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夫人点点头道:“好,哀家就喜欢将军这样豪爽的性子!当今天下局势想必将军也是知道的吧?”杜意德似乎有些明白她的意思,眉头不经意间紧锁起来道:“微臣略有耳闻。”宛夫人的手似是有些不在意的拨弄着腕上的紫玉凌星手串,嘴上并未停下道:“如今梁齐韩三国蠢蠢欲动,赵燕代三国虽兵力有所提升,可到如今却仍是态度不明。陛下手中的兵力有限,可他却一再的触怒郭太后,夺权之战一触即发啊!”稍顿了顿,宛夫人略微抬眼看了看杜意德愈见紧绷的脸色,继续道:“殿下乃是启帝之嫡子,一旦各路诸侯起兵声讨郭氏,必然会牵连到咱们。哀家问你,如今中山国屯兵多少?粮草又有多少?若真到了那一天,胜算有几成?”杜意德迟疑一下,中山的大将军冯齐是郭太后的亲信,当日从长安来中山时,郭太后特命他任中山大将军,掌管中山兵权。由于他是郭太后钦点的大将军,平日里并没有多少人敢插手军中事务,故具体情况杜意德并不太清楚,只好道:“微臣只知中山按规制当有十万大军,粮草是备的行军一月所用,若真是打起来,恐怕胜算不大。”
宛夫人低头沉吟,这些她早已预料到了,以郭太后的性格,定会暗中吩咐冯齐将这规制减少了不少。再加上赵燕代此番增加规制,一时间兵力多出三万,再加上早已有准备,来势汹汹,以中山之力,怕是难以抵挡。宛夫人忽的抬起头,盯住杜意德道:“若是哀家将这大权交给你,你有把握为殿下建下奇功么?”杜意德似是一时间还未回过身来,宛夫人声音阴沉道:“哀家的意思,是会除掉冯齐,让你取而代之。”
杜意德猛的抬起头看向宛夫人,反观宛夫人竟是一脸平静,仿佛刚刚的话并未从她嘴中说出。杜意德心一横,全身俯下,三拜大礼道:“谢太后娘娘和殿下赏识,微臣,定当不负重托!”
郭亦芙衣着华丽的翡翠色双面绣芙蓉长裙,绛紫色长裙内着一件浅紫缎子曲裾深衣,小腹上方用一根绣芙蓉宽腰封束起,发髻上含珠点翠金步摇轻晃,极为动人。一旁的阴宓仍是素色长裙,二人携手走上临凤台,莺儿一怔,忙福道:“二位夫人金安!”莺儿此时心中一时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一会儿工夫背上竟已起了一层细小的汗珠。郭亦芙凤目轻扫四周,软声道:“听闻太后娘娘身体抱恙,我和阴姐姐一同来尽尽孝道。怎的这临凤台的宫女不在殿内伺候,都跑到外边站着?”
许凝嫣心中盘算着宛夫人一出去了半个时辰,应该快回来了,却突听闻殿外传来郭亦芙的声音,心上一紧。一旁的赵御医躬身立在一旁,雨倩未经过多大事,此时心中已是焦急,忙上前来轻声问:“娘娘,怎么办?”许凝嫣并未回答,听那郭亦芙和阴宓一唱一和为难莺儿,终是缓步走到殿门口,雨倩忙替她开了殿门,赵御医见识过不少大世面,此时已知她的意思,便也跟着她走出正殿。
郭亦芙正欲不顾莺儿的阻拦闯进正殿,却听四周的宫人纷纷跪下道:“王后娘娘金安!”莺儿心中一松,顺着许凝嫣的方向跪下。郭亦芙脸色一凛,立了少顷,才不情不愿的屈膝道:“参见王后娘娘!”阴宓见她的架势,心中更加肯定殿内定是有蹊跷,不欲在此多费工夫,依礼跪下行礼。许凝嫣和声道:“都起来吧!”复又看向她二人道:“二位姐姐是来探望母后娘娘的吧?”见她二人并未回答,却也不去计较,继续自顾自的道:“方才赵御医已替母后娘娘诊了脉,母后娘娘已经歇下了呢!二位请回吧!”
郭亦芙瞥向殿内,半晌才收回目光道:“歇下了?怎的寝殿内还亮着?”许凝嫣浅笑着平静的回答:“母后身子不爽,怕是夜里会要起,特吩咐了本宫点着灯。姐姐为何如此问啊?”郭亦芙一时语噎,阴宓上前一步接过话道:“点着灯怎会睡得安稳?王后娘娘身怀有孕不可操劳,不如就让妾进去守一夜,也不用如此让太后娘娘歇不好啊!”说罢便要向里闯。
“大胆!哀家何时宣召过你?”众人皆是一惊,许凝嫣暗吐了口气,上前扶住宛夫人道:“母后怎么起了?”宛夫人冷冷打量着郭亦芙和阴宓二人,好一会儿才道:“你们想干什么?来看看哀家死了没?”她二人此时才回过神来,忙跪下道:“太后娘娘恕罪!”宛夫人冷哼一声,凌厉的呵斥道:“给哀家回去好好反省!别再哀家眼前撒野!”二人对视一眼,一旁的宫女也不敢上前搀扶,只任她二人自己起身连声告退。
宛夫人见她二人离开,才在许凝嫣的搀扶下回到正殿。宛夫人忽道:“今日已是三月了吧?”许凝嫣没料到她竟出此言,直道:“是,已是三月二十了。”宛夫人想了想,转过头看向她道:“哀家要提前办寿辰!”许凝嫣一怔,宛夫人生性节俭,从来不会大肆铺张的操办宴会,如今距宛夫人的生辰还有月余,怎会突发此言?便道:“母后是想……”万夫人面色仍是凝重道:“哀家不但要办寿辰,还要大办!”许凝嫣更为惊奇道:“母后为何有此举啊?”
宛夫人屏退一旁众人才道:“如今中山的兵权掌握在冯齐手中,朝廷势力则尽在孙宜良手中,他们都听命于郭太后,等价于咱们整个中山都听命于她了。若想回长安,这一干人等皆不可留!”许凝嫣听得心惊,虽知中山凶险,却未曾想过太后竟安排得如此精密,半晌才道:“确实如此!”转而又浮起一丝笑意道:“不过冯齐兵权独大,孙宜良这些年来也笼络了不少人心,想用此法将他二人逼退,怕是不行。妾有一法,不知母后愿否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