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孝强微微一震,突然褚长贵又离开了后室来找他,把他拉到远离众人之处低声道:“小强,下一场还是我来吧。”
“贵哥,我还能打。”
“我知道,但我也知道你上两场其实多半是运气,不然你就算赢,也消耗得差不多了。韦忠已经坐不住了,狼牙本该在第五场才上的,现在提前了,这家伙不对好对。还是你去守着后室,让我来吧。”
“你越是这样说,我倒越想试试。”
褚长贵正色道:“你别天真了,在狼牙面前,你不会再有运气了,他根本不是一个人,他就是一件活的人肉凶器。”
方孝强望向擂台边,狼牙站在那儿,还是低着头,斗蓬遮住面孔,只看到一个下巴,一动不动凝重如山,周围对他议论纷纷恍如听不见一般。
看到这个身影,方孝强心底莫名生出一股寒意,他隐隐感到,这个对手的确不一般。他想自己也不要太自信过头了,点头道:“好,下一场你来吧。”
五分钟很快过去,下一场薛狼牙对褚长贵,方孝强来到后室,见到里面路琴林崎等人还在打坐,先前掌门派人来探望过他们,都被褚长贵用各种借口挡在外面,也是因为比赛开始,大家都注意赛事去了,褚长贵觉得不会有人再来,才放心让方孝强看门。
方孝强远远从这看到,擂台上狼牙和褚长贵已相对行礼,褚长贵说了几句客气话,但狼牙一声不吭,冷得像块黑冰。宣布比赛开始,褚长贵拔剑在手也没进攻,似乎在寻找对方的破绽,但狼牙还是一动不动,依旧低着头,斗蓬遮住面孔。所有观众也都鸦雀无声。
方孝强认识褚长贵只见他忙于各种教中事务,没见过他的身手,此时见他剑身一晃,剑身发出隐隐龙吟,居然整个山谷都有回响。
“哦?麒麟鳞炼制的宣华剑?”一些识货的行家认出来。褚长贵的宣华剑是雷炽亲授,齐天烈问道:“掌门,褚长贵的宣华剑有你的几成?”
“三成,加上他的神兵,估计能发挥四成。”
“应付狼牙足够吗?”
“如果打消耗战,兴许还有点赢面。但狼牙出了名的一击必杀,从无后手。”雷炽面泛忧色:“这一战,我不会看。”
时间在流逝,场上褚长贵还在凝神与狼牙相对,双方都没动,可有人看到褚长贵的额头开始流下汗水,了解狼牙的人都知道,他对敌从来都是一招,只要被他逮到一丁点破绽,就是死路一条,褚长贵不敢冒然进攻,可这样与他长时间相对,压力越来越大,连远处的方孝强都感觉从狼牙身上出现一股无形威势,令人喘不过气来。
终于,褚长贵暴喝一声,宣华剑挥出,宣华剑没有剑招,全凭剑气退敌,其他的剑术一般剑身力量比剑气要大得多,但宣华剑正好相反,剑气比剑身强了十倍,是绝佳的远程攻击,这也是褚长贵一定要自己上的原因,其他人一靠近狼牙,难保不被他近身的一击必杀所破,但自己在这方面就有明显优势。
砰!剑气结结实实地打中狼牙,可他只是晃了一晃,既没动,护身罡气也只是一闪即逝,众人看到,他手腕处有一丝鲜血流下,论功力,他和褚长贵不相伯仲,剑气肯定伤了他,可他的忍耐力和意志力非常不可思议,在没有发现对方破绽时,绝对是一动不动。
“看招!”褚长贵又挥出三剑,剑气破空,连地面都被划出沟壑,砰砰砰三声,狼牙接连中招,但他还是不动,罡气都炸碎了,身后的斗蓬碎成了片片蝴蝶。
他还是没动,好像一截不知疼痛的木头,从他的下巴处众人清楚地看到鲜血流下,可他斗气内敛,绝不多花半点力气抵御对方。褚长贵明明伤了他,可他不但没有笑容,反而额头冷汗更多。
褚长贵一咬牙,大吼一声:“雷破!”霹雳般一道电光,宣华剑上罩起一团罡气,他将全部真力附于剑身,打出致命的一招,如果狼牙还要硬扛,那只能是死路一条。因为他感觉到,狼牙的层次还不如自己,只是灵寂层,不可能挡得住自己全力一击。
但是,当他发出这一招,雷炽惊叫一声:“不好!”
方孝强清楚地看到,这一招发出的同时,狼牙的下巴嘴角勾起一丝弧线。
狼牙动了,极静而动,几乎没人看清他的身形,从两道交叉巨形剑气中风一样掠过。轰隆,他身后的擂台护栏炸得粉碎,烟雾滚滚,可他人不见了。
褚长贵一直防着他,但他还是低估了对方,他回剑挥开剑光想护住剑身,但听到脑后生风,他心底一凉,感到背心被戳了一下。
砰!他肥胖的身体重重跌倒,狼牙看都不看就转身走下擂台,胜负已定。褚长贵站不起来了。正是褚长贵全力一招让他捕捉到一丁点破绽,他全力一击后要回手护体,护身罡气不能那么快护住全身,特别是后背略有延迟,狼牙就是从这小小的缺口伸进了手,戳中了他的命门,如果这不是比武,这一下已经要了褚长贵的命。
在旁观者看来,狼牙突然消失,突然出现在他背后,随手一指就点倒了他。看起来如此简单,却包含着无穷巧妙,尤其是他的眼力,居然在人刚出手就捕捉到微小的破绽并迅速给予反击。
“不愧是人肉凶器。”雷炽赞叹:“一旦开战,眼中就只有打倒对手的唯一目的,对任何干扰甚至自己的伤害都视而不见,韦忠从哪收来这么个可怕的怪物?”
其他人默不作声,似乎都在回想刚才狼牙的斗法,也没人喝彩,所有人都被震撼了。方孝强第一个醒悟,飞身上去把褚长贵抱下来。
“小强!”褚长贵嘴角流下鲜血:“让你失望了。”
“没有,你做得很好,你打伤那家伙了。”
“没用的,不管他伤得多重,他总能败中求胜。”褚长贵握住他的手:“还是得靠你,千万小心啊,实在不行,就同他拖时间。”
“明白,你安心休息,我很快就会完事的。”方孝强把褚长贵抱到后室,与路琴他们放在一起,这时他看到路琴脸上有了些血色,似乎恢复了一些。他长叹一声,不知能否拖到他们恢复的时候,他望望天边,马力怎么还不回来啊?
逍遥庄扳回一局,终于有人鼓掌,但掌声不是太热烈,因为狼牙给人的感觉实在太鬼魅了,人们对他更多的不是赞,而是怕。韦忠脸上有了笑容,他让狼牙下一场先休息,不管怎么说,狼牙也中了褚长贵很重的两招,他看起来没事,并不是他没受伤,而是他太坚忍了,同平时没什么两样,好像身体不是自己的一般,只有高手才能看出,他站在那儿,默默地运功调息,不过气势一点没减弱,只要活着他就能再战。
第四场方孝强再次登台了,这时李雄飞终于感到不对头了,怎么其他人还不露面?他吩咐一名弟子到后室再去看看。不过那弟子一去不回,因为褚长贵也知道纸里包不住火了,他索性等那弟子一来点倒了他,褚长贵受有伤,对付一名入门弟子还是没问题,怎么样也得过了这关再说。
第四个上台的逍遥弟子是个翩翩美少年,方孝强发现他的面目同韦忠有几分相像,雷炽道:“这不是韦世勋吗?”
齐天烈道:“看来韦忠蛮重视这次比赛,连自己儿子都带出来了。”其他人也看出来了,韦世勋正是韦忠的独生儿子。
方孝强听到众人的议论,行礼道:“原来是逍遥庄少庄主,有礼有礼。”
韦世勋还礼:“请教兄台神技。”
方孝强听到擂台下慕容碧道:“当心啊,韦世勋是个‘海龟’。”
方孝强还没明白,韦世勋已出手了,他招式方孝强非常眼熟,是正宗的蜀山剑法,想必韦忠毕竟是蜀山出来的,其儿子也传承了蜀山武技,正是太虚灵剑经中剑招,方孝强没感到多大压力,他剑法中规中矩,虽过了元婴,但内力还是不如自己,完全可以应付得来。两人持剑相斗,你来我往,不像在决斗,倒像是同门师兄弟对练喂招一般。
所有人看得出来,双方都未尽全力,只是以剑招试探,甚至连煞招都用得极少,就算有也是偶尔一碰就分开,但明显看得出,韦世勋后移了一点,他内力不如,不知不觉被逼退几步,这是纯粹的消耗战,这样下去,内力较高的方孝强最终将获胜。
韦世勋虚晃了一招,跳出战圈,向方孝强施了一礼:“兄台好内功。”
方孝强道:“怎么?打算认输?”
“那倒未必。”韦世勋双手展开,还剑入鞘,像虚空写字一样连划,慕容碧又叫:“当心!”方孝强见到对方脚下浮起一个六芒星魔法阵。
“疑?他不是修真的吗?”这太叫人意外了,他使出的居然是西方魔法阵。
“都说了他是个‘海龟’!”
一声咆哮,从六芒星魔法阵冲出一条巨大的火龙,韦世勋踏在龙背向方孝强朗声道:“孝强兄,请指教。”方孝强目瞪口呆,“巨龙召唤?你是召唤系魔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