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的星辰被云儿掩去,心寥寥,送走依依不舍的四人,映着烛火洗漱完毕后,李煜准备入睡,享受夜的温馨。只有在混沌的夜里,所有的烦恼都会成为昨天,或者明天。
梦中一丝响动,李煜惊醒,却见两个黑衣大汉将自己摁住,“你们要干嘛?”
“送你去喂鱼!”其中一个黑衣大汉说道。
“不要,我不去!”李煜一脚踢向那说话的大汉,却被另一人抓住。一条拇指粗细的绳索,将李煜捆得严严实实。全身经脉所练之气全然使用不出来,想必是中了迷药。
帝王心机只能用于朝堂,李煜突然发现自己面对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居然失算了!江湖警言,斩草需除根,李煜大恨,难道这一世就这么完了?我的尧舜之治!顾不得体面,李煜开口大叫:“救命啊!”
“闭嘴!”之前说话的黑衣大汉怒喝,用一坨棉布想要塞进李煜口中,李煜哪可能这么轻易地被别人捂住!一边摇头一边以更大的声音喊道:“救命…”话音还未落,一直沉默的黑衣大汉一拳打在李煜后脑勺,后者呜呼闭眼,昏迷不醒。“哥,你看我的办法有效吧!”两人抬着李煜从窗户跃出。
李煜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身体已从山寨的木屋移动到小船上。岸边许许多多的树木注视着自己,或者说它们是在等待着自己死亡,成为一堆滋养它们的肥料。
难道是因为自己在白天流星陨落时,许下的那个小小的愿望——希望有吃不完的可口海鱼?说来可笑,前世的一代君王,李煜会有这种想法。感受到小船周遭海波的起伏,现在愿望就要实现了,相信身下的海里,绝对会有让他吃不完的海鱼…
“动手吧!”两名身着黑衣的大汉,犀利地抬起李煜,扔进大海。
李煜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绑着手脚,他照样能游,见过泥鳅没?就是他这种游法。宫廷技师传授过他很多种泳姿。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头顶上的海面依然越来越高,埋头一看,李煜发现自己的腰上不知道被哪个混蛋系上一根铁链,铁链的另一端拖着一块大石头。
搞什么…这下死定了,李煜心想,自己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譬如尧舜之治…
胸中浊气憋不住了,李煜一口吐出,“卓三敢你阴哥…咕噜…哥要整死你…咕噜…咕噜咕噜…”
苦涩的海水吸入鼻孔的滋味,李煜弥留中,觉得好难受,肺快要炸开。最后扭动一下身子,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划船的两个大汉,见李煜沉底之后,摇着船离开。两人很兴奋,“哥,你说姓柳的那厮,分明就是山贼,为什么让咱哥俩来做这买卖?”
“说你蠢,还是抬举你了!都是一个山寨的,让自己手下动手,万一被李二认出来了咋办?”
“哦,”前者诺诺应道,心里面却疑惑着,李二都淹了,被看见又有什么关系…只是不敢再问。
湍急的暗流在海底涌动,黑色的大口吞噬着方圆近百里的杂质。泥沙,海水,植物,动物,还有李煜…他和牵引他下沉的石头,一起被吸入了这个大口。
李煜迷糊中觉得有东西在挤压自己,胸腔内的积水被体外的压力逼了出去,他赶紧喘上一口气,却发现自己呼吸依然很困难。睁开眼,看见四周漆黑一片,唯一发光的是一条缠住自己的白蟒。
雪一样的白,盈盈闪闪,两粒水晶般的蟒眼,注视着李煜,见他醒来后,松开缠绕在他身上的蟒身。李煜好奇地打量着它,“是你救了我?”
“没错,是我救了你小子!”一种低沉而生硬的语气回答道。李煜被它吓了一跳,他随便一问,这厮居然回答了他,太…吓人了吧!
腰上的铁链和石头已经不知所踪,哆嗦着手脚李煜向后退去。一个踉跄,他跌下一个台阶,下面密密麻麻蠕动着一些活物。这是——李煜伸手抓过一只,滑滑的,竟是海鱼。数不清的海鱼,在他身边挣扎。如果是白天,李煜会很兴奋,这里的海鱼能让他和全山寨吃几辈子,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卖掉这些海鱼,绝对能够富甲一方那么他的尧舜之治,指日可待。可是现在他只有沮丧,连鱼都逃不掉,何况是人。这鬼地方是哪,他很想知道。
见白蟒用两粒发光的眼珠看着自己,似乎属于那种戏谑的表情。李煜知道它是唯一能够告诉自己目前情况的家伙。爬上台阶,他用十分诚恳地语气问道:“蟒蛇大哥,你能告诉我,这里是哪吗?”
“蟒蛇?你看我哪点像蛇了!那种小东西,都是给我做宠物养的,虚空灵龙…懂?”白蟒不屑地回答道。
虚空灵龙,是哪根葱,李煜也不知道,但他明智地更改了对其的称呼,“虚空大爷,求求你告诉我,怎么才能离开这鬼地方?”
“不知道!”对方依然很冷地答道。李煜在心里诅咒,虚空你大爷的!
自顾摸索着黑暗中的四周,李煜发现除了虚空大爷所在的石台,四面全是鱼,众多的鱼之间还夹杂着一点水,显然出口不在这些方向。侧耳细细地倾听,死寂中蹦跶着鱼儿的溅水声,看来水下也没有出口可言。
“别找了,我在这里呆了一万两千年,唯一的出口就在我这,可惜被封印住了。”
“不早说,谢啦!”李煜来到虚空大爷的身边,蹲下,借着它体表散发的微弱白光搜寻着地上的机关。封印是什么,他不知道,只要是出口就可以!
什么都没有嘛…李煜抬头看见虚空大爷竟然以轻微的幅度在摇着脑袋!忍无可忍,“你大爷的,耍我!”
龙尾横扫,李煜飞身和鱼群发生亲密接触。愠怒的虚空大爷开口说道,“没人敢对我如此无礼!你小子,要不是需要你帮忙,我现在就撕了你!”
李煜爬上石阶,老老实实地走回虚空大爷的身边,他可不想被撕掉。死亡的痛苦,他经历过两次,目前来说,还不想体验第三次。
既然不在它身下,那么就一定在上面。李煜抬头看见空洞的黑暗中的空洞,视线或是在无限的远方,或是在一尺外的空中,什么也看不见!
见到李煜抬头,虚空大爷嘴里吐出蛇信,不,应该是龙信,它对前者这么快就有了觉悟比较满意。通体的白光凝聚成一道光束,向上射去。空洞的黑暗中的空洞,竟幻化出一个五彩的世界。五彩水晶石将光线四处漫射,整个空间瞬时充满了光明。
李煜在心里又骂了一句,虚空你大爷的,早不发光,害哥摸黑找了半天!
五彩水晶石的正中间,镶着一个大圆环,在缤纷的色彩中它缥缈似霓云,感受不到它本身的颜色,却比任何的璀璨都更吸引人的眼球。环身缠绕着一圈淡淡的红芒,如同女子羞赧一般的红晕。红芒时明时暗,明的时候,能感觉到虚空大爷的光束和它相遇时引发的能量涟漪。
“小子,我送你上去,试试能不能摘掉那颗封印我的戒指,等我实力恢复后就能带你出去!”
戒指,李煜怎么看怎么不像,有那么大的戒指么!谁的手指有腰那么粗,他比了比,估计比他的腰还要粗。
“别磨蹭!就是那颗戒指,你摘下来!封印的实力太强悍,这道虚空凝光,我坚持不了多久,动作快点。”说完,虚空大爷龙尾一摆,李煜就被送到空中,离那大圆环越来越近,就在伸手快要触摸到的时候,他开始下落。
“呃,差了一点,再来一次!”虚空大爷自言自语道。
李煜:“你…嗯…嗯…的!”他揉着被鱼肉砸疼的屁股,一拐一拐走到石台中央。心想,可怜的鱼。
虚空大爷龙躯一震,使尽全力一尾飞出,李煜动力十足地逼近大圆环,过了,他的头穿过了大圆环,看到圆环的另一边竟然是一个山洞。
低头向下看,李煜发现圆环死死捁在自己腰上。整个身体已停止了上窜,他现在既下不去,也上不来,虚空你大爷…这戒指…有问题!
虚空大爷正在仰望那个被圆环套住的小子,他露出的两条腿,正拼命的蹬踏。亲眼目睹圆环的缩小,它发出一声类似于人类的叹气,“哎,力量太大,过了!”
李煜挣脱不掉,这颗圈住他蛮腰的戒指,还在继续缩小。莫非它真会变成一颗小戒指?惨了!一想到自己的腰被夹成一根指头粗细,那铁定不能活了…早知道,在海里就多喝一口水,呛死自己,也好过这种一尸两段,死无全尸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