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律当斩!”叶嘉盛从一旁插言到,这句话突然让朱一凡有了一个想法,自己一直缺一个军法官,这叶嘉盛不就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是这事应该怎么办呢?
听到自己儿子这声,叶大郎的心中顿时一沉,自己一个商人怎么就培养了一个愤青儿子!是老朱家的大明还是建虏的大清,谁坐天下和自己何干,能挣到真金白银那才是主要。
赵福怡却是讲究投机,听到叶嘉盛的话出口,心里马上有了计较,这蒲家和自己一起同朱一凡搭的线,现在蒲家出了满清的奸细,那自己在朱一凡的眼里怕是也逃不掉嫌疑,还是得尽快撇清!
“如此二人伤风败俗,我们二人同蒲家也算是世交,这事交给我们来处理吧!”赵福怡也许是想表现出的决绝,却没想到朱一凡会不会怀疑叶赵两家借机包庇。
“既然两位伯父不让染了小侄的手,那这二人就交于你们了!不知道是二位亲自动手,还是交给什么人来做?”听到赵福怡的话,朱一凡顺口接到,赵福怡的话里有个大漏洞,他忘了叶嘉盛说过“依律当斩”。赵福怡的这段话,在朱一凡的理解中,这两个人肯定是要被砍,但是赵福怡提出叶赵两家是蒲家二人的长辈,所以这砍人脑袋的事情,由叶赵两家代劳了!
“赵福怡,你个老匹夫!你敢动我一个跟汗毛,我家老爷和你没完!”那主母指着赵福怡的鼻子大骂起来,一双小脚在地上直跺,也不知道是怎么站住的。
“荡妇!闭嘴!叶赵两位世伯岂是你说骂就能骂得?这位将军,我父在京城为吏部主事,有朝一日还能照应将军一二,难道将军就不想多预备条后路吗?”还在地上的蒲公子,腾一下起身,一脚飞踹,把那小脚妇人踢出半米远后,抖了抖衣衫,又恢复了士子之态,向着朱一凡一抱拳后,说起长远之策来。
有朝一日!听了这话,朱一凡忍不住冷笑起来,正是这有朝一日,大明兵将空有百万,却打不过几万人的满清八旗,而如今江南争斗的都是汉家子弟,满清的八旗兵远在北京坐享其成。
“你就没想到有朝一日要去见你蒲家的列祖列宗吗?这天下既不是姓朱的也不是姓那满清的什么姓氏的,而是千万大明百姓的!吾国吾民的,不是那些什么坐享特权的那些混蛋、杂种的!”
朱一凡久在海外,尼德兰联省共和国内的民众思维、国家体制大异于中土,自从回归大明,也算得遭遇种种,朱一凡也是受够了大明内的陈腐气息。听那蒲公子说出有朝一日,朱一凡终于忍不住了,大明的精英阶层只知自利,毫不在惜家国、民族。领兵将领说降便降,想反便反,手下兵卒不过吃饷的工具。文官、士绅满口仁义礼制,却处处相悖,真如文丞相之节气者,百中无一,即使如黄道周者也是空有气节,却无能力。走卒商贩更是逐利为上,左右逢源。
“都说南宋崖山之后无中国,可知道大明之后亦是再无中国!顶着那金钱鼠尾,再无那中国气息,自私自利之农、工、官、商再做那为奴成役之事,中国何在?崖山之后便失了汉唐博大之风,而今又要遍地成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此浩荡之华夏何在?”
朱一凡突然沉声说了一通,对于那些皮面厚到极致的人自然是没什么感触,却把叶嘉盛激动的眼含热泪,朱一凡的一众手下们也听的心中激荡,强将不带弱兵,朱一凡的这番话不异于一场动员,虽然朱一凡没意识到,但是这已经表露出朱一凡要在这乱世中的争霸之心。
大明士人动辄讲究礼制、大义,朱一凡一通说辞,把蒲家公子说的哑口无言。朱一凡的激愤让赵福怡直觉这个朱把总并不仅仅是个小小的把总,此人的气度必定能成大气。
对着自己的护卫队长一甩头,把眼光落在那主母的身上,赵家护卫马上随着那护卫队长来到小脚女人的身前。
“你们要做什么?做什么?”头发散乱的小脚妇人这才知道惊恐,眼前的这些人根本不会再给蒲家的老爷面子,现在最有面子的是那个朱一凡。
被两个赵家护卫拉住胳膊,赵家护卫队长手里的苗刀用力一戳,接着一拧,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这小脚妇人已经呜呼哀哉了。
赵家杀了小脚妇人,那蒲家公子只能交给叶家了,叶大郎见这形势心中是懊悔至极。自己的儿子把朱一凡带好家,不是带来个福星,分明是个杀星。原本两头讨好的事情,顿时成了一笔血债,蒲家这个蠢才怎么就进了他老父小妾的车了呢!
“赵福怡,你个老杀才!如此设计岂不是让我和蒲家结了几辈子的怨仇!”叶大郎也在怪自私、小气又心狠手辣的赵福怡,如果不是他多嘴,杀人结怨的事情怎么能落到叶赵两家的身上。
蒲家三代单传,这唯一的儿子得死在自己的手上了,蒲家老爷要怪也别怪我了,只怪你自己没了节气降清,只怪你自己没教好儿子礼制,只怪你走了我的门路,找上了朱一凡这个杀神!
叶大郎埋怨了一圈就是没想到自己身上,如果不是自己想讨好蒲家,哪能沾上朱一凡这个化外之人。
“蒲家公子,来世找个好人家吧!今日之事别怨我手黑!”叶大郎已经是被逼上梁山,向着自家的护卫一摆手,几个人上前把蒲家公子按到地上,又把蒲家公子不住求饶的脑袋踩住。向着后心一刀捅过,拧了两圈后,才把刀拔出来。
“叶大郎,我蒲家和你没完,你就等着天打五雷轰吧!可怜我的少爷啊……”一直没吭声的蒲管家这时扑在蒲家少爷的尸体上痛哭起来,这一行原本还好好的,哪曾想,不过一个晚上,主母、公子、一众护卫都成了尸首。
“你休要胡言,要是你蒲家能守得气节,何至受此天谴!你蒲家今日之结果,当世者戒也!”叶嘉盛的口才也是极佳,占住了大义,立刻反驳了蒲管家的威胁。
见到事情已了,朱一凡挥手示意全军出发,不多时只剩下朱一凡和佐洛尼姆一众易洛魁战士。
“蒲管家,你只知道忠于蒲家,就不知道忠于大明吗?”朱一凡反问了一句,蒲管家懵懵懂懂的起身看向朱一凡,这血淋淋的事情太骇人,“蒲家养你衣食,可大明养了蒲家几代的衣食,这种人只计利益,不值得愚忠!这些人何至如此,我想蒲管家应该有个计较,回报的时候,事由全在你自己了,别忘了在蒲家,你也不过就是个奴才而已!”
朱一凡最后这句话,让蒲管家身子一震,今日这事情自己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带着尸首回去?那不是去送死吗?
“唉!谢过朱把总指点了!这里的物件都交给朱把总了,只求能让我在泉州讨个生活!”蒲管家确实是久为奴仆,行事可谓处心积虑。
朱一凡听蒲管家如此说后,点头一笑,佐洛尼姆马上带人架上三架马车向前赶去。
得了十几匹骏马,菲尼斯又开始活跃起来,让人意外的是朱天宝也开始跟着菲尼斯学起骑术来。
“朱大哥,现今怎么好起马上的武艺了?莫不是和红毛待得久了,不想分开了?”朱一凡难得能同朱天宝调侃一回,这话把个汉子憋的面红耳赤。
“还是在马上能杀个痛快!”朱天宝只是没想到朱一凡能和自己开玩笑,不适的尴尬过去后,马上做了回答。
朱天宝的回答挺出朱一凡的意外。
“咱们军中步兵多是火枪、长枪,近战已经没我的用处,我既然还赖在这里,就不能做了闲人,菲尼斯说在海外,做骑兵的才是最敢拼的汉子,所以我打算做骑兵了!”朱天宝的理由也是充分,按照朱天宝那种拼杀时的狠劲,的确有做个好骑兵的基础。
过了建昌府后,入了赣州府的地界,局势又乱了起来,满清南昌总兵金声桓率部攻下了赣州府的屏障吉安府,整个赣州府内的局势动荡,兵匪混杂,这让本以为会走太平路的朱一凡开始挠头,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勇往直前了。
为了便宜行事,朱一凡从叶赵两家的护卫中各抽调了五门骑术好充作骑兵,两队人加上菲尼斯新训练的一队骑兵,五人一组,轮流前出侦查所经的官道上有无埋伏。
一路上虽然有散兵游寇的袭扰,但是皮炮轰击的威慑下,都成了鸟兽散。
直到快出赣州府,过了古城县境,朱一凡的麻烦来了。一支千人左右的匪兵把朱一凡这群人盯上了,骑兵数次驱赶对方侦视的匪兵,但是对方却去而又返。
“这永胜伯可真是永胜啊!”从民众的口中打听出这些匪兵的出处后,朱一凡忍不住叹起来,隆武派永胜伯郑彩驻守建昌府与福建交界的杉关,结果有人诈称清兵将至,竟然吓得永胜伯连夜撤兵,众兵哗然下立时溃散,现在对上朱一凡的这股就是从建昌府南下而来的。
“这可是有一千多人,我是打还是不打呢?”对于这些大明的溃兵,朱一凡拿不定主意,打了吧!不论胜负都是无谓的伤亡,可不打又进不了福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