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全躬着身子进殿,见刘章正斜倚在靠垫上歇息,正准备悄无声息的退下,便听见他道:“让你查的事有什么眉目了吗?”吴全一听,忙转过身子:“是,奴才昨日以查看护送太后娘娘的护卫为由,察看了宫中近三年来的职业记载。果然,查到了一个常年单独巡视之人。”
刘章挑眉,果然不出所料:“是谁?既然单独巡视,官职应该不小。”吴全偷偷打量了刘章一眼,才又低下头道:“是。。。冯将军。”
刘章眼睛微眯,心中顿时豁然开朗。以邓如的才学容貌,在中山可谓数一数二,可是这个冯硕自她过门后,便对她不理不睬。若不是他对嫣儿的指婚不满,便是心中早有她人。
想到邓如,刘章心中一动:“吴全,去请阴夫人来怡福殿。”吴全刚刚出了殿,便又一溜烟的跑进来:“殿下,李夫人在殿外求见。”
刘章蹙起眉:“怡福殿是议政之地,本王早已说过,除非本王召见,否则**之人不许擅自踏足。你去跟她说,要她回去。”
吴全有些为难的看着刘章:“可是李夫人毕竟是殿下的表妹,她说一句来拜见殿下,奴才也不敢驳回她的面子。”
刘章冷哼一声:“不敢?你到底是这怡福殿的总管,还是静安水榭的总管?竟然连本王的话也不听了!”吴全唯唯诺诺的退下,行至殿门前,硬着头皮向李晴荷道:“启禀夫人,殿下口谕,夫人乃是**妇人,这怡福殿乃是前殿议政之处,**妇人非宣召不得擅自入内。”
李晴荷也不恼,面带微笑道:“辛苦总管了。”正欲离去时,却见阴宓款款而来。阴宓正提起裙角拾级而上,猛然抬头,却见李晴荷正立在台阶上俯视自己,心中立即生出几分懊恼。殿下忽然召见自己,也不知所为何事,莫非是这个李晴荷向他说了什么与自己不利的话?
两人正各想各的心思,吴全见了阴宓,赶忙上前向阴宓行了礼:“阴夫人,殿下正等着夫人呢,快些进去吧!”
李晴荷目送着二人进了殿,娥眉不禁微皱起。
阴宓向来很少出现在刘章眼前,因此这怡福殿更是来的少。吴全领着阴宓向内殿去,她却只觉得有些不安,不由停住脚步。吴全见了,忙问:“夫人,怎么了?”
阴宓勉强笑笑,摇摇头:“无事。只是不知今日殿下传召,所为何事?”吴全眼珠一转:“这个,奴才可就不知道了。您进去不就知道了吗?想来不会有什么大事,大概是殿下听御医说夫人病了,想看看夫人病情可有好转。”
提到病,阴宓面色一白,刘章一年也难想到自己一次,今日却将自己召到怡福殿问自己病情,处处透着蹊跷。脚下却是不得不跟着吴全走。
刘章正坐在御台上,见阴宓进来,眸光一暗。阴宓行至御台前,伏下道:“参见殿下。”
刘章轻应了一声:“吴全,阴夫人身子不好,还不给她拿上软垫?”阴宓听着他的话,不知为什么心中一阵阵的发冷,连看他一眼都不敢。还有十多天,自己就可以逃离这个地方,绝不可以在这个时候出了岔子。
见她一直不吭声,刘章心中了冷哼:“听何御医说,你近来身子不大好。怎么样,吃过药好些了吗?”阴宓一怔:“哦,妾已经好些了。”
刘章轻轻一笑:“看着不大像啊,你一直这么不喜欢麻烦别人,可是若是身体不适还是一定要找御医的啊。”阴宓皱着眉,听他的话,莫非他是知道了什么?“谢殿下关心,妾无事。”阴宓低着头,声音极轻。
此时立在殿外的李晴荷目光灼灼的盯着紧闭的殿门,据苏樱打探来的消息,阴宓素来不得宠,今日却得刘章亲自召见,莫非其中有什么蹊跷?
中山王宫此时已然入夜,两人脚步匆匆的向怡福殿走去。那前面一人方行至台阶下,便有值夜的宫人躬身行礼:“参加吴总管。”吴全轻轻应了一声,示意她们把门打开,又吩咐道:“不许任何人靠近。”方才领着后面那人入了殿。
后面那人一直用宽大的斗篷将脸遮住,此时才放下帽檐,此人正是紫云殿的女侍晴苓。行至御台处行礼道:“参加殿下。”刘章抬眼看她:“本王让你去打探的事,进展如何了?”
晴苓伏着身子,声音却是极为镇静:“启禀殿下,起初几日确实未有何不对,只是昨日奴婢在殿中浇花时,却发现殿中的那盆秋兰竟然枯死了。”
刘章此时才将目光转移到晴苓身上,却是不出一声,听她继续道:“本来兰花难养活,枯死了也不是稀奇事,可是偏偏阴夫人还吩咐不让奴婢把那盆花丢出去。
昨晚后半夜,舒姑姑出来屏退了值夜的人。奴婢留了个心眼儿,躲在院子里,果然看见舒姑姑将一个布袋子丢到了院外的林子里。奴婢找到那个袋子,里面装的果然是那株秋兰。”
吴全听到后,将手中的袋子放置到刘章眼前的书案上。刘章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挑开袋子,果见那袋子中装着一株枯死的兰花。刘章的眸光清淡:“吴全,把何御医召来。”
待吴全领了命出去,刘章才看向晴苓:“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你的确是个聪明的。听吴全说,你是今年刚刚入宫的?”晴苓仍是伏地:“回殿下,正是。”
刘章点点头,扶案起身:“你是中山人?”晴苓似乎愣了一下,才摇摇头道:“回殿下,奴婢是代国人。奴婢的父兄本是代国的国臣,因三年前六国之乱,被贬为奴。奴婢随姐姐进了未央宫,今年被派遣至中山。”
本是无心之问,却得出如此惊人之答。三年前,郭氏下令处死六国国主,并将六国丞相,将军贬入奴籍,女眷则是入宫为婢。当年代国大将军齐商当场自缢,那么,晴苓的父亲,莫非是代国丞相苏经文?
刘章忙问道:“你父亲可是姓苏?”晴苓点点头,想到父亲,不禁有些心酸:“回殿下,奴婢的父亲正是苏经文。当年苏氏一门没入奴籍,父亲被流放至幽州,三年来未有丝毫音讯。。。。”
殿中一时静下来,许久才听刘章说:“当年之事,确是郭后之祸。你放心,本王会遣人去打探你父亲的消息。”晴苓闻言,忙以头抵地:“奴婢谢殿下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