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千山,层层叠嶂,绵延万里。
空中云龙四起,变幻多端,波谲云诡。这时候空中却飞速划过两道人影,正是萧寒和老头子两人。老头子神定气闲地在前面穿云拨雾,萧寒则跟在后面左摇右晃。他这是第一次御空而行,未免有些生疏。何况行在云端,偶尔遇到一两处云烟稀薄处,望到下面的青山绿水,那心惊肉跳,让人胆寒的感觉早已令他双腿止不住的发抖。可饶是如此,他还是拼了命地将体内的真气灌注到双腿之上。双腿上捆着两片神行符,若是没有这符咒,他哪里又能在空中飞行自如?
不过他打心底还是宁愿走着,至少心中不用担惊受怕。可是师傅已经发下话来,连这点胆识都没有,不如在那蓬莱深山中过一辈子。他年轻气盛,又怎能耐得住激将法?何况他原本也不想真的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啃一辈子树皮。中州的繁华,他也早就心中向往了,这时候好不容易提升了境界,可以离开那鬼地方,他怎么也不会放弃。萧寒心中暗道,咬咬牙,也得过了这一关再说!大不了,害怕的时候把眼睛闭上!
萧寒一催真气,追到老头子身边,苦着脸大声喊道:“师傅,还有多远啊?”
这时候萧寒的速度何等迅速,才一张嘴,那冷风就咕咕地往他嘴里猛灌,便是说话的声音听上去也是嗡嗡地不清不楚。老头子看他表情,笑着摇摇头道:“快到了!”
萧寒嗡嗡道:“你说话怎么这么清楚,我说话连自己都听不清!”
老头子笑道:“这叫聚声成线,你日后自然就会了。”
萧寒点了点头,不再多问,自己却在琢磨着,怎么聚声成线。如果让他把体内的真气变成线状,他自问还是可以办到。可是声音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的,根本就没办法下手,更别说控制了。他张开嘴试了试,这才非常郁闷地摇摇头,望着老头子的背影追了上去。
蓬莱群山往南,便是星河。
有人说星河没有源头,也没有终点。在荒古时代,这波澜壮阔的蓝色水面上曾经浮起过多少美丽传说?星河有多深,没有人知道。星河中又藏着多少洪荒巨兽,也没有人清楚。就算是大罗金仙,也不敢在这星河中探寻究竟。不过在三天动乱之前,星河边沿曾经也是繁华地带,两百万年之后,曾经的繁华早已被时间掩埋。多少英雄豪杰在这星河中沉眠,又有多少奇珍异宝被星河的怒涛给卷进了那不见底的河水中?
面对着星河,萧寒心中也像这波澜一般此起彼伏,这一眼望不到边的河水上竟然也泛着渺渺云烟。这波澜壮阔的场景,比大海还要来的猛烈,还要充满激情!这波澜壮阔的水,让人望而生畏,让人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似乎没有什么人可以在这水流中走到对岸!
萧寒看了看四周,发现不远处立着一块巨型的石碑。萧寒走上前,发现石碑上刻着许许多多的字迹,那是许多年前的强者,曾经在这里横渡星河的记录。那一个一个的名字,现在看上去是多么平凡,然而在许多年前,也许都是天界至高的存在!石碑静默,传出悠远的气息。碑文中刻着的那些人,如今又身在何处?也许已经沉睡在这清虚天的某个角落,也许已经化成了一培黄土!
萧寒叹息道:“师傅,这么大的水,就算是再大的船也过不去吧?”
老头子摇摇头,笑道:“星河里从来就没有船。”
“为什么?”萧寒不解道。
“星河的水,不能浮物,便是鹅毛也会沉下去。”老头子笑道:“往前曾有多少高人在此横渡星河,不过他们大多是用飞剑,像咱们这种飞天符,恐怕还没到对岸,就已经被这星河水汽给打湿了。当年的天界,那是群星璀璨的时代,现在可没有人还会记得,百年一次的横渡节了。”
“横渡节?”萧寒笑道:“那一定很好玩儿对不对,那么多的高手聚集在这里,算是各显神通了吧?”
“不错,不过横渡星河考验的可不只是神通,还有气度。”老头子笑道:“卯足了劲催动法宝,便是过了星河也算不得厉害。当年有一位高人,横渡星河的气度至今还被人们记诵。他当年的风采,如今又有几个人能及得上!哼,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过的和?”
萧寒摇摇头,纳闷道:“我怎么会知道……”
“那已经是三天动乱之前的事了……那场景,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他以大神通,不知从何处引来亿万只飞鸟,在星河之上搭成了一道桥。闲庭信步,气度飒然,这样的人物现在可是找不到了。”老头子一边说,一边摇头。
萧寒觉得不太对劲儿,不由讷讷道:“师傅,三天动乱之前——您真的亲眼看见了?”
老头子翻着白眼道:“我看野史杂记的,不行么?”
“额,那他是不是叫牛郎啊?”
“放P,像他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会取这么俗气的名字!咱们今天也得横渡星河,嘿嘿,我这把老骨头可是许久没有动过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过去。”
“你?过星河,就在这里?”萧寒满脸质疑道:“师傅,您不会是说真的吧?”
老头子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小的锦囊,这锦囊当然便是乾坤袋,专门用来装各种物件。好处就在于这袋子里边的空间十分大,可以装下许多东西,而且不会增加重量。当然乾坤袋在天界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东西,大部分修者都会带一个,而那些高人用的则是乾坤戒指。比起乾坤袋,戒指当然更小,不过戒指中的空间比乾坤袋要大许多。乾坤戒指就算是稀罕的物件了,只有那些实力卓绝,地位尊崇的人才会用这样的宝贝。
老头子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巨大圆盘,圆盘上光华阵阵闪烁,显然是一件宝贝。老头子笑道:“这可是老夫的得意之作——是模仿周公星宿盘制作的。”
“星宿盘?”萧寒问道:“那是什么东西,很厉害吗?”
“当然厉害啦,星宿盘不仅可以畅游天下四方,还能推演世事变迁!”老头子笑道:“不过,星宿盘如今早已不知失落在何方了。我根据书中的描述,做出了这个星罗盘。”
“厉害!”萧寒竖起拇指道:“不过这星罗盘比起星宿盘——”
老头子脸色一阵窘迫,唏嘘道:“那自然是比不了的……咱不说这个了……等会儿就用这星罗盘渡河,你到时候可要坐稳了。”
“师傅,这星罗盘你不会是第一次用吧?”萧寒问道。
老头子点头笑道:“不错,咱们一是为了渡河,二来也可以试试这星罗盘的性能。”
“我艹,你也太扯了吧?拿个山寨版的,还是第一次用,你又这么大把年纪了……不行师傅,我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
“哼,你要么就跟我走,要么就在这蓬莱山住着吧,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够离开这里。中州的美食和风景人情,可真是让我向往啊……”老头子咂咂嘴道。
“师傅,还有没有别的法子,难道一定要坐这个星罗盘吗?”
老头子眯眼笑了笑,斩钉截铁道:“真没有。”
萧寒无奈,只好把这圆形罗盘看了一遍,确认了它的坚固之后,才坐了下来,双手扣住两边的挂钩大义凛然道:“师傅,我想过了,其实,自从我知道要去中州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虽是牺牲的准备。前面不管是刀山还是火海,只要还有师傅挡在我的面前,我绝对不会眨一下眉头!”
老头子翻着白眼,取下腰间的酒壶喝了一口酒,将酒壶扔给萧寒道:“星河之上水汽弥漫,阴冷刺骨,喝点酒,等会儿记住要保持真气运行。”
萧寒接过酒壶喝了一口,随口问道:“师傅,星河到底有多宽?”
“从荒古至今横渡星河的最快纪录,是三天。”老头子笑道。
“我艹,那咱们要用多久?”萧寒嘀咕道。
“两天半。”老头子笑道:“——如果这星罗盘能够展现星宿盘一半的威力的话。”
萧寒点了点头,身下的罗盘已经微微颤动起来,他赶紧将酒壶收到怀里,双手抓住了挂钩,只是转眼片刻,这罗盘便已经飞速冲了出去,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才四平八稳地朝前方飞逝而去。
萧寒坐在罗盘上,差点将一个月前的早点都吐出来了。
可是老头子却非常兴奋,一边飞一边大声笑道:“看来书中说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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