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三更,慕千雪便让洛昀带着自己去见月妃。
见了面,月妃张口就是询问慕千雪是何身份。没想到月妃仅凭一块玉佩便认定慕千雪是沈家的人。听月妃解释才知道,那块玉,本是沈家代代相传的宝玉,象征着沈家长子的身份。也因此,月妃猜测慕千雪是沈铭的儿子。贸然与慕千雪相认自然是有些不妥,但是在看到慕千雪依约前来,月妃便再不怀疑。
听慕千雪说明了自己的身世,又听到沈家被灭门,月妃唏嘘不已。感叹若是当年她与沈铭依约成亲,也不至于此般,落得离魂无所。
让慕千雪惊讶地是,月妃并不认为灭沈家满门的人是秦水月,据月妃推断,最可能的是当今的晔皇。
据月妃自己讲述,她当年并非不小心流产,而是晔皇派人在她的饮食里下了药。因为当时月妃被人陷害与人有染,**宫闱,而那个被指与月妃**的人便是慕千雪的父亲沈铭。晔皇本就是伪善之人,并且对于后妃不忠这种事,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而那个给自己戴绿帽子的,他就更加不会放过了。
听月妃如此说,似乎也不无道理。
后来慕千雪又问了许多旧事,只是月妃进宫之后,沈铭的事情她也是知之甚少。
月妃当年确实是疯了,不过也就只有那刚开始的一两年。后来为了保命,便开始装疯。
看着月妃此时惨状,慕千雪不由开口问她恨不恨那些人。
月妃惨然一笑。满眼凄凉。“说不恨,那绝对是骗人的。在这思愆宫内苟活到如今,我便是相信这老天有眼,善恶有报。我活着不过是想看一下那些人最终会落得何种下场。”
接下来的事情一切都按照慕千雪的预想往下走着。唯一不受慕千雪控制的,就是周明彦的病情了。
看着周明彦的身体日渐衰弱,慕千雪心急如焚。所有能试的方法她都试过了,却半点效果都没有。这让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淡定平静的慕千雪慌了手脚。
刚刚入冬,周明彦寝房的门窗都已经紧闭着,甚至挂上了厚厚的棉门帘。慕千雪在外间熬着药,满室的苦涩药香,让人恍惚走错了地方,误入了药房。
看着慕千雪一遍遍的翻找医书,一味一味药的为周明彦炮制,本就瘦小的身体,越发消瘦了。周明彦看着无比心疼,但心内又有着满满的幸福。
“雪儿为我至此,我就算是死了,又有什么可惜的呢……咳咳……咳……”周明彦本想说些感激的话,谁成想一语未竟,一阵猛烈的咳嗽又袭了上来,忙用手捂住唇。
本来在外间熬药的慕千雪,听着周明彦撕心裂肺般的咳嗽声,慕千雪心里揪痛着,丢下蒲扇就奔进去查看。
周明彦的身体越发衰弱,免疫力变得低下,很容易就会发烧咳嗽。这让慕千雪更是担心不已。此时周明彦的身子,是已经不起半点折腾了!
“我……咳咳……我没事雪儿……”见慕千雪进来,周明彦忙再将手放下,缩回到厚厚的被子里。
慕千雪帮他顺着气,温柔的回他一抹甜甜的笑容。
见周明彦好多了,慕千雪指了指外面,“还几味药材下人们还没送过来,我、我亲自去拿。”不是是不是那药炉的烟火气太重,熏到了她,声音有些许晦涩。
“嗯。”从鼻腔中发出一个单字,周明彦微笑着点点头。
跟慕千雪在一起的时候,他现在习惯了无时无刻都面带笑容,只因为她说她喜欢。也许还有点小小的私心吧,他希望在她的记忆里,他是一直笑着的。虽然这张脸无法改变,但是,他知道,他的笑容肯定跟那个人是不一样的。
慕千雪又努力的笑了笑,转身出了房间。那迅速的脚步,仿若落荒的狼狈逃离。
周明彦一直目送着慕千雪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才缓缓将自己的手从被子下面抽出来。刺目的红色液体,粘在苍白的手掌上,异常的触目惊心。
“管家。帮我清理一下吧。”
孙明理早就让人准备好了温水和干净的巾帕,听到周明彦的吩咐,端着便入内了。
孙明理仔仔细细地帮周明彦净手,又端来茶水让他漱口。看到周明彦望着窗外的脸上挂着笑容。不由默默地叹了口气。
都是痴人啊……
刚刚见慕千雪出门时,脸上满是晶莹的泪珠,孙明理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真是傻瓜!傻瓜……”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哽咽。
莲花池边的小亭内,慕千雪捂着嘴,死命的抑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是脸上的泪水却像是决堤的洪水般,止都止不住。
那个傻瓜!那么浓重的血腥味,以为她会闻不到吗!?为什么明明都这样了,还是要自己一个人坚持?为什么就不能表现的脆弱一点?以为这样她就不担心了?!真是大傻瓜!以为这样她心里就会好过了?!傻瓜!笨蛋!可恶的大笨蛋……
慕千雪顺着石柱瘫坐在地,发泄般的狠狠地捶着亭子的石柱。
再次扬起的手却突然被人握住,然后慕千雪一个不稳,便落入了身后那人宽大而温暖的怀抱中。
慕千雪转身看清来人,原来是上官仪。熟悉温暖而又让人安心的怀抱,慕千雪忍不住抱住他失声痛哭。这一刻,连日来的所有压抑,所有不安,所有恐惧悲伤都随着这哭泣声,伴着眼泪流出来。
上官仪自从上次之后,为了不让慕千雪觉得困扰,便决定疏远慕千雪,让时间慢慢冲淡自己对她的感情。将近半个月,他尽量避免跟她见面,见了面也尽量少说话。在自己认为自己已经成功了的时候,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了的时候,再次见到慕千雪,看到她独自一人在残荷间的亭中哭泣,上官仪再也无法欺骗自己。那哭泣着的人,让他有不顾一切拼死也要保护的冲动。顺着自己的心意,冲进亭子紧紧地抱着那个人。
看着在自己怀中泣不成声的人儿,上官仪满心的不舍。想要替她分担痛苦,恨不得此时病重的那个人是自己!至少那样,这个人,就不会如此的伤心难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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