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几天,宁月裳搬回自己家中小住,听说宁秀换了报考志愿,具体是什么她也不清楚。
林沛走了,没过几天,苏琪也去S市报到上班了,临了一直叮嘱宁月裳要去一趟S市给那神婆子瞧瞧,预约的事就包给她了,同时还塞过来一封信,简约的信纸,据说是林沛让她转交的。
后来的日子说忙也不忙,手里总有些琐事去做,身边的人突然都走了,有点空落落的感觉,而宁岩沉默了一段时日,宁月裳也不清楚是不是大娘和他摊牌了。
火车票买好了,定在七月底出发,宁月裳揣着那张火车票,心里有点迷茫,因为途中会经过那座城市——前前世所居住过的地方。
宁母给她准备了许多地方特产,让她作为见面礼给同事们尝尝,头次打好关系工作起来才能顺畅嘛,尤其还备了份厚礼指名给那个替她打点工作的王越。
行李都在她能承重的范围内,临别时,宁岩好几次张口欲言,却似乎碍于人多或者他难以启齿。
当时还有人开了个玩笑:“哈......从小粘腻的两兄妹也得被拆散啦,宁岩这次不能随着月月去了。”
长辈中就有人出声轻斥,怪那人不会说话,拆散这词用得不吉利,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大娘尤其计较,又说宁岩有自己的事业要拼搏,哪能再跟以前那样儿小孩过家家似的到处追着跑。
宁月裳看向他,一脸的怅然,火车站通常都是以伤感的情绪出现频繁而取胜,一些离别的词曲也没少歌颂过它,只是宁岩的表情一会怅然后突然又变得高深莫测,让她无法弄清到底是怎么了。
“呵......过段时间我去S市逛逛,要是合适就在那儿找份工作。”
末了要上车之前,宁岩突然买了站台票挤了进来,刚开始表情有点惶急,好似怕找不到她,其实在这站乘这趟车的人很少,估计是因为在淡季中。
宁月裳愣了愣,对他突然说出的这个打算有些吃惊,还夹了点点欣喜。
“你去之前喊上我,和苏琪约好了我要去看她的。”宁月裳被要上车的人给挤靠了边,同时也看到站在车下的宁岩眉头攸地紧皱了一下。
列车员过来撵人了,两人没法再多说,宁岩冲她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宁月裳赶紧大力点点头。
直到列车动了,宁岩还是保持着站在那里的姿势,她能从车窗斜里看到他,表情怪怪的,难过的情绪迅速写满脸上,还有些茫然和惶惑。
后来火车跑得越来越快,宁岩的身影在视线范围内迅速地被抹去了,只留下一片模糊的车边风景。
又是坐火车,印象中原来热闹的同行人突然都像水蒸汽般消失了,宁月裳左右看了看,两个中年男人,一个带着小孩的女人,还有一个年轻人。
一股陌生的感觉袭上心头,以前和他们一起坐火车没觉得什么,现在独自一人才晓得孤单。
宁月裳把行李放好,合着贴身的小包坐好,包里除了钱和证件外,还放了个重要的东西——林沛的信。
这封信从苏琪交给她到现在都没拆开来看过,借口说忙哇,却直到现在坐在火车上无所事事都没下手拆封。
她掂了掂,信封很单薄,估计里面能有一两页纸就不错了,可她为什么觉得心那么沉。
感觉有个声音在催促她看信,不过那个声音有点微弱,如果她凝神聚气就能压仰过去,宁月裳想了想,起身从行李包里抽出本《水力学》认真看起来。
“哎,小姑娘,你也学水利呢?”对面那个刚哄孩子睡着的女人坐着无聊,瞧她起身拿书,于是开口搭话。
宁月裳看了她眼,微笑道:“是啊。”
“你是学生吧。”女人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看来打算这趟和她唠上了。
“喔,我刚刚毕业。”宁月裳还是举着书,其实也看不下去,就是想找个东西分神,好不用再记挂着包里的信。
“是去工作吧?”这个时候早过了开始放假的时期,女人猜测道,“你这么年纪轻轻地就要干这种活,忒苦了呀。”
宁月裳讶然,“还好吧。”
女人摇摇头,“啧,我男人虽然不是干水利的,但也差不多,有工作时往大山里一跑长则就是好几个月,他说了,那些干水利的更苦,修个大坝什么的累死人,窝在山里就出不来啦。”
“呃,你先生做的什么工作?”
“地质勘探员。”
“......”突然某人的脸浮现在脑海里,还很邪恶地挥之不去。
像怕是宁月裳不相信似的,那个女人赶紧再接着说:“真的,你看我这娃,和他爸都见不到半年的面,听说今年的活儿特别多,还有最近这大水一发,啧,地质的人还好,搞水利的人都回不来了。”
女人越说,眼神变得越怜悯,宁月裳被她看得浑身说不出的怪,感觉自己就是她口中那些被可怜的人。
“我的工作还好,嗯.....算是整理资料吧。”憋不住那种眼神攻势。
“喔,那可能还好吧。”女人拉长了一声,本来要抖擞的一筐话突然变空了,那话腔里竟隐含些可惜的味道。
火车还是有规律地在跑,直到列车员突然报了个站名,惊得宁月裳一个激灵,赶紧探头往窗外看。
对面那个女人发觉她的动作,也跟着往外瞧了瞧,又说:“你要在这儿下车吗?”
“......不是。”走了好一会儿的神,宁月裳才回道,“我的一个朋友住在这儿。”
火车停靠的这个车站和前几个无异,只是车站牌上所标注的城市名却让她仰止不住地颤抖,就是这个所有事情的源头,隔着车窗看,有种不真实感,可是心底划过莫名的恐惧和时时捉挠的异样感让她更加坐立不安。
原来两城市离得这么近,找个时间她必须去瞧一瞧,不然心底总有说不出的怪。
想到这,心里像是因为做出了决定而暂时搁下了包袱般,有些轻松了。
“......我记得这里开始改建了,真是有钱啊。”
心神一松,宁月裳才发觉那个女人还在絮叨,“什么改建?”
“我经常在这条车线上来回跑,这城市也去过。”说到这,女人的脸上浮起一丝得色,见宁月裳有回应,于是又喝了点水润嗓,“我男人没得空作陪,赚的钱我就拿来到处旅游,不过从一年前起这里开始改建了,划了好多路段进去,是要大修啊,啧,一有钱就往里砸。”
宁月裳的心一紧,脱口道,“这里的那家体育馆你知道吗?”
“喔,那个啊,那年去时还正好有运动会来着,门票也不便宜,但不怎么好看啊。”女人有点嫌弃的样子。
“那里也改建了?”
“嗯.......”女人皱着眉想了好久,才回道,“应该没有,不过馆前的那段路倒是划在改建范围内。”
宁月裳心里一咯噔,馆前的那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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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好冷=-=暗无天日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