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目瞪口呆之际,水柔清冲出人群,将楚润紧紧抱住,哽咽道:“你……你没事吧?”她神情激动,眼角还挂着晶莹泪珠,全然不顾许多人看着,楚润见她无事,又见她关心紧张的身躯微微颤抖,微笑着柔声道:“傻孩子!我没事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他温柔的看着水柔清,心中满是柔情,伸出手轻轻替她擦掉眼角泪水,阳光下那笑容如此温暖,两个叫花子一般的少年,就这样在众人面前,那么毫无顾忌的相拥在一起,看着这一幕所有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在这一瞬间,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的刺动了一下。
裴梦寒站在人群中,看着阳光下那个狼狈的少年,心中忽地觉得一动,心中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曾几何时就是这个人人看不起的废物,那么义无反顾的挡在自己身前,告诉自己不要害怕,至今她仍然记得他那个温暖的笑容,但今天在他身边的已不在是自己。
“你,你没事就好,看……你的衣服破了。”水柔清眼中除了楚润,再也装不下其他,见他肩膀处破了一大洞,从鬟上取出一根针,当着所有人面穿过一条线,就那么温柔的替他缝补起来。微风轻轻拂动两人脸庞,那么青春,那么欢喜自在。
“哼!”一声冷哼,打破了这难得的温馨,所有道门弟子猛然醒转过来,这不是在看戏,而是生死搏杀的战场,各个收起心神站在门中长老后面,执剑戒备。
楚润也被这一声冷哼惊醒,转头一看,见这片光狂的峰顶上黑压压的站满了人,西便人数较少,只有一百多人,十之八九身上鲜血淋漓,或坐或卧,是妖族一方。虎老大断臂昂首,没有半点屈服之意,右臂齐断之处有鲜血不断沁出。东首的人数多出数倍,分成六堆,都是身着道袍。隐然对妖族作包围之势。
这六堆人中,楚润认出昆仑门人,那个被小东西偷了戒指的崆峒长老玄冥道人也在其中,身后站着百多名崆峒弟子,还有太乙门中人,青城门下,蜀山也有人来,但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是大派掌门,领队的都是门下长老。
而发出冷哼的是正事姚红梅,楚润看清楚是她,心中不禁感到奇怪,这妖婆子紧追自己不放,怎么跟虎老大撞倒一起了?
他那知道,虎老大被姚红梅缠上,正是因为自己,当初虎老大带领几千小妖攻上华山,却没想到冲玄强悍如此,五毒失心散和噬魂毒蜂非但没有奈何了他,自己反而丢了一臂,道行在不如从前,周围也只剩下四五百个小妖,又被戚成洪追的紧,无奈之下也想到了西北蛮荒之地,带着众小妖一路小心谨慎,躲过了追杀,眼看过了不周山就到塞外,偏在此时碰上从山洞之中跑出来的姚红梅几人。
姚红梅本是守在神殿门外,谁想共工残魂苏醒,四个远古凶神巨斗,使得整座大山都要塌了下来,她心惊之下也不敢多做停留,带着弟子跑了出来,心中以为楚润必死无疑。那知道一出了山洞恰巧碰上虎老大狼狈不堪的带着众小妖向西奔逃,当下发出传音符回昆仑,冲玄见找到了虎老大,立刻派薛伟山带百名弟子赶来,又传音给其他大派,让他们派弟子前来除妖,那些大门派掌门在华山之上遭了暗算,心中愤恨,派出门中长老带着精英弟子赶来。
几大门派汇合,更是堵住了虎老大去路,一长厮杀将他逼到了这山峰顶上,虎老大身边三四百小妖,一阵厮杀只剩下这百十来号人,他断了一臂,道法大不如以前,被道门弟子围攻已是强弩之末,眼看就要全军覆没,偏在这时候楚润从天而降,将局势缓了一缓。
虎老大妖婴期的人物,虽然断了一臂,仍然是不可小窥,在几大长老围攻下虽身上多处受伤,却并没伤了本命元神,还有一拼之力,如今又多出这么一个古怪少年,各大门派长老心存疑虑,竟都不在抢先动手。形成一个微妙的平衡。
姚红梅的冷哼打破了这种平衡,楚润见她瞬也不瞬的看向自己,眼神中一如既往的轻蔑不屑,一股怒火突生,冷笑着朝她道:“妖婆子,你哼什么哼?是不服气吗?”
姚红梅生性冷傲,见他骂自己妖婆子,不由得柳眉倒竖,大声喝骂一声:“你这邪道妖人,真是该死!”恼怒之下,剑光突起,人向空中一跃,凌空朝楚润当头劈下,楚润见她如此轻视自己,心中冷笑,轻轻推开水柔清两天五色光芒大盛,迎着那道剑光冲天而起。楚润此时已是元婴初期的道法,姚红梅还只是金丹后期,她看到摇光峰座师被楚润击晕,也明白自己万万不是对手,但面对楚润她却无论如何都压不住心中的火气,看不起一个人看不起的太久了,就形成了习惯,只是这个习惯是对的吗?
“啪啪!!”两声脆响,姚红梅那道剑气还没完全施展开,便被楚润量天尺五色光芒击碎,她只感觉一股大力朝自己汹涌而来,这力道太过猛烈,万万接不下去,生死关头也顾不得别的,人在空中身形向后倒退,但此时楚润已经逼到近前,眼看他脸色变白,心中说不出的痛快,竟然收起量天尺,抡起巴掌朝姚红梅脸上扇去。
“啪!让你追杀小爷……”“啪!让你是非不明……”“啪!让你恩将仇报……”“啪!让你诬赖与我……”楚润怒吼声中“啪啪啪……“巴掌打在脸上的清脆声音响个不停,姚红梅身在空中竟然无法抵挡,只能任由楚润一巴掌一巴掌甩过来,转眼间一张俏脸红肿的犹如桃子一般。
“该死的小贼,你敢辱我!:姚红梅双眼赤红,咬牙说出这句话,眼中满是怒火恨意,楚润见她眼中恨意,心中恼怒,在不扇他,仰天一声长啸,高举量天尺,五色光芒闪动如虹,就要当头劈下。
就在这时,忽地,一个声音响起:“楚润,我昆仑待你不薄,华山峰顶之事,其中大有蹊跷,我还道你有难言之事,现在你却庇护妖人,这怎么说?”
楚润一呆,人从空中落下,转头向说话之人看去,见是周宏德手指着自己没有半点胆怯,此时姚红梅怒火攻心,被几名昆仑弟子接住,眼中凶光阵阵,只恨不得将楚润吃了。昆仑弟子在薛伟山和姚红梅带领下,没有这两人号令,谁也不敢抢先出手,但此时见薛伟山和姚红梅都被击伤,顿时蜂拥着就要上前。
楚润冷笑一声,举起量天尺就要横扫,这当口却听薛伟山大喝一声道:“都别动,给我退下!”
薛伟山摇摇晃晃站起,依附在一名弟子身上,扭头看了一眼周宏德点点头,心中也暗赞这名弟子机灵,此时楚润神功大成,这局面昆仑已是讨不了好去,若不是他这一声问,姚红梅恐怕就要身死当场,众弟子不知厉害,还要冲杀上去,若是惹得楚润大怒,恐怕剩不下几个,元婴期的道法,又岂是这些弟子能够抵挡的?
何况虎老大还未死,也是个妖婴期的高手,这里面除了楚润和自己以外就数这头老虎道法高深,虽然受伤,实力仍在,先前只有虎老大一个受伤的老虎,自己只要压阵就好,各派长老自会痛打落水狗,但此刻局面已经被楚润扳转过来,其他各大派怕是谁也不愿意招惹楚润这么个强敌,那时候怕真的是进退不能了。
周宏德这一句问话,道德上占了高处,也向各大派证明,昆仑做的并没有错,这也正好是楚润心中之痛,当初种种全是因为冲玄认定楚润是妖人,是混进昆仑的邪道,这才痛下杀手,但事后想起,这其中种种,颇有不少漏洞,只是冲玄何等身份,便是明知道自己错了,也是不会承认的。
此刻在围剿虎老大紧要关头,楚润再次出现,这也未免太过巧合,周宏德的问话,立时使楚润到了一个进退不能的地步,若是他还逞强行凶,那他勾结妖人的罪名就做实,若是就此退去辩解,虎老大今天万万无法幸免,昆仑也有个台阶好下。
此般种种,薛伟山沉声问道:“楚润,当初华山封顶之事,事后想起来,这其中颇有漏洞,我也曾想见你时问个明白,但此时你却突然你出现,打伤我等,为的就是袒护虎老大吗?还是你与他早就相识,华山封顶之事是你二人合谋?今日当着这许多人痛痛快快说个明白吧。”
楚润听他问话,一愣,回头看来了一眼虎老大,但见他独臂昂首,神情之间满是不屈傲然,想起华山封顶之事,昆仑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便已经认定了自己是邪道妖人,此时又问起自己是不是跟虎老大早就相识,顿时觉得好笑至极。
他突然扭头,对着虎老大一笑道:“虎老大,你还认得我吗?”
虎老大本是到了绝境,天上突然掉下这么一个古怪少年,还跟昆仑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怨,群妖自是多了一份生机,此时听他问起自己认不认得他,也是一愣,仔细看去,见这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身衣衫破破烂烂,直如叫花子一般,摇摇头,皱眉道:“不认得。”
楚润见他已经认不出自己,忍不住哈哈一笑道:“虎老大,你好好看看,当初终南山中那个要跟你比试道法的,不是我,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