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儿还是不喜欢说话，这孩子认生。”
母亲一脸忧虑的对张定说，
“没事的母亲，只是到了新的环境中还需要适应，时间久了就好了。”
“这个孩子，你真就打算这么寄养在家中？”
“母亲？”张定不解，
“现在孩子还小，若是大了些，怎么办？女孩子总归是要嫁人的，到时候无名无份的，你让她怎么办。”
怜儿和姝儿年龄相仿，两人倒是能玩到一起，张定和母亲说着话，两个孩子却在院子中追逐起来。
“说起来，两人都是苦命的孩子啊，姝儿也是，父母双亡之后才来家中的，为娘的倒也没把她当做奴婢，只是像多了个女儿似的看待。若是怜儿能在家中长住下来，两人做个伴，为娘的也就当多了两个姑娘罢了。”
母亲叹了口气，姝儿是张氏族中一个远房的女儿，父母早亡之后被张家抚养，却也不当做奴婢看待，只是家中人少，多了个帮手。
“但是，这件事早晚是要面对的，日后两人长大，出路如何，名分怎样，都是要考虑的，女孩子不比男子家，无名无份，这辈子是要吃亏的。”
“母亲，这个好像想的远了些吧？”
张定头大，自己倒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好了，今日也不烦你了，只是这件事你自己要拿个主意，现在你是一家之长，母亲依你的主意就是。”
“诺。对了母亲，过些日子，孩儿就要随军出征了，不在家的这些日子，还望母亲多多保重。”
“出征，这刚回家又去哪里？”
母亲有些急了，张定在家还不到半月，又要出去，而且冬季苦寒，往年州中是不会在冬季妄动刀兵的，只是今年如此的反常。
“此次出发之事，还属机密，恕孩儿不能相告，所需时日不多，请母亲放心就是。”
“去哪里？去多久？和谁一起去，你都不告诉为娘？”
“母亲。”
张定沉思了一下。
“与世子同往。”
………………………………
从东面突奔而来的汉赵骑兵从两翼包围了在粮车队伍中的后赵铁骑，呼延庆望了一望，发现对方还是刚才的那些轻骑装束。不见敌军重骑兵的身影。
“笑话，凭这些细箭就想赢我，刘家真是无人了！”
呼延庆哈哈大笑，手下这些重骑多是才用的人马俱甲，从幽州王浚那里截获的马甲做工比起汉赵帝国在南安城下的重骑更为精致，铁片相互叠加，几乎可以无视对手的弓箭射击，而且，同样是以骑射起家的后赵铁骑也随身携带着弓箭，双方对射，自然不会吃亏。
“举弓！”
呼延庆估计了一下马匹的体力，这时候重整队形再次发动冲锋是不明智的，刚才的冲刺已经消耗了马匹的大量体力，而现在，分散在车队中的重骑重整也需要时间，借着车辆的掩护，对方根本无法发动有效的冲锋，
听到命令后赵的重骑把长枪插在地上，拿起身后的角弓瞄准。
用最简单的办法把敌人赶走就好，剩下的事就无需自己处理了。
对方的轻骑还在不断逼近，靠前的骑手已经取下了身后背着的弓，弯工瞄准了。
“放！”
一声令下，后赵的弓箭抢先射出，骑在马上原地不动的后赵骑兵瞄准的更稳，因此射击的也更准些，在马背上颠簸的汉赵骑手，虽然从小就在草原上纵马骑射，但是马匹奔跑时候的颠簸降低了他们的准确度，少数能够射中的弓箭，也对对手的重甲无可奈何，纷纷掉落。
“哈哈，刘家小奴就这点本事了啊！再射！”
轻甲甚至没有甲胄的汉赵骑手纷纷落马，转眼间，就已经掉落几十人了，后赵的重骑兵稳坐马上，一箭一箭的结果对手。
“该死的刘贡，若不是他葬送了我刘家铁骑，今日之仗也不用打的这么辛苦！”
不远处的山丘上，汉赵帝国中山王刘岳看着不断倒下的部下咬牙切齿的说，这个时代，对付重骑兵的最好兵种就是重骑兵，或者是装备精良的重装步兵，只是，好不容易训练的五百铁骑被刘贡扔在了南安城下，而重步兵，刘岳的印象中就连当年仗着盾厚甲坚的凉州现在也没有能够抗衡重骑的步兵了，何况骑射起家的草原猎手。
“大人，是否支援呼延将军？”
石生的部下看到了处在包围圈中的铁骑的处境，要求支援。
“再等等。”
石生并不着急把预备队用上去，手下还有五百多的轻骑，而此地距离石梁距离较远，对方来的也应该全是骑兵。
如果是这样，野战之中消耗对方精锐总比攻城战中的消耗损失要小，这样的交换比石生可以接受，而眼下呼延庆的两百多重骑兵俨然成了汉赵咽喉中的骨刺，吞不下去，无计可施。
“让呼延将军再为我等拖些时间，我倒要看看，为了这百车粮食，刘岳小儿下了多大的气力！”
两翼包抄的汉赵轻骑已经将这个车队围了起来，只是不停的对射之下，倒下的骑手远比对方的多。
郭淮小心的纵马快速的接近后赵的重骑，身后几十名骑手手持火把，紧紧跟随着。
呼延庆注意到这几十名拿着火把的骑手，
“奇怪，白天作战，拿火把做什么？”
两翼包围的汉赵骑手形成的箭雨无法对人马俱甲的后赵铁骑构成威胁，但是那些被绑在一起的俘虏和丁壮就受苦了，没有铁甲保护的他们总是被箭雨所伤，慌乱中许多人挣脱了绳索，或是带着绳索奔跑，惊扰裹挟其中的后赵铁骑。
“不对，对方拿火把做什么？”
呼延庆心中还在嘀咕，忽然用长枪挑开身旁一辆粮车上盖的毡子，捅开麻袋中，露出的竟是些许的茅草！
粮车是空的！划开的袋子中竟有一股硫磺的气味！
“不好，中计了，快，射死那些拿火把的人！冲出去！”
呼延庆大喊，而此时，郭淮等人已经逼近了粮车！
听到命令的后赵骑兵很快做出行动，举弓瞄准，一轮箭雨袭来，郭淮身后的骑手转瞬间竟倒了一半！
“对！继续，所有人，快，离开这里！离开车子！”
呼延庆边催动战马，边呼唤手下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看来敌人早就计划好了，这些车，这些人，全是诱饵！目标就是自己手下的这些将士！
“快，射啊，射出去！”
刘岳在远处看的急跺脚，花了这么大的血本，就是要摧毁对方的主力，这次敌军只是重骑兵陷入其中，不过也比没有好，若是轻骑对射，刘岳对屠各勇士的战力还是颇为自信的。
郭淮匆忙的呼唤身后的骑手过来为其点燃火箭，还未及点燃，一支箭呼啸而来，将其直接射落马下。
“该死！”郭淮心里骂道，自己手中并没有火把，而方才对方将手持火把的骑手当做主要目标射击，或许这才是自己距离如此之近，却到现在还安然无恙的原因。
郭淮管不了那么多了，自己下马，拿起刚才被射死的骑手掉落在地上的火把，哆哆嗦嗦的用箭头凑过去点燃，再深吸一口气，对着最近的车子射了过去！
“是时候了！出发！”
石生带着最后的五百多骑向着山丘下奔去，刘岳的底子差不多全在这里了，自己只要背后一击，里应外合下，对方必然不攻自破了。
郭淮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被引燃的粮车发生了剧烈的燃烧，腾起的火焰又借着风势引燃了旁边的车辆，每辆车里都装满了茅草，硝石，硫磺，厚厚的毡子上之前又浸过了油脂，被引燃的粮车这时候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火神狂欢之地，争相逃命的重骑和民壮们挤在一起，方才保护着骑士们的厚重的铠甲此时却成为了最好的吸热器和累赘，受惊的马匹也无法再听从主人的控制，受热吃痛的疯狂奔跑，被甩下马的骑手再被其后的人群，战马践踏，变成一堆肉泥。而比起火焰更可怕的是有毒的气体快速传播着，窒息的人纷纷倒下。
呼延庆看着眼前的景象不敢相信，几乎一瞬之间，精锐的两百重骑几乎全军覆没，身后侥幸逃出的几个亲随一脸庆幸，但也是烟熏火燎的狼狈不堪，看着自己的主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石生的骑兵快速接近对手，但是突然腾空而起的火焰让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如此很毒的用心！”
石生呆了，自己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以自己人马为诱饵引诱自己的重骑进入圈套，而且，为了让戏演的更逼真，刘岳更是强行命令屠各骑手们几乎送死的与有重甲保护的后赵铁骑对射，为了的是能够让放火之人接近。
“哈哈，哈哈”刘岳看着眼前的惨景大笑，总算消除了这个心头之患，付出的几百名骑手的损失，也是值得的，至于那些民壮们和炮灰一样的步卒，在他眼里都不算什么。
“大人，下一步如何行事？”
“行事？哈哈，没了重骑的石家小儿还能如何，马背上还能与屠各勇士相比吗？传令下去，反过身去，活捉石生小儿！”
…………………………
河南郡郡长尹平这些日子来一直睡的不踏实，自从被从郡中强行征走牛车，丁壮之后，总觉得有些什么事要发生。
河南郡所辖区域包括洛阳附近，只是自己这个郡长眼下也只是个几乎空头的意味，全郡竟不到万户居民，秋收之后，为了防止敌军劫掠，更是把大部分居民迁入新安城中，充实城市防守。
“只是眼下，虽是冬季却也战火连连，石梁那边的情形，也不知如何了？”
尹平站在城头上喃喃自语，远方却升起一阵烟尘，茫茫的黑影向新安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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