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些挺直了身子的汉子,朱一凡慢慢向着方阵的前方走去。见到朱一凡走过来,所有的人都站直了身子,因为朱一凡许诺过,可以让他们吃饱,面对这样一个诱惑,即使那些已经扶不住长杆的汉子也在咬着牙硬挺着,生怕被当作什么老弱病残,再从能填饱肚子的许诺里被踢出去。
“爷们们!”走到最前,站到一张椅子上后,朱一凡大喊了一声,随着这声音,炮队营区远近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我叫朱一凡,奉皇帝的命令募集神威大将军炮队的义兵!我要的爷们可是不怕死,上了战场能玩命的,你们现在有后悔的还可以退出!”先介绍了下自己,喊过后,朱一凡顿了下,等着下边人的反应,见没一个人退出,朱一凡心里小小的得意了一下。
“既然没人退出那我就接着说!”朱一凡完全用平民百姓的白话,这让下边的汉子们对朱一凡感觉亲近了不少,“跟着我,没啥能承诺的,毕竟是要带着你们去玩命,能说的就一个,跟着老子不会让你们吃亏、饿肚子!咱们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老爷,那今天的饭啥时候能吃上啊?”朱一凡的话音刚落,下边人群里一个胆子大的汉子已经喊上了。
“呵呵,你胆子不小,过后你来找我!”朱一凡的话让刚才喊话的汉子心里吓了一跳,“别怕,是好事!饭已经在路上,我让人送过来了,要是有人让你们吃不上饭,咱们就去凑他奶奶的!”
安慰过那汉子,朱一凡说了句粗话,下边的一阵笑声后,气氛活跃了点。
“那老爷当兵要给饷,我们的饷钱是多少!”换了个汉子喊着问朱一凡。
听到这话后,朱一凡有点轻蔑的向着一边吐了口吐沫,“你们现在还不叫兵,要什么饷!我告诉你们,现在我让你们每天都吃饱肚子,好好努力的学着点!看见这几个红毛番没?他们就是教官,要是你们能把他们教的都学会,那就有饷钱,要是能超过他们,我给你们和他们一样的饷钱,每个月四十两银子!”
朱一凡刚刚说完,下边已经是一边惊呼,临近相熟不相熟的汉子们一起议论起来。
“都闭嘴,站好!”肖恩爆喝了一声,虽然没人能听懂,但是那口气、神态都能让人清楚是什么含义。
“好了,既然听明白了,那就都站好了!现在你们就是我的学徒,在你们没达到我的要求前,我只会让你们填饱肚子!乱世换地位,我想你们都应该知道,现在我就给你们机会,我当雇主,你们卖命,咱们一起搏机会!”朱一凡只是想把话说的明白,让这些汉子们对未来多些期望,却不知道自己这番说辞有大问题,如果被有心人利用,朱一凡的这段话,等于是在教唆民众造反。
听到朱一凡后边说的话,李凤和寇湄两个人脸色都是一变,李凤是吓得面如土色,朱一凡怎么能在大明的军营里说出这种造反的话来,这化外之民是不是太不习教化了!而寇湄看着朱一凡却带着别样的情意,这个行事不按常理的朱一凡,确实有种豪侠的气质。
“好,现在都好好看着教官的动作!要是学不会,那我只能让他走人了!”朱一凡后一句话说的很慢,但是最有力量的就是这句,朱一凡奖励银币的事情,大部分人都见到了,跟着这样的雇主是肯定会有前途的。这些除了一条贱命外,几乎什么都没有的汉子,朱一凡不啻于给了他们天大的希望。
“枪上肩!”站在台子上的菲尼斯高声喊出口令,德语虽然在欧洲被认为是低俗的,但是在雇佣兵中却是最为通用的。左手握着长杆,顺着右肩向上一提,同时右手的手掌拖住长杆底部,菲尼斯熟练而且标准的完成了动作。
下边的汉子们慢吞吞的学着做完动作,有的人居然还搞反了左右。
“见到教官的动作了吗?”接过一根长杆,朱一凡站在椅子上也做了一个同样的“枪上肩”,几乎是机械一样。
佐洛尼姆、肖恩还有站在四角的易洛魁战士都同样的做了一遍,完全是同样的节奏,这让以为只要能做出动作就可以的汉子们,有点明白朱一凡的要求了。
“枪下肩!”菲尼斯又喊过口令,把长杆放到地上。跟着学的汉子们这次动作快了许多,但是笨手笨脚的既缺乏力量,又没有节奏。
“菲尼斯,把动作分解下,一个小时内让他们把这个动作做熟!”朱一凡对站在桌子上的菲尼斯说。
“现在你们要认真的记住教官的动作,学不会的人今天同样可以吃饱,但是教官会告诉你,明天不用再来了!”朱一凡是个聪明的商人,很喜欢在一个小的细节上作为突破口,对于这些汉子们,解决饥饿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听到朱一凡直截了当的威胁,汉子们都一板一眼的学起来,大明的百姓隐忍、服从的特点一览无余。朱一凡言语中的威胁,和肖恩几个人暴力的疏导,枪上肩、枪下肩的动作,汉子们只用了半个多小时便熟练了。
不断喊着话的朱一凡很快就感觉自己的嗓子干起来,咽过口吐沫后,朱一凡从椅子上跳下来。
“朱公子!”寇湄因为是被朱一凡抢过来的,虽然朱一凡把她当作自己的女人,但是并没什么名分,也不便公开身份,所以寇湄一直称呼朱一凡为朱公子。
接过寇湄递过来的水袋,朱一凡打开后就喝了一口,顺势还捏了下寇湄的小手,柔中带骨的感觉让朱一凡微笑了一下。
“李凤啊!这附近可有什么地域开阔点的地方?这里实在是太狭促了!”敞开前襟,露出部分胸膛后,朱一凡用力的呼扇起来。
“朱公子,这有失礼制啊!”李凤是劝朱一凡注意自己的形象,没曾想朱一凡理解错了。
“什么礼制!怎么到处都是礼制!让老子募兵却不给老子印信,那老子募的是什么兵!现在这么大点的地方,怎么装下这么多兵,炮都不能放怎么练兵!”一听到这个礼制,朱一凡的内火一下子冒了出来,虽然声音不大,但是明显是生气了。
听到朱一凡的话,李凤心里一紧,平日里见风使舵的性格又出来了,见到朱一凡在发脾气,马上低着头不吭声了。
寇湄也是吓了一跳,见朱一凡气急败坏的样子这还是第一次,不知道应该如何说,只是拉着朱一凡的衣袖晃了几下。
“呼……!”长出一口气后,朱一凡对着寇湄摆了摆手,“我没事,唉,这烦心气,发泄过了就好了!”
低着头的李凤偷偷看看朱一凡和寇湄,心说,还是美女让人赏心悦目啊!不过朱一凡这在大明无根无基的化外之民,被这些大明的官员处处为难肯定是难免,现在还是得劝劝朱一凡和这些官员私下搞好关系。
“朱公子,小人以为当下还是得和那官员私下沟通啊!”李凤盯着朱一凡的脚尖细声细气的说,生怕朱一凡迁怒到自己。
“又是官场惯例!”朱一凡看着李凤说,但是只是见到了李凤的四方帽,那张胖脸还在低着,“李凤,你能不能把头抬起来?”
听到朱一凡的话后,李凤连忙把头抬了起来,一双小眼睛亮锃锃的看起来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
“行,那这事就交给你来办了,对于这大明的官场,你可是比我熟悉多了!”见到李凤的神色,朱一凡马上就有了同这些官员打交道最合适的人选。
还没等李凤说谢谢,佐尔格藤森匆匆忙忙的跑回来了,“老板,咱们买的饭已经到了,是不是派人去接回来?”
忙着安排人手的朱一凡又把李凤放到一边,开始吆喝着从这些汉子中分出几队人,不一会,一架架马车载着冒着热气的木桶排在一边,散发出的香气,立刻引得一群饥饿的汉子们蠢蠢欲动。
“爷们们!都闻到了吧?”再次站到椅子上,朱一凡大声的问。
“闻到了!”听着三三两两、有气无力的回答,朱一凡很不满意。
“没闻到?闻到了,感觉香,想吃的就给我大点声喊出来!”朱一凡指着下边的一众汉子喊道,这么多人面对能吃饱肚子的东西,怎么也得喊出点气势来才行。
“闻到了!”虽然喊的有点杂乱,但是吼声已经把营房外林子里的鸟都吓得飞起来。
“香不香?”朱一凡又问。
“香!……”这回一众汉子回答的声音齐刷刷的,喊得声嘶力竭。
随着声音渐渐落下,朱一凡的耳朵里还是在嗡嗡的响。
“好!马上开饭,所有人按照秩序领饭,不遵守秩序的,就地开除!现在听我的口令!”朱一凡见一众汉子的情绪大好,急忙下达口令,“从左向右顺序,按照教官指示领饭!”
佐洛尼姆手中的长杆指到哪一列上,哪一列的汉子才能去领饭,因为朱一凡事前警告过,那些还没排上号的汉子们,只能努力的站着,而那些领到饭食的汉子们,抱着自己的长杆,跑到营区外的空地,赶紧坐在地上,用脏兮兮的手抓着还热乎乎的饭大口的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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