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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亚文,”梁筱染叹了口气,“别这样,属于我们俩的那一页已经翻过去了,你是男子汉,应当拿得起放得下。”

他们算是半个青梅竹马,十几年来的感情并不是这样说放下就能放下,但是当梁筱染发现年少时那段曾经引以为豪的初恋早已化成了一潭回忆中的死水,亚文估计也正是因为无法忍受她的那对于恋情若有若无的不确定性,当初才会说出那样的一话来吧。

她的确算不上世人眼中理想的女友,个性好强,也不太会小鸟依人的嘲男友撒娇,父母事业爱情,爱情总是排在最后那一位,只是她也有着自己的理想,这么多年来她也曾经憧憬过两人美好的未来,却发现当他们的感情早已然不再存放爱的定义时,她告诉自己,也应当放手了。

给自己,也给对方一个自由。

“亚文,我想和筱染在一起,给我一个机会吧。”黎明朗这时走了过来,“我想珍惜她的好。”

“这算什么?”大概是冰冷的雨水让对方慢慢冷静了下来,苏亚文的眼眶不再赤红,却充满了讽刺,“对于失败者的嘲弄?”

“我……”

“我不是她对的人,那你就是了?你凭什么?你认识筱染多久,又了解她多少,你就是她对的人?”

“对不对是要靠筱染决定的,”黎明朗的左手还在滴血,他声音不大,却不输力度,“亚文,这些都不是你我在这里争执就能解决的问题。”

苏亚文默默的抬起头,雨水模糊了他的双眼,警笛声轰鸣越来越近,他向很多很多的人骄傲的宣称他有个体贴温柔的女友,他说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只是那些曾经因为他一时冲动,却再也无法回头。

梁筱染曾经对他说过这世上没有谁缺了谁就活不下去,但是他望着仿佛越来越远的女子,心一抽一抽的疼痛,痛感结束后,还有更多的麻木。

谁都回不去那样的年少时代,当筱染已经勇敢的迈向前方的时候,只有他还在原地无法动弹。

ACT 7

露露的话语果然是相当灵验的东西,梁筱染第一百零一次叹气的发现自己最近正在恋爱的时候,她万分怨念的朝着对方看了一眼,结果只换来一句“哎呀,你们家明朗又在楼下等了,啧啧这样的好男人真是不多,话说回来我还是你们的媒人呢,没有我那条衬裙你们……”

梁筱染出门下楼将舔噪的损友关在门内,远处黎明朗那熟悉的笑容映入眼帘,他的笑容很有特色,两颗和年龄明显不符的小虎牙一闪一闪的晃眼,也晃进了梁筱染的内心。

人到底有没有所谓的喜欢的死去活来的地步呢?梁筱染不知道,她只知道,在听过了黎明朗的故事之后,这个男人既然能对于已经失去的亲人如此呵护,对于自己,必定也会如同珍宝一样对待吧。

或许他真的和苏亚文不一样,他有着苏亚文没有的幸运和眼光,能一眼就看中自己的好。

梁筱染有些自恋的想着,对着面前的男子露出很纯美的笑容:

“黎明朗,我有一滴滴的喜欢你。”

迷失在失落里的年华

ACT 1

顾橙橙穿着高跟鞋气喘吁吁的跟着露露跑上了公车,“还,还有二十分钟……赶得上……你慢点……”

露露找了个座位坐下,“我就说让你早点起吧,硬是赖到这个时候,今天好歹是要去参加婚礼的啊,你赶快拉!”橙橙吐吐舌头,知道是自己理亏,也乖乖的坐下来,两眼却有些无神的望着窗外。

今天是秦生的婚礼,顾橙橙看着船外车水马龙的喧嚣城市,心却慢慢沉寂下来,在这样的土地上,没人知道,会有多少楼宇推倒重来;在这样的土地上,没人知道多少面孔生死明灭;在这样的土地上,没人知道有多少记忆戛然而止。

那最美好的属于她的初恋,也终于要在今天彻彻底底的和他告别。

而她一生中最幸运的两件事——

一件,是时间终于将她对他的爱消耗殆尽。

一件,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天,我遇见你……

橙橙就这么想着,慢慢的沉入了梦乡。

阿尔卑斯山终年积雪,山脉遍及六个国家和地区,是真正的所谓冰雪运动的圣地,探险者的乐园。

橙橙醒来后看到的就是这一番情形,她眨眨眼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背包和滑雪用具,而眼前便是充盈了晶莹的雪峰的阿尔卑斯山脉迷人风光。顾橙橙瞪大了眼看着眼前的山峦绵绵,在阳光中照耀下的雪山更加令人神往。

她回来了,橙橙双手合十,再次确认着自己不是在做梦,她真的回来了,那是她成年之礼中最为绚烂的一笔。只是,都市太喧哗,红尘太嘈杂,我们有一万种可能在霓虹灯下与爱情擦肩。但她最终还是回到了这片梦幻之园。

这是不是,老天爷的命中注定,能让她的青春再次好好重新来过?

她爱极了这片连绵不断的白色山峦,那仿佛一个又一个更加接近天堂的巅峰让她心神向往,橙橙深深吸了口气,混合着初雪味道的甘甜沁人心脾,橙橙准备好滑雪用具,小心翼翼的往初雪者的专用雪道上走去。

当然,爱好归爱好,当因为滑雪而摔了第十二个狗啃泥的时候,脸上满是雪花的橙橙有些委屈的揉了揉屁股,嘟着一张嘴坐在地上看着其他人自由自在的飞舞身影。

现实和梦想果然还是有一定距离的……屁股好痛。

“站得起来吗?不要坐在滑雪道上,会给其他人带来困扰的。”橙橙往上抬了头,朝着她露出好看笑容的是一个大男孩,正向她伸出手来,“看你这么积极努力的份上,要不我教你另外一个可以看到雪山极光的方法?”

橙橙看着男孩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本想说些什么,却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些什么,但是心中依旧愤愤不平,她可以拿自己最爱的提拉米苏保证,这个男孩在看到自己最后跌跤的英勇身姿时,绝对……绝对偷笑了一下!

但是,她无法生气,因为眼前的男孩,他是十七岁的……

“我叫秦生,刚刚从荷兰旅行回来,跟我来吧。”他拉着橙橙往勃朗峰的山脉的架空索道上走去,一路上橙橙好奇的东张西望:“这个是要干嘛?”

秦生是谁,是那青葱年华下,宛如白雪翠竹的少年郎,曾是她在遥远岁月里最初却最懵懂的爱。

“到了就知道了,”秦生嘿嘿的笑笑,指着索道尽头的山顶,“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橙橙顺着男生手指的方向望上去,高高的云端之上,在阳光中的山峰显得绚丽多姿,山顶的尽头交汇于苍蓝之处,更是渴望而不可及的尽头。

“这个还只是冰山一角,”男生的脸显得很兴奋,不住的拉着橙橙的手晃啊晃的,“待会给你看更加棒的。”

橙橙往上看着索道的尽头,拦车正缓缓上升,她却突然觉得有些眩晕,奇怪……自己根本没有恐高症啊。问题肯定是在秦生身上,橙橙看着眉目清朗的大男孩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再看看离得越来越远的山脚,心中陡然升腾起一丝沉溺于这山峦之中的冲动。

“……怎么样,不错吧。”等边穿上防护用具的时候秦生像献宝一样对橙橙说,“在这里,可以说是最接近这巅峰的了。”

“你从哪里弄来的滑翔伞啊!”橙橙这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这东西很贵吧,而且我看这里好像没有租用的呀。”

“我从荷兰回来,旅费用光了所以就在这个雪场里打工,”秦生边解释边检查着两人身上的纽扣和绳索,“这是老板的,不过大叔人很好我也经常蹭着来用。”

“先闭上眼睛。”秦生拽着橙橙的手说,“READY?GO!”

那真是飞一般的感受,橙橙甚至可以听见来自山谷的风幽幽吹来,带着独属于雪山的清凉脱俗之气,一点一点铺撒在脸上衍生出一片璀璨的光芒,脚下是望不到边的深邃山谷,抬头却是另一番灿烂的光辉之景,极光反射在雪山中形成一大团一大团的色块,橙橙的脸被刺骨的风冻得通红,她戴着长长的兔子帽,细碎的流苏在风的吹拂下左右乱晃,晃到秦生的脸上,遮住了他的视线。她说话的时候,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秦生好像听到了啜泣的声音,但看见橙橙转过头来时,女孩在护目镜下的眼眸却闪动着笑容。

两人落地以后,橙橙顶着一个被冻得通红的鼻子朝秦生笑着说道,“秦生,我请你喝奶茶吧。”

重回阿尔卑斯山,顾橙橙看着眼前的雪白世界,终于释然,不论是十年前的她,还是已经二十七岁的她,这片连绵不绝的山脉,这眼前眉清目秀的少年,却都能在瞬间捕捉到她的心。

他们甚至才刚见过面,秦生用温暖的掌心附着橙橙的鼻子,“好啊。我知道一个地方,还有专门的薯条店……”

“阿生!”话还未说完,便被一个脆生生的女声打断,橙橙吸吸鼻子好奇的越过男孩的肩膀看过去,一个浅褐色长发的女孩蹦蹦跳跳跑了过来,“老柯一直在找你呢,怎么又偷懒啦!啊……这位是……”

“介绍一下,这是顾橙橙,”秦生眼里有着柔和的光,“橙橙,这是小麦。”

我知道,橙橙在心里苦涩的想着,小麦,小麦是秦生的。

ACT 2

秦生和小麦翘了班,带着橙橙满大街的跑,终于在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找到了间不起眼的奶茶店,两人熟练的点了慕斯口味的红茶,秦生抬头问橙橙,“要喝什么?”

但橙橙听到的,却是加杂了女生的声音。

两个人,一样的话,一样的表情。

“你又抢我台词!”小麦毫不客气的给了对方一个毛栗,拉着橙橙说,“这家的抹茶很不错,橙橙你要不要试试看?”

话说完女孩又变戏法般的拿出了几颗巧克力递给她,“加上抹茶吃,这个才是绝配。”

橙橙看着眼前极有默契的两人,眼里带着有些虚浮的笑,“小麦,你也是刚从荷兰和秦生一起来的?”

“对啊,来来给你看我们在荷兰拍的照片,去的时候刚好是郁金香盛开的时节,很飘亮啊。”小麦献宝一样从包包里拿出数码相机一个个的翻给她看,“我们本来还想去一趟地中海,但是阿生这个没脑袋的笨蛋居然没算清旅费,害得我们得呆在这整天被资本家压榨。”

橙橙看着那每一帧图片几乎都能做成壁纸的背景,以及画中两人开心的笑容,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鬼脸,突然觉得那世界上最有名的瑞士巧克力都不足以盖住她口中抹茶的淡淡苦香。

“啊,来吧,刚好无聊咱们来玩猜谜游戏吧。”小麦一拍手说道,“橙橙你先来吧。”

橙橙淡淡的摇摇头,突然笑笑,“要不来点新鲜的,我们猜那个侍者等会儿去干什么吧。”

“坐在角落旁的那个金色男人,等会会要一瓶马丁尼。”

“那个女孩子在等的不是男友,而是父亲。”

“那个小孩在哭,是因为刚才掉了自己心爱的糖果。”

橙橙看着眼前两个嘴巴都能装下鸭蛋的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并不是因为她有什么特异功能啊,而是这一切她都经历过一遍了呀。

“你……你不是从火星上来的吧?”秦生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

橙橙那张艳丽得过份的脸孔立即扭曲成愤怒,并且用力地敲打着秦生的脑袋,“喂,你瞪大眼睛好好看清楚,有外星人长得我这样的吗?关于你的品味我已经放弃了,但请不要强迫别人陪着你一起丢脸!”

摸着疼痛的脑门,遭受了精神与肉体双重攻击的秦生委屈地说道:“好啦就算是巧合,你也太神了点吧……”

“那是自然,”带着些小任性小坏心的,橙橙眨了眨眼睛看着一旁一言不发的小麦继续对秦生说道,“你还不快来膜拜我!”

两人嬉笑在一起,橙橙看着眼前的男生,斗转星移,已然过了十年的光阴,却没有想到她还能回到这风情小镇,再一次经历这样的青春之礼。

小麦,橙橙暗暗在心底里下决心,这一次,我要从你这儿夺回秦生。

“走吧走吧,带你去音乐广场看看,”小麦突然抓着橙橙快步走出了小店,“拥有免费导游的机会可不多,要珍惜呀!”

去没去过的地方,看没看过的景像,做没做过的事情,吃好吃的东西,橙橙曾经以为,这就是旅行的全部意义。

橙橙没有想到,秦生和小麦带她来的地方居然是一条复古的商店街,这里是有着相当浓郁风格的瑞士小镇,商店街边挂满了不知名的小玩意,瑞士军刀,还有虽然是二手却依旧精致的瑞士手表,煞是可爱。橙橙原本以为可以好好享受一回300公里的阿尔卑斯风景长卷,却没想到天公不作美,当两人渡步到一处卖灯饰的店时,天空淅淅沥沥的开始下起了小雨。

橙橙没办法,好在雨不大,橙橙在宁静的街道上放肆的跑着,只觉得混入了这小镇的空气仿佛都混入了那雪山的清香,透着雨水的甘露侵入她的四肢百骸,在这里,山是高耸而宏伟的,树是漫山遍野的,雪花是张扬的,雨水是沉浸的,而房子建得是极内敛的,人却是渺小的。橙橙只觉得整个身心是无所畏惧的酣畅淋漓,而身旁的男孩身上有着淡淡的青草香气,她看着仿佛要葬身于湮没在雨水里的男生,臆想着自己好似一只大大的猫咪,在这个潮湿得令人烦乱的季节里能够倾听到属于自己的声音。

“橙橙,阿生,你们等等我呀!”女声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橙橙突然想起些什么来,刚准备回头,谁知突然眼前光亮一闪,橙橙自己最先反应过来,本能的拉着对方往后一躲,但还是因为车子滑行的气流两人被冲出了几米开外。

橙橙战战惊惊爬起身,自己倒是没什么事情,反观小麦左手手臂被蹭破了一层皮!

她脸色煞白的望着撞在路边电线杆上的车,谢天谢地因为这样淅沥的小雨,地面湿滑所以轮胎不怎么听使唤,否则如果真的撞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车上的司机慌不迭的跳下车来朝他们道歉,周遭一片吵杂,“橙橙,小麦!”淅淅沥沥的雨中,橙橙看见秦生煞白了一张脸往这方跑来,“你们没事吧?”

橙橙摇了摇头,转头对小麦说道,“我还好,小麦大概脚扭到了,左手有点伤,但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身旁的女孩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有些吓到了,呆滞的点点头,因为看起来没什么大碍,秦生背着小麦谢过人群往医院走去,橙橙也跟上去,看着男生的心慢慢平静下来,然后秦生淡淡的笑了,“这次是不是也是你预言到了?如果没有你,小麦真是……”

最后,男生的声音有些颤抖,“橙橙,多谢你。”

一瞬间,橙橙觉得自己还放在男孩手臂上的手有些刺眼,她觉得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在堵着自己不让她顺利的呼吸,也终于发现了那样的一个事实,她看见了秦生因为担心另外一个女孩而面色苍白的脸。

小麦趴在秦生的肩上,大概因为脚痛的原因不再说话,却看到眼前的男生和女生有说有笑的走在一起。

秦生看上去很是感激对方,笑容干净明亮,小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路上是三三两两打着花俏雨伞的人们,雨水飘在橙橙的脸上,微凉微凉,橙橙看着男生棱角分明的侧脸,突然觉得其实就算没有阳光这样的小镇也还是很美的,而偶尔在云缝里露出的一丝光芒,使得小镇自然更显妩媚。

小麦静静的趴在秦生的背脊上,看着前方有说有笑仿佛一对璧人的两人,手掌暗暗握成了拳头。

ACT 3

小麦的左腿轻度扭伤,但其他的总算顺利,医生也说这个年龄没什么大不了,只需要安心静养几周就会慢慢恢复。

“这下好啦,本来马上就能回家的,结果被资本家压榨的时间又要无限期延长,你真会给我添麻烦。”秦生嘴巴上这么说,手却没闲着,拿着坐垫让女孩更舒适的靠在床上。

“小麦,是不是很疼,”橙橙跟在秦生的后面,有些怯生生的望着那被包成阿拉伯头巾的脚,“要小心一点啊。”

“嘿嘿,我就是想赶快把活干完,一激动脚下就没注意啰,”小麦推了推秦生,“喂,还杵在这干嘛,赶快去给我买晚饭来,老娘饿死了正要好好补身子。”

秦生嘴里一万个不情愿却还是很快的消失在了病房里。

“秦生对你真好啊,”橙橙有些羡慕的看着女孩,“小麦,要好好养身子哟,我就先走了。”

“你喜欢他?”

橙橙的身子抖了下,腿磕在了床脚,火辣辣的疼。她反过头看去,女孩的眼神好似暗涌的潮,捉摸不透,却又冷若冰霜。

都是蕙质兰心的女孩子,很多时候,话只要说一半就清楚明了。原来她也并非没有感觉得到,只是没有揭穿而已。

“我……我没……”

“但是,阿生喜欢的是我。”小麦直视着她,“或者,如果你认为他会选择你的话,那么我们就来比比看。”

“抢别人的男朋友,你要不要脸?”

“……先别说我救了你,就算是平常,你也没有权利这么说,”橙橙皱了皱眉,声音不大,却不输力度,她本来就是极盛的容貌,这么一看周围的气场都被她给压了下去,“十年前我将秦生让给你了,这一次,我绝对不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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