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良被带走后第三天,山长赵靖修行归来,各讲院弟子在书院外列阵迎接,而灰衣们则在后面的杂役院忙碌着。
李翎被获准七天的休养时间,躺在杂役院的房舍里百无聊赖。他虽然伤得很重,但是叫他感到奇怪的是,第二天他的伤便好得七七八八了,之前呼吸时的痛涨感完全消失。
伤势恢复得如此迅速让李翎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清楚与胸前的神秘刺青有没有关系,但可以肯定,在他身上正发生着极其神秘怪异的病理现象。
卧病在床的三天里,除了同房舍的孙霸做完杂役后会来跟他聊天外,其他的灰衣几乎没有来过问他的伤势。李翎心中并不责怪他们,毕竟自己开罪了大师兄吴坚毅,这个时候来看望自己,万一传到大师兄吴坚毅的耳里,岂不等于自寻死路。
其实李翎的想法只是原因之一,那天他得到琴阁的大师姐尹瑛的“青睐”,在选拔临近之时,众灰衣对他多少有些心生忌恨。
檀香书院每十年正式选拔一批弟子加入书院修行,选拔的程序相当严格,由山长亲自担任考官,然后再经各院讲师的挑选,才能真正成为书院弟子。
起初,一些世家大族为了增加选拔的成功机会,不惜交纳大量供奉将子弟送到书院做杂役,希冀获得书院大贤的青睐,为今后的选拔增加砝码。
这种模式很快得到其他书院的认可,灰衣弟子的规模也越来越庞大,时至今日,各大书院招纳的灰衣弟子多则上千,少则也有上百人。
灰衣弟子每年交纳的供奉因人而异,像乔俊的家族——承阳乔家乃檀香山所在的承阳郡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送到附近的檀香书院修行的子弟多达数十人,所以每年的供奉达到惊人的十万两银子。
李信虽然担任过大燕国朝廷命官,但他一生两袖清风,清廉简朴,致仕后家底并不殷实,每年交纳的供奉也只有区区五十两白银。正因如此,像李翎、孙霸这样的供奉少的灰衣,只能担任繁重的杂役,端茶倒水递饭这样的轻闲杂役还轮不到他们。
“小翎子!”
李翎正望着房顶发呆,突然听见门外有人叫唤,连忙一骨碌爬了起来。他听得出这个的声音,所以也没必要继续躺着装病。
“廉伙头!”李翎顿时喜出望外,冲上去一把抱住推门进来的廉良。
“小兔崽子,你快点躺下,受那么重的伤,怎么能随便下床。”廉良板着脸训斥道。
李翎吐了吐舌头,关上门之后悄声说道:“你放心,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不可能,你休要诓我,快点躺着。”廉良只当李翎在宽慰他,不依不饶地命令道。
“我真的没骗你,我的伤第二天就好了,你看我现在像有伤在身的样子吗?”李翎脸上露出颇为自傲的表情。
廉良见他气色红润,呼吸平缓顺畅,确实不像有伤之人,便不再勉强。只是在心底更加疑惑了,为何李翎如此抗打,而且伤势恢复速度惊人。
“对了,你是怎么出来的?”李翎这几天一直在担心廉良的安危,乍见他安然而返,心中说不出的高兴。
“说来还得感谢尹小姐,要不是她在监院面前为我说情,只怕少不了几顿毒打。”廉良唏嘘不已道。
李翎松了口气:“这么说事实已经查清楚了?”
廉良苦笑着摇头:“哪有那般容易查清楚的,山长已经回了书院,入院大典在即,我暂时以待罪之身回来准备大典的食材。大典过后,我还要回监院大人那里接受调查。”
听说这事还未结束,李翎脸上立刻露出不忿之色。
“乔癞子这厮阴险狡诈,日后若是落在我的手里,一定叫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李翎的眼神中抹过一丝阴狠。
廉良连连摆手:“小翎子,千万使不得。你的前程远大,切莫为了老头子这点事耽误了前程。”
李翎暗自感动,廉伙头对他的关爱绝非流于言表,在李翎心里,廉伙头就像一个慈爱的父亲。虽然养父李信对他亦是关爱有加,但李信天天逼着他学习琴棋书画这些不感兴趣的东西,所以李翎对养父多少有些敬而远之。
李翎没有再反驳,但眼神中的恨意却丝毫没有变淡。
“小翎子,还有三天就要选拔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廉良拍着李翎的肩膀,关切地说道。
李翎感觉廉良的手劲比往常大了几分,只道廉良着紧他的前程,所以难免紧张一些。不知为何,刚刚睡醒的他又有些困乏,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廉伙头,我怎么感觉好困……”李翎挣扎着想睁开眼睛,但强烈的困倦感让他有些力不从心。
“孩子,困了就好好睡觉,什么都不要想,你太累了,睡吧……”廉良的声音异常的轻柔,扶着李翎躺到了床上。
不消片刻,李翎鼾声如雷,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廉良站在床前,挥了挥衣袖,房门竟自动地关上了。
“孩子,老夫知道你很想加入书院修行,但是你的资质太差,悟性乃天生的,老夫无力改变。但是老夫可以对你进行机能改造,让你修行时事半功倍。五百年来,你是第一个让我心生善念的人,唉,这也是你的缘份。”
廉良自言自语一番后,将李翎扶起坐在床上,廉良左手抵在他的背心,右手贴在他的头顶,强劲的真气通过穴位进入李翎的体内,向着星海穴的位置冲去。
星海穴并非人体的穴位,乃是仙教修行者通过探索发现的,此处乃聚集真气绝佳的位置,通过自身修炼不断改造的人体穴位。一般来说,仙教徒形成星海穴,就意味着达成了凝气期。
“啊!”李翎在睡梦中发出一声惨叫,廉良的真气在他星海穴位置循环扩张,经脉的膨胀让李翎痛苦万分。
孩子,一定要坚持下去。一旦星海穴形成将对你的修行增益不少。廉良心知仙教改造星海穴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像这种激进的方式只有魔教徒才会使用。正因如此,魔教改造星海穴的危险程度大大超过仙教,如果改造失败,以后积蓄真气极有可能引发经脉爆裂,无药可救。
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李翎的体内,如惊涛骇浪般冲击李翎的星海穴,经脉剧烈扩张后,真气形成漩涡,将李翎体内天生的精气全部吸收了过来。
李翎全身上下汗如雨下,两道剑眉揪在一起,表情痛苦万分。
廉良暗自舒了口气,一切都按照正常情况下进行,真气漩涡引导着全身精气融入星海穴,如同将满锅沸水进行降温处理,否则让外来真气继续膨胀,很快就能将经脉撑爆。
突然,一道强劲的真气从丹田处汹涌奔来,在星海穴里横冲直撞,瞬间将廉良灌入的真气冲得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