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以真听到那温柔的声音在说:“小畜生,不要怕,姑姑可是最喜欢小畜生的了呢。”
姑姑?以真心念一动,在这个迷藏世界里,难道有好几个姑姑吗?
不,以真想起洛诺尔说的那句话,姑姑就是姑姑。
以真好奇心一发,就不可收拾。她乘蒙面人不注意,悄悄地把斗篷掀开一个小小的缝隙,却并没有看见想像中那个娇媚不可方物的姑姑,却只看见一个苍老的背影伛偻着身子,偷偷望过去是白发苍苍,不,姑姑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以真看见那老女人的长长的锋利的手指甲夹着一只死命挣扎的黑猫,发出可怕的狞笑声,那女人笑着俯下头去,仿佛只悄悄吹口气,那黑猫就腾得一下化做一股黑烟冉冉上升消失不见了。
只见那个可怕的老女人一下直起腰,慢慢地拍着手,慢慢地转过身来。
“呀”以真这次看见了那老女人的正面了,她忍不住大惊,差点呼出声来。
因为站在前面的分明不是别人,而是这些日子和以真朝夕相处的婆婆。婆婆虽然长相吓人,但是心底却是很善良,这些时间的相处,以真早已经了解了婆婆,看见婆婆,以真的内心一下子放松了,一放松,她整个人就松懈下来,她再也不愿意藏身在这密不透风的斗篷下,她一伸手,准备掀开斗篷钻出去,但是蒙面人伸出那冰冷的一只手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嘴巴,另外一只手一下子按住了她,那手劲好大,直把她压在底下,愣是怎么挣扎也是挣扎不脱。
“哎,你这多管闲事的,干吗要按住我,这可是婆婆,这可是婆婆。”以真挣扎着,嘴里支吾着,却动弹不得。
也许是这边有了动静,婆婆一下子把头扭过来,那眯缝着的眼睛一下子射出两道锐利的电光,熠熠有神变成了两道雷射灯。
转眼,婆婆的脸一下子盛开了一朵皱纹花,她的声音也一下子温柔了,她在那边仿佛是一个和气到了极点的老太太,正哄着一个小孙孙呢。
“哦,你藏在这里吗?小宝贝。”真是一个好婆婆呀。
那婆婆继续说:“哦,你可要藏好了哦,婆婆来找你了。”
她嘴里念叨着:“婆婆可是最喜欢捉迷藏了,你可要藏好了哦。”
她巍巍颤颤地,一颠一颠走了过来。
感觉到婆婆一步一步走近了,以真不仅不害怕,而且感觉到很高兴。
但是以真却惊异地感觉到,身边的蒙面人尽管和她藏身在斗篷下,那个蒙面人的身体竟然在微微发抖,很可怕吗?以真心里很疑惑。
“呜呜呜呜呜”忽然,以真的身边传出一阵伤心的抽泣声。
以真透过缝隙看见在自己的身边,在那个黑暗的屋柱角落竟然藏着一个小男孩子,显然这个小男孩子害怕到了极点,在簌簌发抖着,他一边哆嗦,一边忍不住抽泣,鼻涕眼泪很快糊住了小小的一张脸,这脸儿变得花花的。
婆婆颤颤巍巍走到了小男孩子的身边,一边慢慢蹲下身子,一边用手去拨拨男孩子,她的手指上的指套闪烁着寒光,她轻轻一点拨孩子,这孩子一下子崩溃了,失控地大哭起来,一边哭叫着:“妈妈,我要妈妈。”一边轻巧地窜出去,想要逃出门外。
可很显然,他是逃脱不了的,他跌跌撞撞跑着,仿佛一只跑昏了头的兔子,却绕着圈子折返过来,一头猛撞在婆婆身上。
婆婆看到孩子转回身来,却高兴地笑了,她伸出手来轻轻抚摩着孩子的脸,心满意足地笑了:“瞧,多滑多顺的脸呀。”她一边说着,一边悄悄伏下头去嗅嗅孩子黑黑的头发,眯上了眼睛,徐徐吐出一口气,陶醉地说:“好香呀!”一边说着,一边拧着小孩子的脸,说:“哈来吧,跟姑姑来,要知道,”那女人盯着孩子的眼睛说:“姑姑可是最喜欢小孩子了!”
“姑姑可是最喜欢小孩子了!”听着这样的话,以真忽然心里一动。“姑姑可是最喜欢美女了!”曾经,是那个美艳的姑姑微笑着说。
而眼前却是奇丑无比的婆婆这样笑着对面前的小孩子说,然后,婆婆笑着回过头来,她的眼光环视了这个房间一周,冷冷的,仿佛在说:“这次就放过你们了。”然后,一手扯过那个孩子,嗖得一声消失了。
以真感觉到身边的蒙面人在斗篷下微微颤抖着,良久良久,才取下斗篷,以真真是闷坏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却是带着一股太久幽闭以致带着浓浓的霉味。
“喂,你是谁呀?”以真真忍不住,忽然打破沉寂,冒失地问。
这次,这个蒙面人没有用冰冷的手来捂住以真的嘴,只是慢慢从半蹲的状态站立起来,矮矮的身形,他用力抖抖宽大的斗篷,然后伸手拉着以真的手,默默无语地一下溜出了老屋子。
以真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再抗拒,只是很乖的任凭他牵着手,走了出去,心中对这个蒙面人充满了莫名的信赖。
街市依然冷清,只是有几盏路灯次第亮了起来,很少有人影,空气中充满了莫名的冷。
“木莲豆腐卖啦,木莲豆腐卖啦。”路的尽头遥远处,昏昏的路灯下,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小摊贩,小小的摊贩甚至连个推车都没有,只守着一个小小的木桶子,是一个很老很老的驼背老爷爷,扯着沙哑的嗓音叫卖着木莲豆腐。
木莲豆腐都好吃的。以真心里忽然有了感应,嘴巴里马上涎水四溢,脚步不由自主向着那木莲豆腐走过去。
因为在以真的童年记忆里,夏天是连着木莲豆腐的,夏天每每热到了极点,无可逃避的热浪滚滚中,亲嬷嬷就不做姜汁糖了,改做木莲豆腐。亲嬷嬷总是亲手从海边采集来那种制作木莲豆腐的海藻,然后在洗尽双手,在盆子里挤点牙膏,挤呀挤,洗呀洗,那海藻里面丰富的胶质物就被洗了出来,沉淀就制成了一方方黑色的木莲豆腐。从家里那口古老的老井里浸上半天,浇上一些蜂蜜水,吃起来冰凉沁心,真是难得的美味。
“木莲豆腐卖啦,木莲豆腐卖啦!”那老公公一声声的叫卖声,仿佛有着极大的魔力,吸引着以真步步以趋。
蒙面人用力扯着以真,以真不觉的,相反推了那蒙面人一把,继续向前走着。
“木莲豆腐卖啦,木莲豆腐卖啦。”那老公公显然看到了以真,他抬起头对着以真殷勤召唤,“姑娘,过来尝尝吧,这可是我家老婆子亲自从东海边采了海草亲手做的木莲豆腐呀。”
这可是我家老婆子亲自从东海边采了海草亲手做的木莲豆腐呀?这句话一下子打动了以真,是呀,从前的日子我家亲嬷嬷也总是如此呀。以真一下子呆立在风中,木莲豆腐清凉的香味随风飘送了过来,这香有着家的味道,以真想家了!
作者的话:匆匆写了点,传上来,我是数着指头算日子,亲爱的读者,还有最后一周,最后一周的忙碌过了以后,我就可以放假了!呵呵,最近快要崩溃的忙碌呀!问候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