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每次上机,风翱翔都坐在郭超凡旁边看着,但绝不动手操作,因为他找到一个最好的理由:“我家里买了台电脑,我可以回家练习。”
郭超凡也并不是那种矫情的人,再说下去也没意思,也就心安理得独占一台。通过长期的奋斗,他还是有收获的,因为他的速度几乎可以与张雅倩持平,一分钟150个字母,五笔速度也达到一分钟70个字。虽然距离专业打字员的要求还差那么一点,不过对于普通人而言,这已经够快了。
可是,谁又知道郭超凡在背后付出了多少汗水。一周才一次上机时间,三个月,也不过十二三次,对于一个初学计算机的人来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到这个水平,的确不容易。风翱翔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如果,我帮他……风翱翔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考虑这个问题了,因为他实在想找一个对手,一个可以和自己对抗的对手,而郭超凡无疑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当然,郭超凡的成绩,应该说分数下降比较快,从当初的三十二名下降到五十九名了,但是他刻苦认真的态度,熟悉他的人还是有目共睹的。不管别人怎么看,风翱翔的评价是四个字:“天妒英才”,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他曾经试着打探过,但郭超凡并不想多说,只是说是场意外。不过,体育课上,郭超凡还是有些变化的,他依然是最慢的,成绩最差的,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每天都在进步,喘气的时间由五分钟缩短为两分钟,他已经开始习惯了长期负荷疲劳的状态。
人,的确是种可怕的动物,即使是再差的环境,当他习惯之后,他就想着去改变。的确,当郭超凡发现自己龟速般的进步时,他反而更加坚定了信心,只要学过数学都知道,每天进步一点点,其累积下来可是巨大的进步。
但是现在,郭超凡却又多了块心病,因为郭母病倒了,而现在寒假快到了,这意味着来年又要面临巨额的学费。一分钱难倒英雄,古人诚不欺我!还有一点,郭超凡自己心知肚明,凭自己现在的成绩,徘徊在五十五名左右,这种成绩对于郭母无疑又是一个打击,这是他绝不愿意看到的。
这天,风翱翔乘车去书店,途中他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赶忙下车追过去。他有些不敢相信,郭超凡竟然在垃圾站捡垃圾,他本来想上前去打招呼的,可是很显然,这种场面会很尴尬,让郭超凡难堪。没办法,他只好悄悄跟随在郭超凡后面。
郭超凡趁着假期,一天到晚捡垃圾,只有这样才能换钱,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还有其他办法。可是,这点钱最多才够吃饭,由于没钱,郭母昨天已经被无情地遣送回家了。一直忙活到天黑,郭超凡才拖着早已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家。
“咳咳咳……”远远就听到瓦房里母亲的咳嗽声,郭超凡凭着意志拖着早已不听使的双脚拼命跑回去。
“妈,您怎么了?我回来了。”郭超凡打开大门,冲进了房间。
只见郭母脸色有些发白,不过此时她却露出一个笑脸,“小凡,我没事!咳……没事!”
郭超凡不由摸了摸母亲额头,发现很烫,不由心急道:“不行,妈,您又发高烧了,必须去医院。”
郭母却摇摇头,又咳嗽了几声,道:“不用,小凡,用冷水敷一敷就没事了。”
风翱翔虽然躲在屋外,但房间里面的对话却听得很清楚,此时,他忙在附近拨通了120,毕竟人命关天的事。接着,他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带钱赶快到市一医。
十分钟后,救护车的“嘀嘀呜呜”声由远及近。在风翱翔的指引下,救护车终于停在了郭家门口。而郭超凡一心牵挂母亲的病情,也没有多想什么,既然别人救护车都开来了,忙帮忙将母亲抬上车。
一直到医院下车,郭超凡这才发现旁边的风翱翔,“是你?”
风翱翔现在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道:“还是伯母的病要紧!”
“谢谢!”说完,郭超凡就守着母亲的病车进了医院。
两分钟后,风翱翔的父母也到了,他们一听说去医院,作为父母可吓得不轻,直到他们看到生龙活虎的儿子,二老悬着的心才放下。
“小翔,到底怎么回事?”风父首先问道。
风翱翔这才交待,原来是同学的母亲病了,没钱医治,作为同学,他没有理由不帮忙。
“小翔,助人为乐当然是对的,但也不能乱帮,刚才你在电话里又不说清楚,害得我和你爸担心死了。”风母不由抱怨一句。
风父忙劝道:“好了好了,小翔没事就好,既然小翔有这份心,我们做父母的当然支持了,走,我们去看看!”
在去病房的路上,风母还插问一句:“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看来,风母还是比较担心孩子早恋的。
风翱翔不明所以,反问道:“难道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同学嘛!”
风母一时语塞!
在手术室外,一年轻护士叫嚷道:“谁是病人家属?”
郭超凡忙起身,“我是。”
“请先去前台交五千块钱!”
一听到钱,郭超凡不由低下头,护士有些不耐烦地摧道:“还傻站着干嘛,快去呀!”
“我,我没钱!”郭超凡真是感觉难以启齿,不过还是咬咬牙交待事实。
“没带钱快回家去取呀!”好心的护士忙建议道,然后又小声嘟囔道,“上医院不带钱,有病呀!”
“家里,家里也没有!”郭超凡的心情十分沉重,上次就是因为没钱才被赶出院的,难道这次还是如此,他真的不敢想象。
“没钱那拿什么做手术?”护士的语气突然冷下来。
“求求你,救救我妈妈!”郭超凡急得像热锅上的豆腐,差点跪下来。
但是,这专业护士也不是吃素的,这种场面早已见多不怪了,忙扶住郭超凡的胳膊,没让他跪成,继续为他出主意:“要么找亲戚朋友帮助借点,办法总会有的。”
“在这里我没亲戚朋友。”郭超凡还是一吐实情。
“谁说的?”此时,风翱翔已经跑了过来,他大声道:“我们难道不算朋友吗?”
“风翱翔!”郭超凡抬起头,这才想起是风翱翔叫来救护车的。
风父这才走上前,问护士:“护士小姐,手术要交多少?”
“五千!”
“好!没问题!你们赶快准备手术吧!”风父来到医院前台收费处,从口袋里掏出厚厚一叠百元大钞。
“放心,伯母会没事的!”此时,风翱翔拍拍郭超凡的肩膀,好心安慰道。
在学校表现一直倔强不屈的郭超凡,此时却早已泪流满面,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有情的男儿是值得尊重的!
郭超凡此时除了说“谢谢”之外,就只剩下默默地抽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