊糊浑浊不堪的眼神。大火盆旁边,坐着一个中年男子,这样的天气已经裹裘披氅,他身边的太师椅上却是空的。
李师师不在房内,武重世想到可能是有外人到来,她规避了吧。一个人尽可夫的**,架子倒是满大的。武重世没有见到李师师,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很为自己的际遇不平。
张三峰坐在宋徽宗的对面,高俅倚言在他身畔的杌子上坐下来。武重世没有座位,只得走到师父身后站着。张三峰听到身后动静,见是他,微微点头道:“见了皇上,为何不见礼,也太没有规矩了。”
一个即将做金国阶下囚的昏君,让我给他下跪,将来说起来也不光彩呀!武重世对师父的话充耳不闻。
“逆徒,还不快点给皇帝行礼。”张三峰动了真怒。
“这样小的孩子,怕还没有五岁吧?算了。“宋徽宗摆摆手。
“他其实已经十岁,就是长得慢,所以看起来非常小。”张三峰怕说出武重世是刚出生的婴儿,太有碍视听,连忙解释。
哼!我都二十岁了,何止十岁。武重世心里暗笑,却不愿多说。眼睛直勾勾盯着暗间的门。估计李师师一定在里面。
“师师,你不是说曾未见过神仙嘛,现在真神仙到了,你该出来见见呀!”宋徽宗迷糊的双眼突然睁开,扭头向暗间叫道。
暗间帘笼挑处,一阵异香扑出,武重世不由打个喷嚏。顾不上去擦流下的鼻涕,仔细打量走出的人。
只见这少妇打扮的女人,身穿一件家常紧身袄,滚着素色花边。低下一条桃色布裙,也是同样花色的滚边。头上一支金玉钗子都没戴,鬓边插着几支暗红素绒花。双眉微蹙,像是有无尽愁苦无处诉说。
在武重世的眼里,李师师的姿色比赵福金只怕还稍有不如,但两个人却具有绝不相同的美。赵福金的美色是让人一见就想入非非,而李师师的美色却是我见犹怜,不容人亵渎的感觉。
武重世见到李师师,眼泪差点都掉落下来。“你怎么也到了这里?难道,难道你也穿越了不成?”
武重世眼前马上闪现出那场突如而至的洪水。他在洪水中翻滚,阳台上,屈晓燕和钱雨相拥而泣,就象没有看到在水中挣命的他。
我为何要这么傻,我为何要听你的话,去救钱雨。武重世一切的怨恨只能随着他的肉体随波逐流去了……
屈晓燕呀,屈晓燕,你到底还是心里有我的,随着我来了。武重世眼前充满幻觉,一步步走向李师师:“晓燕,晓燕,你知道嘛!穿越的这些日子,我想你,我实在想你!……”
在众人的眼里,这个孩子似乎得了失心疯,李师师更是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大胆,你要干什么?”别人还在懵懂,张三峰已经见机地站起来,一把扯过武重世,斥责道:“你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此时非常后悔,怎么就相信道济那个疯和尚的话,收下这个古怪的孩子做徒弟。
“师师,照朕看来,连这么点的孩子都被你的美色所迷喽!”赵佶轻薄的目光盯着李师师。
“皇上,您说什么呢?”李师师忸怩一笑,一脸的愁苦散去些许。
这是什么地方,我真混了头。清醒过来的武重世,眼前的幻觉马上淡去,再打量李师师,近三十的人了,怎么可能是屈晓燕穿越而来,自己不是胡思乱想嘛!
他顺坡下驴,顺势跪在李师师面前道:“我见阿姊就像我一个本家姐姐,所以就认错了。”他暗想,给这样一个世间少有的美人跪一跪,也不算委屈他。
“师师,人家小孩子要认你做姐姐呢!”赵佶向李师师勾着头道,“这姐姐可不是白认的哟!”
“好呀!自父母双亡,师师这半辈子凄凉孤苦,难得这孩子有这心思,”李师师拉住武重世的手,“弟弟,跟着阿姊吃好东西去。”
软弱无骨的小手,再加上直刺鼻翼的微微甜香,武重世几乎昏晕过去。
帘笼重新挑起,武重世随着李师师走进暗间。李师师指着床前小几上的各色甜点说:“弟弟,这可都是好东西,街上难得买到的,你在这里好好吃吃,外面那些人不得不照应,这是没法的事。”
李师师和武重世说话的当口,目光不住瞥向床下。她甩帘出去,随手将房门紧紧关上。
还是傍晚随师父喝的一碗粥,武重世肚子里早就咕咕叫唤。急不可耐拈起一块豆沙糕,塞入口中正要咀嚼,猛地想起自己还没有长牙齿,这倒怎么下咽呀!他一使劲,干脆整吞整咽算了。
细小的喉咙,被豆沙糕卡着,武重世噎得直翻白眼,他低下头拼命地往外咳,希望能把东西咳出来。
突然一双脚显露在武重世的目光里。他吓了一大跳,定睛仔细观察,才发现脚是从床底下伸出来的。
可能是床下面的人,蜷的时间过长,实在无法忍受,想舒服一些,就没想到被武重世发现。
这今晚看样还不是一个人前来和李师师约会呢!武重世猛得一激灵,豆沙糕咽了下去。童心大起,武重世蹲到地上,向床底下低声道:“你出来吧,宋徽宗在外面呢!”
已经被人发现,床底下的人不出来也是不行的了。一个脑袋先伸出来问:“宋徽宗是谁?”
这人年纪和宋徽宗相仿,但比他英俊多了!武重世心想:“赵佶还没死,这人不知道他的谥号情有可原。”
此人从床底下爬出来,弹弹身上的灰尘,充满好奇地问:“你是谁家孩子?刚会走路吧,怎么到师师这里来了?”
武重世心说,你能偷偷前来和李师师约会,我为什么不能来。嘴上却说:“我的事你别问,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谁?”
“小娃娃好大的口气!”此人不屑地坐到床沿上,端起几子上的茶酒喝。
“那是师师姊姊给我倒的,你不能喝。”
“我喝了,我就喝了,怎么样?”此人也像武重世一样,充满童心,这倒正对武重世的脾气。
“那好呀!你喝吧。”武重世笑着说道,“我现在就到外面喊人,我的茶被别人喝了,来人重新给我倒一杯。”他说着话,真的站立起来。
“别着,我的小祖宗。”此人忙随着站起来,去阻止武重世。
“不让我说也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小生周邦彦,忝据翰林学士之职。”
“哦!怪不得你在这里,原来你就是北宋出名的大才子周邦彦,怪不得,怪不得……”武重世仔细打量周邦彦,嘴中轻声念道:“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锦幄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笙……”
周邦彦惊讶地向差点摔掉手中的盖碗。“我刚刚在——打的腹稿你怎么就知道了?你是人还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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