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去,左梅吃了饭,将茶盘用软软的茶巾仔细地擦了一遍。然后开始煮壶。
左梅怕锅里的油气污了紫砂壶,便从橱柜里找了一个久没用过的烧开水的铝锅出来,洗净了,盛上半锅水,放上两袋茶叶,打开火烧起来。
左梅具体也不知道怎样煮壶,以前卖茶的店子里的女老板给她处理过一个,只依稀地记得是往水里加些茶,将新壶放进去煮半个多小时就行了。
水烧开了,左梅将茶壶和品茗杯、闻香杯小心地一一放进去一起煮。
煮壶的当儿,左梅将那些其它的用品一一洗了,擦干水,放在茶盘上,再打一壶水烧起,准备等会儿给自己泡一壶茶喝。
终于一切停当,左梅不等茶壶煮好,便用盖碗给自己泡杯铁观音来喝。
如兰的香气袅袅升起,透过鼻腔,沁入心脾的时候,左梅微闭了眼,尽情地享受着那妙不可言,几欲上天的奇妙感觉。
正沉醉的时候,手机响了。
左梅想什么人啊这个时候打电话来,真是不看时候呢。
一看显示,是郑亦然打来的。左梅接了。
“茶好喝吗?茶具还好用吧?”郑亦然仿佛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左梅刚才的动作。
左梅脸“刷“得红了,有一种被人看穿的感觉,仿佛自己是透明人,马上局促不安。
左梅歪着脑袋问郑亦然:“你是怎么知道我正在喝茶的呢?”左梅实在有些好奇。
“猜的啊。我在想啊,你的生活很简单,下了班就回家,做饭,然后泡杯茶喝,怎么,我猜对了吧?”郑亦然有些得意。
“猜得非常正确呢。你现在在哪里?”左梅问。
“我还在自己的办公室。怎么啦?”
左梅微笑着说:“你这会正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双脚放在你的办公桌上,舒舒服服地给我打电话是不是?”
“左梅,你是怎么知道的?太神了吧。”郑亦然很惊奇。
“哈哈哈,怎么样?猜对了吧?”左梅得意地笑起来。
“猜对了,太对了!就是你说的那样。你是怎么猜出来的啊?”郑亦然佩服之余有些疑惑。
左梅说:“听你说话的语气,加上电视电影里经常看到的情节,想像出来的。就像你猜我在干什么一样的。”
“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呢,左梅。”郑亦然话里有话。
左梅假装没听出来,“什么心有灵犀啊,傻瓜都猜得出来的。”
“那你是说我是傻瓜罗?”郑亦然问。
“哦,不不,不是那个意思,你不是傻瓜,我才是傻瓜呢。”左梅忙自嘲。
“喜欢你这个小傻瓜……”郑亦然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左梅听了脸儿发烫,心里“怦怦”乱跳。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郑亦然先开口了:“这几天在画画吗?我看你网店的生意还不错。”郑亦然转了个话题。
“在啊,一直在画呢。我不想半途而废,既然做了就尽全力做好吧。成绩倒是次要的,关键是有事情做,人充实,不会胡思乱想的。不过,好像是老天爷特别眷顾我吧,画店生意还很不错的,我每天忙着画画、寄画,还要上班,打扫家里的卫生,有时候真有点忙不过来的感觉,好想找个人来帮帮啊。”左梅说的是实话,自己天天都过得很忙碌。如果有个人来打个下手,会更从容一些。
“你母亲身体还好吗?让她过来照顾你的生活啊,这样你就可以腾出时间来专心做自己的事了。”郑亦然给左梅出意,他不想看到左梅在经受心灵煎熬的时候身体还那么累。他对她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喜欢她的坚强,欣赏她的才情,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她太苦太累了,如果她哪一天累得倒下,他的心会很疼很疼的。
很久很久了,都没有对哪个女人产生这样的怜爱,发自内心的深深的怜爱。郑亦然好想将左梅拥着,让她安静放心地睡会儿觉,暂时不去想那些生活中的艰辛。但是距离那么远,他只有心里牵挂着,用自己默默的关怀抚慰一下左梅疲惫的心,他多么希望左梅能够感觉到啊。
不过今晚,他觉得左梅是感觉到了,当他情不自禁地说了‘喜欢你这个小傻瓜’的时候,左梅的沉默让他知道了左梅的感受,他仿佛看到她羞红了的脸和局促的神态,是那样的可爱可亲。
上次与左梅交流之后,他知道了她喜欢喝茶,便想送给她一套好点的茶具,让她在辛苦之余能够借着喝茶的机会休息一会儿。而且,他想像着,左梅一看到那些壶和杯,一定会想到他的,这让他感到欣慰和高兴。
左梅说:“母亲身体还好,短时间过来照顾一下可以的,但是时间长了不行的。家在农村,还有粮食要种,继父身体不好,也需要人照顾,虽然近六十的人了,但母亲在家里还是顶梁柱呢,我把她抢过来了,家里肯定要乱套。没事的,你不用操心,肯定会有办法的。”
“这样啊,那你要放在心上啊。”郑亦然俨然把左梅当成了自己的亲人,说话的口气亲切而自然。
“别说我的事了,认识你这么久,我对你的情况还不很熟悉呢。只知道你是一个律师,带一个女儿生活。如果不介意,我想知道多一点儿。”左梅想多了解一点郑亦然,人家都给自己送来那么贵重的东西了,自己对别人还一点儿都不了解,真是有点没有礼貌。
“我嘛,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底下有十来号人,平时工作都很忙。前段时间与人合伙到另一个城市开了一家分所,忙坏了,再过几天工作走上正轨我就可以轻松几天了。”
“郑律师你真能干!”左梅称赞道。
“左梅你别再叫我郑律师好不好?我们是朋友,你那样叫好像是我的客户一样。我记得你并没有请我代理什么官司啊。”郑亦然说着,笑了。
“那你说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就叫名字就行了,像我,就直接叫你的名字。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你以后就叫我郑亦然好了,或者叫亦然也可以的。”郑亦然的话里有一些明显的爱意传递过来,冲击得左梅的心湖开始荡漾。
左梅试着小声地叫了一声:“郑亦然。”叫了一声觉得有些不自在,心里却有久违的甜蜜弥漫开来。
边甜蜜边骂自己:左梅你这是干什么?难道爱上他了吗?一段情伤还未愈合,你又想再给自己来一道伤疤不成?
忙给郑亦然说:“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去画会儿画呢,以后再联系吧。”说完,慌忙挂了电话。
到了画室,拿起笔却怎么都找不到状态,犹豫了一阵,心想画不出来干脆就不画吧,别逼自己了。
于是放下笔,洗漱后上床睡觉。
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脑海里全是郑亦然说的那些话,然后就漫无边际地想像着他说话的神态……
难道爱情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