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的急转直下却远远超乎林强的判断,短短几天的时间内,少则数十,多则成百上千的黄巾贼残军从颍川逃了过来,大量混杂不堪的消息也在村子里迅速传了开来。有人说张角还活着,有人说张宝是被部下叛变而杀,还有人说,张梁已经升天成仙了!
到处都是人心惶惶,但出乎人们意料之外,这些黄巾贼残军彻底放下了义军的伪装,所过之地,烧杀掳掠无所不为,临近的章丘甚至被残军给屠了!
这让村子里的人们无比恐惧,大贤良师不是说了,苍天已死,以后就能过上好日子了么?为何却一败涂地,那些曾经为他拼死作战的残军,又为什么要屠杀自己人呢?
不待人们想明白过来,一只三十多人的残军却已经扑向了这个尚且宁静的村落!
刚刚过了子时不久,大家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却从村头传来了疯狂的狗叫声,继而火光冲天,妇孺的哭声、男人的惨叫声顿时传遍了整个村子!
“他们终于杀进来了!”林强透过那根本就没有遮挡的窗口,望了望村头的方向,他的臀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操家伙吧,今晚看来是场恶战!”
几个人有些慌乱地穿好了衣服,拿起大刀,癞子习惯性地摸向了床头,想要把头盔给戴上,却无奈地笑了笑,当初出来的时候,他们除了保留住武器,那破烂的军服早就被扔到了山沟子里。
刚刚冲出破庙,却看见不少人拖儿带女地往外跑去,林强无法可想,四个人能成什么事?干脆也跟着跑吧,待避过了风头,再回来也不迟!
只是当人群跑出没有几里地,却被面前站着的一队十几个残军给拦截住了!
“大当家的早就猜到你们要跑,特意让咱们在这儿守着,”为首的络腮胡狞笑着把刀扛到了肩上,“废话少说,把值钱的物事全都拿出来,女人留下,其他人可以留条命!”
聚居在这个村落里的人们,大多都是黄巾军成员的家眷,张角这只老狐狸的算盘打的挺好,在冀州起事,却把家眷都安排到了远离战场的青州来。听到络腮胡如此说法,很多人都愤怒不已。
“你也是跟着咱黄巾军的一员,为何要落草为寇,还对自己人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来?”一个年纪稍大的老者站了出来,指着他大声喝道。络腮胡根本就不答话,手起刀落,一股血液冲天而起,那老者的脑袋就骨碌碌地滚出老远。
“快点!再有啰嗦的,跟他一个下场!”络腮胡似乎很害怕官军打到这里来,语气也急促了起来,忽然抓过一个小孩就把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拼吧!没得选了!”林强看了看面生恐惧的人们,低声对癞子说了一句,大喝一声,举起刀就冲了过去!
络腮胡没有想到居然会遇到反抗,搭在小孩脖子的刀片上还在滴着鲜血,眼睁睁地看着凌空而落的刀刃,闪着寒光从自己的左侧脖子划了过去!
对方只有十几个人,只要动作快,不是没希望干掉!林强根本就没时间犹豫,又扑向了下一个残军,再度怒吼了一声,借着刀子下落之势猛然往上一提,划破了他的胸腔!
癞子脑子灵光,没有从正面跟着林强他们仨一块冲,却是往旁边跑了几步,从侧翼攻向了这些人,趁其不备,刀光闪烁之间,已经又有两个人被他砍到在地!
“杀!”
残军终于反应了过来,剩下的七八个人怪叫着扑向了势单力弱的癞子,打算先合力把他干掉再说,却没想到这四个人的配合竟然如此默契,两边夹攻,短短的时间内,又是两个人被杀了!
“去死!”林强眼看着癞子左支右挡有些难以为继,终于爆发了起来,在挡住从左侧劈来的一刀后,几乎把全身的力量都放在了两支胳膊上,顺势一划!陈到则拼命挥舞着大刀,替他遮挡住前面砍过来的数把大刀,李严刷地身子一矮,单手持刀就轮了一大圈!
身后打算逃跑的人们都看呆了,十几个年轻人也热血沸腾地举着棍子扑了上来,林强的劣势一下子就被扭转了过来,剩下的残军很快就被干掉了,只剩下一个双手保住脑袋蹲在地上的年轻人,惊恐万分地望着他们!
看到林强扭曲着脸走向了自己,他终于忍不住心底的恐惧,大声喊道:“别杀我!我是个书生,不是黄巾贼!我也是被他们绑过来的!”
林强接过癞子手里的火把,靠近他细细一看,果然是个细皮嫩肉的书生,只好没好气地对他说道:“行了没事了,你现在自由了,滚蛋滚蛋!果然是百无一用是书生!”然后回头对逃难的众人道,“大家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一些妇孺老幼哪里敢言语,赶紧低着头抱着包裹就往外跑去,却剩下了那十几个年轻人动也没动,其中一人悲愤地说道:“这是我们的家,是我们的家园!我不走!跟他们决一死战!”
“你真是这么想的?”林强也不愿意走,他不知道还有哪里是安全的,更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有人愿意跟残军拼命,他也没有想到,于是回过头惊奇地说道。
“那是当然!林大哥,当时在青州城被俘虏的时候,咱是见过你的,那些人不过只剩下了十几个,凭什么不能拼一拼?”汉子目光炯炯地望着林强,又环视了一圈,沉声说道,“这些天你在村里帮大伙看病,咱们佩服你!要不你带着咱们,跟他们拼了!”
“对!拼了!”那十几个年轻人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却苦于手中没有武器,也没人领头,刚才看到林强主动冲了出去,才终于起了拼一把的决心。
“好!那就听我的安排,”林强瞅了一眼癞子,这家伙自从自己显露出会救人的本事后,忽然变得不再像是以前那个伍长,反而对自己有些恭敬,处处都以自己为尊,只好开口说道,“这会儿他们肯定还在村头的民宅里劫掠呢,咱们一家一户地收拾,把他们堵在房间里干掉!”
当下林强不再犹豫,让大家捡起了地上的刀,就从村后的林子里穿了过去,十七个人谁也不说话,只是快速地行进着。李严望向林强的目光,却在尊重中多了一丝敬佩,扭头望了望陈到,陈到却抿着嘴冲他点了点头。
“啊……”一个残军舒服万分地从女人身上爬了起来,裤子还没提上去,另外一个残军就把他拨到了身后:“该我了该我了,你这时间也太长了吧?”在这个简陋的屋子里,另外三个人到处乒乒乓乓地到处搜索着,指望能抄出一些值钱的东西,至于这家的男人和两个孩子的尸体,却被抛在了门外。
“碰!”门被一脚踹开,林强带着癞子他们从正面突入,却让另外六个人从窗户里翻进去。
果然,正在女人身上蠕动着的残军愣住了,停住了动作,不待他扭过头来,林强直接一刀就从背后劈了下去!另外一人也被李严割断了脖子!
在里屋刚刚掀开床板的三个残军,听见声音不对,匆忙跑了出来,癞子看也不看,身子堪堪往墙上一靠,借着力量就捅了进去!剩下两个人也很快就被解决。
当从屋子里离开的时候,林强以为那女人还活着,想要拉她起来,待凑近一看,却发现她已经死去多时,脖子还残留着一圈青紫,舌头都吐了出来。原来她早就被残军给活活掐死了。
三十几个残军,在村尾被解决了十几个,屋子里又被解决了仨,剩下的人却都不见了。林强问了一个受伤的老人才知道,那些人抢了东西就一哄而散,再也不见踪影。
起火燃烧的几间房子,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林强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心里黯然无比。那十几个年轻人也无言以对,最开始跟他说话的那个汉子,手中的刀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然后抱住了脑袋无声地哭了起来。
这就是乱世!连活命都成了一种奢望的乱世!
“你还跟着我们作甚?”当村民们慢慢地又往村子里走的时候,林强正指挥着众人把火给灭掉,免得波及其他的房屋,却看见被救的那个书生两眼无神地站在他身后,不由得眉头一皱,推了推他。
“我……让我暂时跟着你们罢!太危险了,跟着你们还算安全!”书生总算是回过了神,凄惨地笑了起来,“四百年的大汉王朝,眼看着是要完了!亏我还千里迢迢地跑到洛阳去求官……”
“家是哪儿的?过来搭把手!”林强听他如此说,也不好再打击他,只好顺口问道。
“老家是东郡的,自幼便习读诗书,也结交过一些海内名士,原本琢磨着,自己一身才学,去洛阳求官,没想到到处都无人问津!只因为我没有银子去贿赂那门人!在游历的路上被这些贼子给绑了,”书生倒是有些愤世嫉俗,伸出白嫩的手拿起了地上的扫帚,“哎,家国已然如此,那些官吏却依旧只顾享乐贪腐!悲哀啊,何其悲哀!”
“你看得倒挺清楚,”林强有些乐了,他还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书生,“叫什么名字?既然不敢回家,还是跟着我们混吧,至少我不是那只知道烧杀的黄巾贼!”
“陈宫是也,你叫我公台就好了。不知壮士如何称呼?”书生扫了两下地,林强看他实在不是这块料,就把扫帚给抢了过来。
“复生是也……你说什么?!”林强也学他文绉绉地随便编了个字,却顿住了,讶异地回过头仔细看了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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