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敞的华房之下,四个清俊的身影踱踱朝着书房的方向走着……
原本阴霾的天色不知为何突然放晴了,明媚的光线穿过浓厚的云雾绽射出一缕缕金穗光芒,扑若棉被的盖在地面上,令整个大地都变得敞亮了起来。
红漆圆顶的粗大立柱之下,越天空与洛碧云行走在四人正中,洛浦与秦中贵则走在两边,眉目紧缩,目光深邃,眼珠子飞快的转动着,似乎在担忧着什么…
“大少爷,怎么办?现在可怎么办啊!呜呜……”
洛碧云放慢了脚步,一撮一顿,望向越天空那俊秀的脸庞时,竟情不自禁的潸然泪下,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嘴里一遍又一遍的呢喃着‘怎么办’之类的话。
一旁的越天空却是始终面不改色,饱含笑意。他心里当然清楚洛碧云担心的是什么,不过刚才的情形,按照自己以前的脾气,那也依然照做不误。
这个小姑娘,其实倒挺不错的。肯在自己背负废物之名的时候挺身而出,那么由此也能证明她不是个趋炎附势的人,如今虽然自己算作小小的咸鱼翻身,但是得罪了在越天世家地位稳固的郭夫人,想必日后的日子更加艰难了!
“兄弟啊,刚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若是再不教训那狗日的老妈子,指不定她以后还真会骑在你头上拉屎呢?我把她弄死了,正好让她去阴曹地府里给你磕头认错去。我曾经说过,既然如今我占据了你的肉体,那么决计不再受任何人的欺负,等着瞧吧,待我武艺修炼得成,好戏还会接着上演呢!”
越天空在心中默默念叨着。
“你们就不必为我担心了,想我越天空可是越天世家长子,杀了个不懂规矩的老奴才,谁敢说什么?若是有人敢在背后使坏,我要叫他不得好死!”
越天空的目光豁然变得犀利起来,不发怒的时候似是一个温顺的小绵羊,一旦触及逆鳞,却又变成了一只暴怒的老虎,沾惹不得。
“可是…,可是…,容妈是郭夫人的心腹啊,您,您杀了她,郭夫人会……”
洛碧云嘤嘤啜泣着,俊秀的脸庞一次又一次的划过晶莹的泪珠,良久,良久…
最后,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几人径直走完长长的走廊,拐过几处住房将要来到越天照的书房之时,在洛浦与秦中贵二人的苦苦劝慰之下,洛碧云那似乎能揪人心碎的哭声才终于停止了下来。稚嫩的脸庞上,露出一丝叫人心生怜惜的笑意来。
“大少爷,虽然不知为何您能打败武艺至劲力三段的容妈,但是您刚刚从沙漠中出来,身子虚弱,体内又无武丹凝聚,刚才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您却不能不加以防备啊…我看您啊,可要像我和我哥一样,在别人眼皮子地下做事,遇事能忍则忍,当心郭夫人会对您不利啊。”
已经哭成个泪人的洛碧云,忧心忡忡的看着一脸自信满满的越天空,作为自六岁便被卖入越天世家做个终日端茶递水的小丫鬟,在加上这么些年来的苦忍隐让,也令她对家族尤其是越天世家这样的大家族之中争名夺利看得透彻无比。
“就是啊大少爷,其实今日你实不该出手的…在怎么说,这也是我们下人之间的事情,妹妹被人欺负,我这做哥哥的即便是拼了性命也无妨,可您是少爷,万事应该以大局为重,如今贸然杀了郭夫人的心腹,难免她心生愤恨,若是因为我等而令少爷陷入危机,那小的万死不能报答了…”
洛浦也是一脸苦相,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低头喃喃自语着。
“就是,大少爷您刚才真是冲动了…”秦中贵也跟着附言起来。
看得出,他们的话都是完全出自肺腑之言。
越天空不禁暗叹了一声,心中自悯着,想这具肉身的主人,乃一堂堂越天世家的长子,未来家主,却是处处受人刁难,没有亲人的疼爱,没有朋友的安慰,如今却还被一帮子出身贫贱的下人欺负,真是太憋屈了。而这几个下人,虽然与自己无亲无故,但是言词之间却无不为自己着想……
一时间,身为外来客的越天空,竟也忍不住的想起了前世待自己若亲生儿子的师傅,尽管不知道父母是谁,饱受疾苦,但是师傅却一直慈爱的守护在身边,遮风挡雨,这份恋恋亲情,叫自己如何能割舍得下啊…
“好了,弄得大家哭哭啼啼的,一会儿被家主看见了也不好,至于容妈和郭夫人的事情,我心中自有打算,你们就放一百个心吧…”
越天空微微笑了笑,柔声的对几人说道。
“但是…”
洛碧云正待再说点什么,却蓦然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书房门前,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正在书房内观书的越天照起身出来开门…
“咯吱…”
听到陡然开门的声音,几人声音迅疾戛然而止,越天空缓缓的转过头去,与刚打开房门的越天照眼神触碰在了一起…
“空儿?!”
“父亲?!”
……
看见朝思暮想的儿子平安归来,一直在妻子灵堂前哭诉不已的越天照喜极而泣,忍不住的一把将越天空拥入怀里,哭诉着这些日子以来的自责与愧疚,并且郑重承诺,只要越天空没事就好,那废长立幼一事日后谁人敢提,就是触犯家法!
越天空为此深为感动,按照残留中的记忆所示,这位素日威严,不苟言笑的父亲,虽然是越天世家的家主,武艺修炼达到劲力八段的顶尖高手,但是在为人父方面,却是对自己照顾有加,只要自己要求的,他都会尽力去做到,即便是天上的星星月亮,那他也会义无反顾去做的。
不过,当父亲问及这几日他在大漠中是如何度过的时候,越天空却并没有将实情告诉他。只是随便找了个很烂的借口,说什么偶然在沙漠中碰得绿洲,之后又遇见了一伙行路经过的商团,这才勉强捡了条性命回来。
当时的越天照早已被兴奋冲昏了头脑,只要儿子没事就好,这样他也能对亡妻有个交代了。至于那什么之间遇见的事情究竟如何,他也没有继续细想,两父子就这么侃侃到了夕阳落山之后,越天照才命洛浦将越天空送回了尚方苑,好好休息,一切事情,待得明日晚宴之时在说。
其实,对于在沙漠中遇见的空中悬浮孤岛,还有圣衣社和黑衣社的四位天王,包括自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绝世强者转世的身份,他也一直保持怀疑态度,若是贸然将此事告知父亲,指不定又会惹出什么大乱子。所以他还是决定暂时将这些事情隐瞒下来,待到全部查清楚了再说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