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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玻璃的细节改进问题,张凌在薛凌岛整整呆了五天的时间,直到第一块合格的玻璃出来,这才完全的放下心来。平心而论,张凌对于烧制玻璃,也只是有大概的概念,很多细节,都是需要自己琢磨的。但是,有一点张凌是坚信的,明末的科技,已经完全有条件生产出优质的玻璃制品,人们唯一缺乏的,只是将玻璃将琉璃中分离出来而已。
事实上,三千多年前的腓尼基人,就已经发现了玻璃的存在。在十三世纪的时候,意大利人制造玻璃的技术,就已经非常熟练。中国的科学家们,之所以没有大规模的制造玻璃,主要是没有意识到其中的价值,在意识和观念上,都有差距。一旦意识和观念扭转过来,制造玻璃并不是难事。
大块的玻璃制造出来以后,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进一步细化工作步骤,提高生产效率,加强技术保密。同时,继续提高玻璃的品质,制造更多的玻璃制品。玻璃除了用来做窗户之外,还有很多用处的。海军必不可少的千里眼,就是玻璃的具体应用之一。大明水师只有屈指可数的千里眼,他可是准备配备到每个需要的海军军官的。
要扩大生产,就必须募集更多的人手。按照张凌的估算,玻璃工场要满负荷运转的话,至少需要一千名熟练的工人。和薛朵朵交代了一些事情以后,张凌就离开了薛凌岛。薛朵朵依然是将张凌送到青岛这边上岸,才依依不舍的转回去。
张凌回到虞府,拿了足够的银票,准备前往李村。忽然间,前面人影一闪,林思雨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天这小妮子好像还有点不高兴,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其实,林思雨真的还没有长大,没有什么机心,很多事情,睡一觉就忘记了,这也是张凌愿意带着她跟在自己身边的缘故,多个人解闷总是好的。如果是虞芷蕾要跟在身边,张凌就要别扭了。
林思雨来找张凌,没有别的原因,就是要张凌带她出去玩。五天的时间没见到张凌,她都闷出毛病来了。她现在的年纪,正是最贪玩的时候,用后世的话来说,正好是叛逆期,家里大人的话,肯定是不听的。她曾经坐船到薛凌岛上去找张凌,结果,薛凌岛的巡逻队,就是不给她上来。因为张凌有命令,在那五天的时间里,谁也不许上岛。
“很好,回去要奖励巡逻队!”张凌在内心里暗暗的说道。
林思雨要玩,那是肯定没问题的,天南地北,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比如说,他现在要去李村,正好带着林思雨去。只要能出去玩,林思雨也不强求去哪里,李村张村什么的都无所谓。于是,张凌拿了望远镜给她,她将望远镜挂在脖子上,两人从侧门出来。
张凌顺口问了一下虞芷蕾的消息,得知虞芷蕾已经随商船队出海了。在使用了珍妮纺纱机以后,虞家的棉布产量,提升飞快,青岛附近的市场,已经消化不了。虞芷蕾囤积了整整一船的棉布,还有其他一些物资,准备依靠成本上的优势,到江南去试试水。
本来虞芷蕾是有别的安排的,就是准备到临清去一趟,参加山东省的商会。每年的七月份,山东省商会都会在临清举行大会,商讨一些要紧的问题。本来,虞芷蕾应该是首先参加莱州商会大会,然后再去参加山东省商会大会,但是,考虑到陈玉照就是莱州商会的会长,肯定没有好脸色给虞家,虞芷蕾干脆退出了莱州商会。
林思雨说,在莱州商会的操纵下,莱州各地的商家,都开始对虞家的货物,拒绝进行交易。同时,虞家主打的棉布产品,价格还不断的下降,大量来自江南地区的棉布,在即墨、胶州、高密、平度州、昌邑、潍县、掖县等地区大量抛售,价格比平时下降了至少一成,每匹棉布只卖六百五十文,显然是要逼使虞家逐步的退出市场。若不是因为采用珍妮纺纱机,成本下降了三成以上,虞家现在就要开始亏本了。现在虞家每匹棉布的成本,只要四百五十文左右,完全有能力和对方打价格战。
该来的还是要来。
这样的报复手段,还算是比较温柔的,局限在商场的正常操作范围内。虞家只要牢牢的依靠成本上的优势,和陈玉照积极展开消耗战,取得最后胜利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张凌推测,陈家的报复手段,肯定不会是这么纯粹商业化的,极有可能还有其他的暴力手段。
暂时还不知道陈家还有什么手段,虞芷蕾又出海了,只能见招拆招了。
张凌先在镇内首先购买了五担柴米油盐酱醋茶等各色杂货,作为给沈慕亭的见面礼,然后请人挑着上路,一路向李村进发。李村在崂山的最南端,距离青岛有点距离,不过,两人就当是游山玩水,春游踏青,慢悠悠的前行。
林思雨举着望远镜,到处打量四周,如果看到特别美丽的景色,总是大惊小怪的叫起来,然后又觉得自己挺不好意思的,想要恬静一点,却又恬静不下来。好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在后世的人看来,正是最叛逆的时候,大概是虞家对她的管教挺严格的,所以,每次出来,她都会显得那么兴奋。
有这么一段时间,有些信息,该知道也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林思雨的准确名字,应该是叫做虞思雨,是虞家的三小姐,虞夫人的宝贝小女儿,虞芷蕾的亲妹妹。不过,既然林思雨一直没有说破,虞家的人也没有点破,张凌就更加不会说破了,林思雨要比虞思雨好玩多了。人生难得糊涂啊!
初夏的崂山,自然是最美丽不过的,绿树红花,万绿丛中一点红,各色各样的道观、庙宇掩映其中,香火鼎盛。若是太平年景,踏青的游人已经很多了。可惜,现在大部分民众的生活都过得不怎么好,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自然没有了踏青游玩的心情。
张凌看过的美丽风景不少,哪怕崂山的风景真的非常美,他也不会发出很夸张的赞叹,当然,没有丝毫工业污染的清新空气,对他的吸引力也是蛮大的,觉得以后如果没事,经常出来走走,一定很有益于身心健康。难怪崂山的道士和尚那么多,兴许都是冲着这里的天地灵气而来的。
一路悠悠逛逛的,中午时分,两人终于来到了李村。
站在雕刻“李村”两个大字的石碑前,林思雨疑惑的说道:“这是村庄吗?”
张凌点点头,说道:“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
李村和林思雨想象中的村庄,的确不一样,这里根本不像是村庄,反而像是乞丐叫花子的集散地。放眼看过去,根本没有像样的建筑,也没有所谓的村门口,只是搭着很多的茅草屋。在大部分的地区,砖瓦屋是村庄的标志性建筑,但是,在这里,却看不到砖瓦屋。就连看到的这些茅草屋,也是破旧不堪,由于遭受海风的吹袭,不少地方都是开裂的,同时,上面也压着很多的砖头。
来往的人群,都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有气无力,目光呆滞。浑浊的泥坑里面,还坐着不知道谁家的小孩,将全身弄得好像是黄泥里面钻出来的一样。来来往往的人群,显得很忙碌,却又不知道是在忙碌什么。这样的镜头,让张凌想起电影《男儿当自强》里面的场景,感觉王朝末年,人民生活没有希望,得过且过,那种呆滞的眼神,总是类似的。
林思雨衣着光鲜,气质高洁,立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其中,有不少不怀好意的目光。张凌感觉,要不是来来往往的人多,肯定有人要上来作奸犯科了。明末乱世,法律崩溃,道德沦丧,风气败坏,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请问谁认识沈慕亭沈大哥?我是他的兄弟,今日特地前来登门拜访!”
看到越来越多的人注意林思雨,张凌感觉不妙,急忙大声喊叫起来。
沈慕亭三个字出口,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顿时消失,一切都恢复了正常。跟着有人快步上来,上下打量着张凌,又扫了一眼张凌带来的五担礼物,半信半疑的说道:“你是沈大哥的兄弟?我怎么没见过你?”
张凌回礼说道:“我叫张凌,字少尉,我和沈大哥,是在三元观庙会的时候认识的。”
那人马上反应过来,恍然大悟的拍着自己的额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呵呵,你就是那个张凌!”
随即恭敬的弯腰行礼,含笑说道:“大哥每天都要说起你!让我天天在村口等着!你总算是来了!”
说完,转过身,用力的拍拍手掌,大声叫道:“大家都住手!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张天师来啦!张天师来啦!”
所有忙活的不忙活的人群,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全部落在张凌的身上,居然是尊敬的目光居多,不少人的目光里面,甚至还带着深深的期盼,尤其是那些老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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