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尖叫惊醒的。懵懵懂懂的睁开眼,才发现尖叫是来自站在门口的非非。她一手扶着门框,一脸的羞愤、震惊和怒不可遏,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侮辱。她身边的青莲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还有着不屑和轻蔑。
我惶惑的张口:“太子妃娘娘?”
非非哭出来:“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说完就奔了出去。青莲急急的跟着,扔下一句:“不要脸。”
我做了什么?让她们主仆二人如此的愤怒?缓缓回神,不觉心也开始突突的跳。这是什么地方?宫中的各处宫殿其实大同小异,可是我睡的这间却没有女子寝室所有的华丽和柔媚,倒有几分男人的简洁和大气。
我腾一下坐了起来。却立刻被人按下去。我惊跳侧头,冷冥涵的笑脸与我隔不到一拳的距离。原来他才是始作俑者。
我低头看自己的身上,悲愤的闭上眼。真是惨不忍睹,除了肚兜,一件遮体的衣服都没有。
他柔和带笑的声音传入耳中:“你掀开被子露出春光,敢是在诱惑本太子吗?”
我清醒过来用被子紧紧的裹住自己,对他说:“你怎么在这里?”
他一摊手,道:“这是本太子的寝殿。”
我气结,只好改口:“我怎么会在这儿?”
他的眼睛里有一抹若有似无的柔情一显即现,快的我根本都没有抓住,他道:“是你自己赖在这不走的。”
我不信!
跟他有理也讲不清,我朝他吼道:“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他很配合的下床,却站在床边,假装好心的问我:“是要你的侍女进来呢,还是让本太子亲自服侍你?”
我的侍女?我睡在这里连小春她们都知道了?气死我了。
我顺手拿过一个枕头狠狠的朝他掷过去:“你走。”
他轻松的接住,啧啧叹道:“谋杀亲夫啊你?”
去你的亲夫。我抓起另一只枕头一并扔过去:“冷冥涵,你走——”
他照样接住,而后拍拍,放在一边,道:“我走了,你可别后悔。”
他哄三岁小孩儿呢。就算非非再回来找我算帐,他在,我也根本指望不上他护着我。后悔?让后悔见鬼去吧。
非非的速度很快,我才穿好衣服,门口就响起了零乱的脚步声。皇后头一个踏进来,看一眼衣衫不整的我,脸都气青了,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非非在一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咽着说:“儿媳知道非非昨天就进宫了,特地准备了一桌酒宴请她过来,只说姐妹两个好久不见,在一起说说话。谁知非非求我说,要太子纳她为侧妃。我想这是大事,要和太子说明,并且禀过父皇母后才能决定。可谁知,谁知她竟然趁我不舒服先退席的时候,和太子……母后,这关系着皇家颜面,叫我以后在众姐妹面前还怎么抬头啊?”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原来陷害是这么个演绎法。
皇后怒道:“涵儿呢?涵儿去哪了?太子喝了酒不清醒,怎么身边的人也都跟着糊涂?来人,把太子身边服侍的人都给哀家拉出去乱棍打死。”
有人应声出去,有人吱吱唔唔的道:“太子刚刚还在。”
皇后盯着我道:“非非,你昨日同哀家说的是什么话?一夜之间你就忘得干干净净?哀家一夜没睡,为你的事发愁,谁成想你倒为自己寻了个好去处。”
百口莫辩,可是我还想做最后的反抗。我以为皇后可以辩明是非,哪怕让我做一个不为人知的普通庶民,我也愿意。
我扑通一声跪下,说:“娘娘,奴婢没有。昨日奴婢晕倒了,不知怎么醒来就睡在了这里。奴婢真的没有和太子做什么苟且之事,请娘娘明鉴。”
“事实俱在,你还要狡辩?来人,把她拉下去,杖责三十,而后送回林府。”
非非却跪伏着扯着皇后的衣角求道:“母后息怒,都是儿媳一时鬼迷心窍,不知轻重才急匆匆地惊动了母后,请母后恕罪。非非还小,请娘娘饶她一次吧。这事若是传出去,对太子的名誉也是损失,不如就让太子纳了非非,算是得偿她愿,您说怎么样?”
皇后怒道:“你怎么这么糊涂?难道你就真的要把自己的丈夫拱手送给她人?”
非非失声道:“可是我该怎么做?一个是血浓于水的妹妹,一个是我的丈夫啊。”
皇后道:“你这傻孩子,你现在怀着龙胎,怎么这么不知道顾惜自己?你回去好生养着,这里的事哀家替你处理。”
“不,母后,请你饶了妹妹。我宁可不做这太子妃,只求保全妹妹。”
皇后道:“你是太子妃,未来的一国之母,怎么可以姑息奸人?如此软弱,怎么正**之风?”
非非和皇后娘娘耳语了两句,皇后娘娘频频点头。非非说:“母后,请你看在孩子的份上,饶了妹妹。不如让她就做个宫婢,也算是对她的惩罚了。”
皇后沉吟半晌,似在思考,点点头说:“也罢,妹妹是你的妹妹,相公也是你自家相公,就依了你。只是对这口是心非的人,不重惩她,难消我心头之气。她不是想看见太子吗?就让她做太子的马前奴婢。”
我觉得恍惚。好像时时刻刻我都是看戏的人。她们个个浓妆艳抹,演绎着自以为是的夫妻情深、婆媳和睦、手足欢愉。
那么我呢?我就是每场戏里必须出场的恶人,只为了陪衬她们的光明、伟大。所以无论我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徒劳的,不会更改我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