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芝儿一人从灵堂出来,额上已经渗出了微汗。
第一次面对这种大场面,心里还是哆嗦了一下。好在蒙混过去了,现在最要紧是好好打算一番今后事情。若要回去,就要想办法再见那渡者一面。若是不回去,那恐怕就要素手遮天,把这徐老爹留下的庞大家业给稳住,自己也有个好活路。
她想着事儿,又摸索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房间,刚要抬脚进门,就见张嫂从远处奔过来叫她。
芝儿不知道有什么要紧事,想走上前去迎她,谁知踩到自己的裙摆险些跌倒,她只好站在门口,将自己曳地的裙摆扯到膝盖处,露出里面白色的亵裤。
这些古代女人真麻烦,没事穿这又长又窄的裙子做什么,还穿那么多衣服,重重叠叠,分都分不清。现在害得她走路都迈不开步子,哪天给自己做条蓬蓬裙穿穿,让这些古代人见识见识二十一世纪美女的不凡品味。。
“小姐小姐!不要扯了!”张嫂已经奔到她的身旁,见她扯起了裙摆露出那双三寸金莲与亵裤,吓得半蹲下帮她把裙摆整好:“小姐,你还是个姑娘家,怎么可以随便露出腿脚?”
“啊?我穿着鞋和裤子啊……”芝儿摸摸头,有些不明白。
“那也不行!”张嫂一脸严肃,这小姐怎么回事,不记得事了,难道连这女儿家的矜持也忘了啊?
徐芝儿尴尬地拂好衣衫问道:“张嫂,找我什么事?我娘身子不舒服,现在好些了吗?”虽然此娘非彼妈,但是毕竟和妈妈长得一模一样。她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现代去。若是真的要在这大明朝过尽一生,那把她当做妈妈,也可以缓解一下思念之情。
“哎呀,看我又忘了,夫人歇了一会已经好多了。可是那媒人来了……”张嫂说着指了指远处的小厅。
媒人?堂厅办着丧事,那边媒人来做什么?
“媒人来了你跟我娘招呼就是了,找我做什么?”芝儿皱皱眉,莫非是给我做的媒?
“可是谢大人来了,说要见你。夫人说你病了卧床休息,可是谢大人还是坚持。”张嫂又说。
谢大人?见我?
芝儿蹙了蹙眉:“谢大人是谁?”
“谢大人就是大少爷未来的丈人啊,当初还是小姐你促成了这门婚事呢!”张嫂解释道。
大少爷?大哥不是傻的吗?怎么还有人看得上?莫不是看上徐府的万贯家财了吧?这原来的徐芝儿又不懂得这些人情世故,定是傻好心做错了媒。
不行,那我要去看看。要是娶了个贪财的嫂嫂,我这家还怎么当?
芝儿想着这事跟着张嫂往小厅去了。
“娘。”
芝儿进了小厅,见到徐夫人坐在正对着门口的主人座上一脸的局促不安,怎么看也不像是女主人的模样,怪不得那二娘嚣张成那副德性。她轻轻唤了徐夫人一声,徐夫人见她好似精神了些,面上也有些血色,惊喜地站起身将她拉到身旁,看了又看,怎么几个时辰不见,芝儿这从小都养不好的身子忽然就好了。
芝儿有些不习惯和别人这样亲昵,轻轻拍了拍徐夫人抓着她臂膀的手,不动声色地挣脱开来。
她扭头看见了那张嫂口中的谢大人,此刻正襟危坐,好像等着徐芝儿,要与她商量什么要事。一个看起来就是媒人装扮的妇人笑嘻嘻地站在谢大人与徐夫人中间周旋着。
徐芝儿正要开口打招呼,忽然两个嬉闹着的人闯了进来,原来是徐谦和一个正值妙龄的女子。
那女子穿着素色纱裙,头上别着同色的一朵小绢花,十分别致可爱,长得也娇俏可人。
“芝儿!芝儿!”那女子一见徐芝儿竟然十分熟识地奔到她面前,拉起她双臂,要与她转圈圈玩儿。
我的妈呀,这位美女,我都二十岁了,朋友见面还有转圈圈表示喜悦么?徐芝儿无奈,也许古代人就是这样的吧。所以她应和着那女子的拉扯,与她转了几圈……
“芝…芝儿…”徐夫人诧异地看着转着圈的徐芝儿。怎么回事啊?这谢家小姐是不懂人事才这样玩闹,芝儿一向矜持懂礼,怎么也跟着她闹了,这儿还有谢大人在,真是丢死人了。
转着圈的芝儿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众人,怎么都是一副吓坏的样子?她赶紧停下步子。
“夙卿!不用给徐夫人行礼么?”谢大人瞪了一眼那拉着徐芝儿转圈的女子,喝道。
“夙卿见过徐夫人。”那女子被谢大人一喝,脸上现出惊恐之色,双手交抵搁在右腰处,欠欠身子朝徐夫人行了礼。
原来这儿的女人都是这样行礼的,芝儿也赶紧学着她的样子朝那谢大人行了礼。
“你娘说你病了,现在怎么好像倒康健过从前了?”谢大人站起身打量了一下芝儿,他身形高大,又生得威严,芝儿怎么看他都像学校里的教导主任。
“哦,没事了。之前就是太容易伤怀,现在我爹不在了,我要照顾娘和大哥,自然就不能总是由着自己原先那小姐性子了。”芝儿笑着答道。
关你什么事呢!有话快说!老娘重生第一天累得慌,想回房睡觉了。
“那就好,今日我来是想退了小女夙卿与你大哥的婚事。不知你怎么看?”谢大人又坐回了位子,看着芝儿。
芝儿听见他的话吓了一跳,夙卿是谢大人的女儿?是大哥的“未婚妻”?
她看起来就是神经大条了些,比大哥这傻蛋好多了,更不像是会贪财的人。
刚刚还担心大哥娶错了亲,现在倒不禁赞叹起当初的徐芝儿是用了什么办法促成了这门婚事?只是,现在要退?
那可不行,大哥这个样子,要是真的允了这件事,以后大哥就不可能再娶到这样标致的官家小姐。
芝儿笑了笑,朝谢大人问道:“谢大人可否给个理由?这样无端端说退了就退了,我们徐家虽不是官宦之家,但毕竟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传出去,谢大人让我大哥今后还娶妻么?”
“你爹不在了,这家定不会给你大哥当,若是让你那登徒子二哥当家,我怎么放心把夙卿嫁进来?夙卿与你大哥可都是有些愚痴之人。”谢大人说着抬手拍了拍椅把,显得有些嚣张。
芝儿还是面带笑容,摇了摇头:“大人多虑了,谁当家与大哥娶妻有何关系?我二哥虽不好,毕竟也没有做什么对不住大人的事,大人在我家中骂起我家的人,会不会显得有失风范?”
“你二哥是京城人人皆知的花花少爷,我说几句怎么了?你们家出了这样的人还怕人家说了不成?”谢大人看她沉着气应话,条理大气,想试试她的气度,故意又说道。
“人不风liu枉少年,我二哥不过爱玩了些,杀人放火的事倒是不敢的。在外头,人家爱怎么说是人家的事,在这家中,我徐芝儿实在不喜欢有人当着我的面这样说我的家人,望大人见谅才是。”芝儿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消去,只是轻柔的言语间有着不容置疑的魄力。
谢大人在心中颇为欣赏她,但嘴上还是继续质问:“你说你不喜欢有人这样做,可是这家你说了就算么?当家的是谁?”
“若是这样,大人更加不必担心。今日在我爹的灵堂中,我伯父已经说了,我爹临终前嘱过,由我当家。”徐芝儿不紧不慢地将这件事说出,不只是谢大人,就是徐夫人也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芝儿,你说什么?可是真的?你二娘和二哥呢?他们说了什么?”徐夫人关切地问道。
她虽是大房,但娘家甚远,又是大家小姐,从小矜持守礼,逆来顺受。对那二房的嚣张行径一向也扮作不知。对二夫人的泼辣甚至有些惧怕,此刻也以为徐芝儿定在灵堂之中受了欺负。
“没事啊,他们哪敢说什么?不是有伯父和林掌柜在么?”芝儿眨眨眼答道,心里却有点无奈,怎么这个“娘”和现代的“妈”一样这么懦弱?
谢大人哈哈一笑,徐夫人被他的喜怒无常弄得一头雾水,芝儿倒是一直微微笑着。
她也不知道这样好不好,刚死了老爹,现在应该表现悲痛才对,只是自己此刻两眼发昏,已经痛不起来,唯有扯着嘴角假笑。。
再说了,她早就知道这谢大人不过是故意以退婚为名,试探一番这个徐府,看看徐老爷去世后,这个家还有没有徐谦与谢夙卿的容身之处。
“也罢了,这婚就不退了。只是,现在你家办了丧事,你大哥和夙卿的婚事,恐怕要早些办了才好。若是这几个月不办,就要待三年后。你可知道,夙卿比你大哥还长一岁,再过三年,若是你们徐家悔了婚,我们家夙卿还怎么办?”谢大人终于说出了这次前来的真正意图。
芝儿点点头:“虽然我徐芝儿可向大人保证,我们徐家绝不会有这样不守信诺的事,但若是大人不放心,我娘也觉得可以,那趁早把他们的婚事办了也好。”
芝儿说着看了看在旁玩闹的夙卿和徐谦。光看着模样,真是金童玉女,怎么也看不出两个人都是痴呆儿。看他们二人这样快活,不尽力成全就愧做兄妹了。
但心中也叹气,一个傻大哥,现在又多了一个愚嫂子,再摊上一个连二房都怕的娘,看来自己有得忙了。
“其实我也知道这样不应该,你爹与我生前也算是知交,他尸骨未寒,我就来逼迫你应承我这样的事,唉……”谢大人叹着气起身准备离开。
芝儿摇摇头,体谅地说:“芝儿知道谢大人不过也是为了女儿,爱女之心,我与爹娘都能体谅,大人不必介怀。”
谢大人脸上露出感激之色,夸赞她:“好在芝儿这样明白事理,好好照顾你娘与大哥,有什么事差人到我府中说一声,过不久,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就是了。”
芝儿点点头,说道:“大哥与谢小姐的婚事,我理完我爹的身后之事,自会上门与大人商量,大人不用担忧。”说着亲自将谢大人送出了厅门一小段路,才差了府里的小厮将谢大人送到府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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