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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两年

今天是苏家如今的家主苏琅与秦家的三小姐秦如烟成亲的日子。

苏家与秦家一向交好,当年苏老爷子犯颜直谏,惹恼了今上,最终敢给苏老爷子直言求情的满打满算不超过一只手,其中就有三个是秦家的人。

两家很早就定下了婚约,开始是因为苏琅和秦如烟年纪还小,后来,苏家出了事,苏家老爷子还有苏琅的父亲都被赐死,苏琅自然要守孝。知道年前才除了服,两家商议了一下,选了个黄道吉日,这便完婚了。

一大早,苏琅走进后院正房里,对着一个中年妇人跪下道:“儿子见过母亲!”

中年妇人正是苏琅的母亲徐氏,自从公公婆婆还有丈夫都去后,她整个人都老了很多,不过是为了儿子才勉强支撑着罢了。

徐氏赶紧叫人扶起苏琅,脸上露出了笑容:“好好,琅儿也要娶妻了,今后就要撑起这个家来了!”

“母亲!”苏琅握住了徐氏的手,“琅儿不会让母亲失望的!”

“二爷来了!”外面的丫环扬声道。

一个婆子的声音传来:“二爷,您慢些,别摔着了!”

丫环们再次打起了帘子,一个小小的人迈着小短腿小心地跨过门槛走进来,到了屋里,很是一本正经地行礼:“珏儿见过母亲,见过大哥!”

这孩子便是苏珏了,当初苏琅将他带出来,对外宣称,这孩子是自己的幼弟,自己父亲的遗腹子,反正算时间也对得上,一般人也不会穷究到底。

徐氏脸上露出了笑容来:“珏儿快起来,给娘抱抱!”

徐氏对苏珏的母亲,自己的小姑子是非常感激的,当初要不是自己的小姑子挺身而出,答应了李茗安的条件,自己孤儿寡母大概根本没法子活着出长安了。

李茗安是个小人,他本是苏家老爷子的学生,才学出众,也很会做人,一向很得苏家老爷子欢心。李茗安出身于已经开始没落的青州李家,最昌盛的时候也不过是个中等世家,苏家老爷子苏孝和看重他,对他多有提携,甚至约定将自己的幼女嫁给李茗安为妻。

后来,今上因为宠爱贤妃,要将贤妃所出的九皇子立为太子,便起了废立之心。而前太子虽说仁懦,可是,并无大过,又是嫡子,礼法上首先就讲不通。

李茗安还有其余一些人得了今上的授意,给前太子大肆罗织罪名,就差没说前太子要谋反了,苏孝和气急,一边连同一群忠直的老臣联名上书进谏,一边对李茗安愤恨不已,声称他宁可将女儿嫁给乞丐,也不将女儿嫁给这等奸邪小人。

今上主意已定,将一干直言进谏的老臣赐死的赐死,流放的流放,因为苏家老爷子在天牢中犹自说今上糊涂什么的,结果,父子两人都被判了死罪,念及苏家对本朝素来有功,便赐下了鸩酒,留了他们全尸。

苏家老夫人听得这个消息,本来年纪就不小了,当即气血逆行,没两天也去了,只留下徐氏母子两个,还有一个苏家大小姐。

苏家大小姐也是少有的才女,且又容貌出众。李茗安也是个英俊潇洒的人物,且又颇有才学,既然苏家老爷子当初答应了婚事,也就芳心暗许,后来知道李茗安的小人行径,开始还为他开脱,可是,苏老爷子自己取消了这门婚事,她也只能黯然神伤。

哪知道,李茗安是个标准的小人,睚眦必报,苏家老爷子说了那般话,等于是狠狠地羞辱了他,让他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来。

后来,苏家当家人都不在了,赫赫苏家,除了女流之辈,只剩下一个十五岁不到的少年,显然成了别人眼中的大肥肉,人人都想来啃上两口。

李茗安趁机要挟,说是只要苏小姐肯做他的侍妾,他就会出手相助。

苏家这时候需要的不是别的,而是时间,只要能拖过一段时间,自然就有昔日的故交好友,以及河洛老家那边的忠仆过来打点,便能缓过来,徐徐图之。

苏小姐被这个条件气得当场吐出血来,她这才知道,自己芳心许的人是这等不堪,不过,她既然是苏家的女儿,自然要为家族着想,因此,还没出了热孝,便被李茗安一顶小轿接入了府中。

李茗安也算守信,他因为得了今上的欢心,年纪轻轻便青云直上,做了吏部左侍郎,手头有了权,便也就有能力帮助苏家拖了一段时间,让苏家脱了此难。

李茗安本就是喜新厌旧之辈,在稀罕了苏家小姐一段时间之后,便觉得也不过如此,很快,将苏小姐扔到了一边,任她被家中下人欺侮,后来,他又娶了当初的贤妃,如今的皇后的娘家孙家的小姐,孙家小姐在京中是出了名的刁钻,更是时常刁难,那时候,苏小姐已然有了身孕,便是苏珏了。

苏小姐那时候不过是为了家人委曲求全,对李茗安差不多已经没了什么爱意,曾经少女时候的幻想被现实打碎,当她知道自己怀了孕的时候,几乎就想要故意将孩子打掉。

她试过很多方法,可是,每每事到临头,就犹豫起来,最终,她还是接受了这个孩子的到来。

她没有给孩子冠以李姓,而是姓苏,她压根不承认,这个孩子是李家的人,又给孩子取名为珏,意思就是决绝之意。

苏珏长得也很好,与自己的母亲非常相像,加上他又是苏小姐临终托付,苏家人哪怕憎恨李茗安,也不会苛待了他。

而徐氏突然失去了丈夫,自己的孩子被迫一夜之间长大,若不是小姑挺身而出,自家孤儿寡母怕是要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因此,虽然苏珏也是李茗安的儿子,可是,徐氏依然将他视如己出,疼爱非常。

苏琅看到苏珏,也微笑起来。

“听小红姐姐说,大哥要娶嫂子了?”苏珏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坐在徐氏怀里,仰头问道。

苏琅微微一笑:“是啊!”

“那嫂子是什么?”苏珏眨巴着眼睛,问道。

“嫂子啊,就是会和娘一样,喜欢你,疼爱你的人!”苏琅轻笑一声,说道。

“那珏儿要嫂子!”

“好好,嫂子马上就会有了!”苏琅摸摸苏珏头上柔软的发丝,看着苏珏纯真无垢的笑容,心也柔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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