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阳觉已经不能控制自己,所有的悲伤涌了出来。他似乎看到了爷爷去世前的眼神,又似乎看到了母亲临死前的笑容,他觉得自己一直在压抑着,他是个男子汉,要忍。他一次次的让眼泪流进了自己的心里,而现在,那些曾经被他掩藏起来的眼泪,全都涌了出来。
爷爷,那个每次都喜欢用粗糙的手抚摸他头的老人,他看到罗阳的时候,嘴角总是带这微笑,他的眼睛也弯着,嘴里不停的念叨着,阳阳是我们家最厉害的人了,我们阳阳最有出息了,是神笔马良。罗阳嘿嘿笑着,他感觉到头上的手,是温暖的,是充满爱的。
就是在某个平常的下午,当他从学校回来的时候,看到家门口挂起了一串串的白幡,他的心立刻缩成了一团。他知道家里出了事,但是他不敢去面对,他的脚没有办法向家的方向迈,他扭过头,向着胡同外面的方向走去。阳阳,你赶紧回家吧,你爷爷没了。刚走了没几步,胡同口走过来的王阿姨把他喊住了。是爷爷没了,爷爷没了,他的腿一点力气都没了,手扶着墙壁坐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要有人死了,为什么要让活生生的亲人从自己面前突然消失,从此不在有温暖的手抚摸自己的头,从此不在有那慈祥的目光,这究竟是为什么?直到爷爷下葬他也没有哭出来,他一直在寻找答案,他的心里有一种疼和酸合在一起的感觉,他开始恐惧死亡,他一想到死这个词,就会立刻从睡梦中惊醒,他想到自己的生命结束,就会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怎么如此残酷,来来去去,生生死死,多少悲欢离合的日子一点点过去,然后最后连这些日子也不存在了。他想抓住点什么,但是,又根本找不到东西可以抓。
从此他纠集在死亡这个问题上。当他的母亲由于车祸从此离开了自己的时候,他更是变的沉默寡言。他内心是孤独的,因为他觉得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抓的住。还好他有一支笔,他描绘出自己的内心世界的恐惧,他的画面如同他的内心一样在做着挣扎。有人说,他是一个优秀的画家,以后肯定会出名,有人说,他画的这叫什么,都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所有的画面,全部是他对死亡的恐惧。
罗阳的心渐渐的轻松,他一点点恢复了正常。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了?他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想起刚才脑子里出现的那些画面,爷爷,妈妈,那些和他们在一起的岁月,他的泪又流了出来,这次,是他自己在流泪。
“刚才怎么回事。”成名好像也恢复了正常。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的那么笑,只是觉得这一切真的太可笑了。
罗阳瞟了他一眼,“看你笑的那抽筋样儿。”
“唉,我可没笑你,我那是控制不住,妈的,是这个水有问题。”他举起了手里拿着的那瓶水。
“我也是,喝了那个水,我突然觉得很悲伤,孤独,想到了去世的亲人。”罗阳默默的说着。
“行了,劲儿都过去了。事还得办,日子还得过,妈的,刚才要不是我笑的动不了,非捉住那个假力明不成。”
他们两个站起来,掸了掸土身上的土。
“我们赶紧回别墅去救力明吧,他可别真出什么事。”罗阳和成名商量。
“嗯,我们去救力明,不过我还是想先问问这个老板,刚才咱们喝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成名说着往回走去了杂货铺。
那老人还是那么站着,从他这个角度,似乎可以看到刚才成名和罗阳躺在地上失态的样子。可是,他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动不动,就这么站着,甚至见到他们两个怒气冲冲的走进来,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老头儿,这水……”罗阳突然觉得不知道怎么问,问人家喝了这个水怎么想起那么多悲伤的事情?问人家这水到底下了什么药?这毕竟是在另一个空间,很多事情只能怪自己不小心而已。
“那——是——情——水。”老头一字一句的说,不是刻意,也不是故弄玄虚,似乎这老头生来就是这么一个节奏。“那——水——可——以——让——我——们——体——验——人——类——感——情,一——米——纳——一——瓶,很——贵——的。”听他说话这个费劲,总算是听他念叨完了,罗阳和成名赶紧出来了,原来他们是喝的所谓的什么情水,估计是喝了之后,可以体验人类的各种感情,估计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人类,所以喝下去劲头比较大,怪不得刚才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他们本来想多跟老人打听点事情,但是按他的说话语速,一天半天也说不明白一件事情。
俩人从杂货铺出来,突然发现那个穿麻袋的小叫花子捡起了地上的瓶子,在喝里面剩下的水。“别喝,那水不能喝。”罗阳赶紧招呼他。谁知道那小叫花子见到罗阳向他喊,撒腿就跑。没跑两步又撞在了树上,一下趴在了地上。
“又不是说不让你喝,你跑什么,告诉你那水喝了会有幻觉。”罗阳和成名走过来,把小叫花子扶了起来。
“现在喝了,傻眼了吧,有你好受的。”成名看这小叫花子,看他既不哭也不笑。
“唉,你看他没事,估计他们这个空间的人喝了这个水没咱们反应大。对他们来说只是体验感情的一种饮料而已,但是作用在我们身上,劲头儿就大。”
“行了,把他放这,我们赶紧去办正事吧。”罗阳看了看小叫花子没有什么事情,招呼成名赶紧走。
两人没走两步,突然听到背后扑通一声,回头一看,小叫花子跪了下来。
“神,求求你们带我走吧?”
什么,我们是神了?罗阳和成名互相望了一眼,“我们可不是什么神。”罗阳说道。
“你们不是神,你们至少也是一等人吧,求求你们带上我,只要稍加改造我就可以不当三等了,不要报废我,求求你们帮帮我吧。”
什么一等,三等,不过他们知道了,这里的人是划分等级的,按这个小叫花子的说法,他属于是三等。
“他应该能给我们介绍介绍这里,要不我们就带上他?”罗阳从第一眼看到这个小叫花子就觉得他满可怜的。
“我们要去后山办事情,带上你恐怕不方便。”成名说道。
“后山,后山我知道,你们带上我,我知道近路。”小叫花子使劲表现着。
“那你跟上我们。”罗阳招呼了一下他。
“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不能叫你小叫花子吧。”罗阳问道。
“我,我没有名字。”
“我看要不叫你小拖鞋?踢哩趿拉的,和你很相称。罗阳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小叫花子。
“好,我叫小拖鞋。”那小叫花子快步跟着他们俩。
“我去你的吧,听着跟小破鞋是的,我说你没文化就别给人家乱起什么名字。”成名扭过头来看了一眼在后面跑的小叫花子。
“我看你这么瘦小,干脆你叫小米好了。”
“嗯,我叫小米。”小叫花子应道。
“小米,小米,我叫小米,神给了我名字。”他自己嘟囔着,跟在罗阳和成名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