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还是很有当月老的潜力的。”看着段灵珊跑开,凌峰情不自禁地自夸道。可是当看见另一个身影向着这边走来的时候,凌峰大皱眉头,赶紧一小溜从后门跑了出去,嘴里喃喃骂道:“刚送走一个小麻烦,又来了一个老麻烦,想整死我啊。”
“骂谁老麻烦呢?”
凌峰一抬头,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额头上汗珠直落,“老麻……呃,不对,师傅,您刚才不是在正门的吗?怎么……”
“早知道你要从后门开溜,我老早就在这里等着了。小兔崽子,还不给我磨药煎药试药去,是不是想尝尝我大脚丫的滋味了?”
凌峰一脸黑线,于大夫对研究新药材津津乐道,每发现一种新药材,总是要先拿他开涮,各种树根、枯叶、内脏,凌峰吃了不下百种,可是从不见他研制出个什么名堂,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好在凌峰自己是个中药行家,要不然早就被于老头毒杀了。不过这一次,凌峰已经完成了解救段冲的任务,再也不想跟在于老头身后当试验小鼠,尝那些稀奇古怪的树根了。
“于大夫,不对,老麻烦,我凌峰现在郑重其事地向你申明,我已经提前出师,以后咱们划清界限,再没有什么关系了。”凌峰语气斩钉截铁,不容更改。
于大夫疑惑地看着他,“软蛋什么时候变硬了,你才跟了我十几天,出个啥师,我看是你懒经又犯了,少废话,现在跟我试药去。”
“不!我抗议。”
“抗议无效。”
于大夫一脚飞出,凌峰闪身躲避,嘿嘿笑道:“我早想出对付你大脚丫的法子了。”
“是吗?”于大夫伸在空中的大脚丫突然伸长,一脚踹在凌峰脸上,可怜的小伙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踹晕过去。
“跟我斗,你还嫩着呢。”于大夫倒拖着凌峰大步向他的实验室走去。
这是一间较大的炼药房,只是其杂乱程度远胜过一间柴房。炼药的锅炉搁在房间正中央,长长的火苗窜到了半空,将屋顶都炙烤得一片漆黑;锅炉周围,柴草横七竖八地堆砌着,简直没法过人;而炼药的药材在西边的角落里凌乱地洒了一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堆破烂,如何敢当药吃。在房间的一侧,远远地摆着一个大大的药橱,抽屉有的半打开挂在空中,有的扔在地上,没有一个是好好地关着的,与抽屉为伍的是一堆没贴标签的瓶瓶罐罐。可以看出,房屋的主人对于炼药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门外汉。
于大夫拖着凌峰进来,老早就闻到一股难闻的中药味,打开门,却有一股更浓的烧焦味扑鼻而来,整个房间被蒸汽笼罩,几米之内都看不真切。
“哎呀,煎过头了,我的药,我的药啊……”胡乱地把凌峰丢在一旁,于大夫拍着额头扑着锅炉而去,嘴里喋喋不休地骂道:“糟了,我五年的心血啊,你个臭小子给我记住了,待会找你算账。”
于大夫在锅炉前手忙脚乱地摆弄着,被遗弃在地上的凌峰谨慎地睁开半个眼睛,隐隐约约看到于大夫匆忙的背影,心中暗笑:嘿嘿,忙不过来了吧,活该,小爷就不陪你了,先行一步。
凌峰悄悄爬了起来,借着雾气的遮掩,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了屋子。
“啊,外面的空气好新鲜啊。”凌峰溜出屋子狂跑了近半个小时,见老麻烦没有追来,这才长舒一口气。
瞎跑之际,竟然跑到了红楼街,满眼都是如花似玉的姑娘,看得人赏心悦目。凌峰一直在山窝窝里跟着胡老头学医,直到段冲来信说身中奇毒,速来相救,凌峰才离开那间茅草屋,来到南城。久在山区,母猪都不曾见过一头,此时见到这么多娇滴滴可人的美女红妆素裹地穿行在街上,凌峰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了。
“呦,这位公子好俊俏啊,要不要到我红帐阁里来尝尝香,依依软,我跟你说啦,我们店里新来的几位姑娘,那都是人间少有的绝色啊……”
凌峰走在街上闲逛,冷不丁被一位老妈妈物色中,开始缠上来游说,凌峰对于这样的诱惑完全没有免疫,只得连连推说不需要,可是他的话有些适得其反,不但先前那位老妈妈没有离去,反而招来更多胭脂水粉围在身旁,不停地在他耳边吹着和煦的春风。
凌峰只觉得耳边嗡嗡嗡有数只苍蝇在叫,赶又赶不走,推又推不掉,好生烦人,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穿得破破烂烂,怎么看怎么不像有钱人,那些老妈妈怎么会盯上他呢?难道真如她们所说是因为长得英俊?
殊不知有些大人物为了掩饰身份,来红楼街时往往会故意穿得褴褛些,进了楼却是挥毫千金,财气逼人,当然是老妈妈招揽的对象了。凌峰虽穿得破烂,身上却自有一股书卷气息,面容清秀而意气风华,举步清闲而怡然淡定,再看他皮肤白净气色饱满,全不像是个落魄的家丁,倒更像一个富家公子哥装扮的,老妈妈们如何肯错过。
正当凌峰被奶娘们推推搡搡向楼中送去的时候,一个难听而暴力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耳旁,“滚他老娘的,敢动我徒弟。”
来人正是凌峰的师傅于大夫,只是此刻看来他倒更像个屠夫,凶光毕露,双手叉腰,不用动手就能把人吓倒一大片。其实于大夫身板不算强壮,面上甚至有颧骨突出来,只是他仿佛练家子一般沉稳有力,往那里一站,自然就会透露出一股逼人的气势来。
凌峰刚庆幸从老鸹群里得到了解脱,却无奈老麻烦冤魂一样缠着自己,他怎么也无法解释跑了半个多小时竟还没有甩开这个恐怖的家伙,好像他在自己身上安了只眼睛一般。
奶娘们叫骂着从凌峰身边离开,于大夫大手一伸,老鹰抓小鸡般拎着凌峰往回走去,边走还边气不喘地说着,“你小子竟然去这种地方,也太让我……”
凌峰诧异地看着于大夫,以为让他失望了,老一辈对自己的徒弟不进取,总是有恨铁不成钢的失望,没想到于大夫语调一转,接了句,“也太让我惊喜了”,反叫凌峰对他大失所望。
“我还以为你这兔崽子就是那种一本正经,只会摇着头读四书五经的呆子,没想到你也有这种嗜好,哈哈哈,哈哈哈,看来我榆天化后继有人了。”
“你才有这种嗜好呢,神经病,快放我下来,老麻烦,等我学到魔法了,我一定把你红烧了烤着吃。”凌峰挣扎着,却被于大夫一只手卡住手脚,全然无计可施。
“说得好,乖徒弟,学魔法有什么好,你要是想学武功,我那里有一大堆耍刀舞剑的废纸,被我当做柴火烧掉了不少,应该还剩了些。”于大夫煞有介事地边说边努力回忆,“不过被我放在哪儿去了呢?怎么记不起来了。”
凌峰根本没把这个老麻烦的话当一回事,只是想着该怎么脱身,不知不觉中,已然被于大夫拎回了炼药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