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嘴上骂着两个不争气的儿子,但是见他们信誓旦旦,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杨肇的心里也还真没底儿。于是他决定采用保险一点的办法,高瞻远瞩地踮起脚尖,背手而立,探着脑袋,眼睛直溜溜的往屋里一瞅。
屋子里静悄悄的,黑压压的跪着一地的人,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向上瞧着一脸茫然的夭夭如同瞧着一个陌生的物种,好奇,惊讶居然还带有点悲悯的同情。除了夫人还趴在床上呜呜的哭泣,不时地传来打嗝的声音。
这不挺好的吗?虽然气氛不大对劲儿,但一切都挺和谐的嘛。
杨肇整了整头上的巾帻,复拍了怕身上的衣裳,一本正经,面带微笑的踱着从容的步伐走了进来。作为父亲无时无刻都要给自己的儿女一种天塌下来都能够淡定的感觉。
杨肇自我感觉不错,杨潭和杨韶两兄弟见父亲如此大义凛然也就颠颠地跟在其后。
杨肇走到屋子中央,眯着深邃的眼眸,俯身仔细地瞧了瞧自己的女儿。
夭夭左手托着右手,右手的大拇指放在嘴巴上啃咬,边啃边煞有介事的点着头边踱着碎步。杨肇不忍心打扰女儿,可他也很好奇她到底想些什么呢?他的步子随着女儿的走动而走动,夭夭是那样的庄重,完全陷入了一种无视周遭事物的人生至高境界,就好像是孔孟对于仁者思想的酝酿,老庄对于自然万物的思考。
夭夭的脑袋昏昏沉沉,一半是因为杨容姬的这个身子实在太差劲儿了,另一半是因为她的脑子一向不大好使一运动起来脑细胞基本上好死好几亿的那种。
她微微眯着黑亮的大眼睛,斜斜地扫过四周,通过对周遭环境的观察,终于发现了一个事实,这里不是妖界,最要命的是她的灵力完全消失了。
也就是说她现在连个妖都不是了,枉费天妖爷爷这么多年喂她吃了好多的丹药,不能不说这是一种巨大的人生悲剧。
看着底下跪着的一群环肥燕瘦的丫鬟,夭夭觉得对目前的处境不太了解,她需要知道的太多了。
她突然停止吸允拇指,右脚脚尖移动,左脚跟着旋转180°,前额与杨肇惯性超前的下巴来了一个大冲撞。
好痛,下意识地一摸脑袋好像起苞了,这是十八年来第一次有人居然把她的脑袋撞得起苞了,她刚想发飙。不过一见到“始作俑者”杨肇的圆溜溜的眼睛睁得贼大,鼻孔扩张,下颌朝里,嘴巴张得大大的,貌似合不上了。
夭夭扑哧一声乐了,没心没肺地开怀大笑。
“哈哈……大叔,你这个样子….真的太有创意了….哈哈…..”
“……”杨肇的两眼瞪得和铜铃一样大,胡子呼哧呼哧的吹着,因为嘴巴不能合上,想要骂出的话语含糊不清依依呀呀的比划还口水直流。
杨夫人本来对夫君是有气的,女儿一开始病成那样他连进来看下都不会。万幸女儿目前虽然暂时迷失了本性,好在小命总算是保住了,但以杨夫人彪悍的性子还是决定晚上给杨肇一点颜色瞧瞧,是跪搓衣板呢还是跪搓衣板杨夫人没想好。不过怎么说杨肇都是一家之主,在儿女面前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他做足的。
杨潭和杨韶两兄弟这会儿看到老爹这个样子再联想到夭夭的话,想笑不敢笑出声,嘴角微微抽搐着,肩膀一颤一颤表情有些扭曲。
关键时刻还得老娘出马,所以杨夫人挺身而出了,一跃而起,一下就窜到了杨肇的跟前。
左手抓住杨肇的头发,右手捏住他的下巴,用力的向上一合,整个动作只是在一个瞬间一气呵成,只听下巴的骨骼咯吱咯吱的响了两声之后,杨肇惨烈的叫了一声。
“夫人,你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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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杨府上上下下都得出了一个委婉的结论:小姐迷失本性了。
杨肇一方面遍访天下名医,另一方面修书到河南中牟县给未来的亲家公,说小女旧病复发,和潘岳侄儿的婚事就暂缓一缓,如果潘妣老兄要是着急抱孙子的话也可以给岳娶个妾啥的,他是不会介意的,他一向知书达理的女儿更不会介意了。
最后他还希望潘妣不要误会,自己绝对没有退婚的意思,当然如果老兄要退婚的话,他也不会怪罪的云云。
这封书信如期被送了出去,杨肇总算长吁了一口气。虽然他的官衔比潘亲家要大很多,但是作为一个有气节的高级知识份子是不屑做出把自家的疯女儿强行嫁出去的举动,所以杨肇觉得自己的做法相当的伟大,连他自己都差点被自己感动的痛哭流涕。
不过真正的主角夭夭现在应该说是杨容姬了却被瞒在鼓里,话说她已经被他老爹关了三天了。
三天的时间她不吃不喝,一直都待在闺房里发呆。
她不能不发呆,她有太多的事情要思考了。
通过这三天细致入微的观察还有从丫鬟口中的闲言碎语的分析,她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她穿越了。
这么扯淡的事情都能够让她碰到,不能不说是一种荣幸啊。
这副身体之前的主人杨容姬是一个贤良淑德的良家女子,父亲家世良好,是荆州刺史,为自己门不当户不对地挑选了一个天下第一美男子潘岳为夫婿。照这样的形势发展接下来的结局应该是挺乐观的,结婚,抱美男,混吃等死!
不过因为夭夭的到来把这一切的节奏给打乱了,目前她面临两个棘手的问题,第一是杨容姬的身体实在太差了,软柳扶风都说明不了情况,第二由于她最初不了解状况,冒冒失失的开口说了那么多废话,违背了穿越者的规则,所以得到的报应就是被人误认为是个疯子。
要解决这两个问题的关键在于先填饱肚子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