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离河岸越来越近,岸上的景致也愈发的清晰。放眼望去,满目葱茏,一片生机勃勃的大好景象。看到此番场景,苏写衣感到好生奇怪,这偌大树林般的地方找的到几肆?渐渐,苏写衣突然发现在满眼的绿色中隐隐约约看到了几个红点。随着船的靠近,一切都清楚了。原来这树林中还坐立着一座寺庙。说来也怪,这偏僻的一座孤岛,怎么会有寺庙?
满怀疑惑的目光投向兰无篱,却见他淡淡笑着。心下知就算问他他也不会说,于是便收回目光,满肚子疑惑地跟他下了船。
林中小路纵横错杂,稍不留意便踏错了道。苏写衣紧紧跟着兰无篱,生怕被落下。终于,绕来绕去的路到了尽头,他们来到了苏写衣先前看到的寺庙门前。
寺庙看起来很是冷清,大门紧闭,锈迹斑斑。墙体也是斑驳不已,墙角还残留着些杂草。兰无篱上前,扣了三下那淡褪了朱红的大门。半晌,门缓缓地被拉开,出来一个面容稍显稚嫩的僧人。那僧人虽然年纪轻轻,但神情中含着不符合年龄的冷静与智慧。
僧人双手合十,鞠了一躬,开口道:“两位施主有事吗?”
兰无篱回了一礼,浅笑着问道:“请问空明大师是否在寺中?”
僧人抬头扫视了两人一眼,不见任何表情。半晌,他出声答道:“两位施主,真是不好意思。大师正在闭关修炼,不能见客。若两位找大师有事,可告知于小僧。待空明大师出关后,小僧定当向他转告。
苏写衣挑了挑眉,这倒好,扑空了。本想着能找几肆,没料到却白跑一趟。幸灾乐祸地瞥了兰无篱一眼,看他如何反应。兰无篱倒是神情淡淡如旧,无意外之色。只听到他小声说了一句:“倒是一点儿没变。”
“什么没变?”这话一说出来就被耳尖的苏写衣听到了,她顺口问了出来。
“没什么。”简短的三个字堵住了苏写衣所有的好奇心,苏写衣撇撇嘴,走到一边没再说话。兰无篱转而向僧人道:“不必麻烦小师傅,我们二人在寺里等空明大师出关即可。”
听了这话,苏写衣甚是惊讶。她不明白兰无篱心中究竟是打着什么主意。那空明大师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说来,琉音阁阁主她也当了好些年了,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十有八九她也清楚。只是这能让兰无篱这般重视的空明大师,她却从未听说过。想必如若不是世外高人,那么定是某个大人物退隐后的另一重身份。思及此,苏写衣在脑中开始搜索近几年逐渐声名淡去的一些高手。
鬼见愁林狂、燕子李李剑已经快两年多没消息了。自一年半前见了水玲珑一面,后就再没遇上过她。就连上届的武林大会已经有好几个曾经叱咤一时的高手没有参加。要说退隐的高手,一数下来还真是不少。
“你是想一直站在门口等吗?”耳边突然响起兰无篱略带戏谑的声音。抬头一看,人已在几步之外,正满眼笑意地望着自己。苏写衣脸一僵,集中精神快步上前跟去。
两人跟着僧人走到了一座大殿。不出意料,大殿一看上去就是经历了岁月的。墙是用几十年之前盛行的青石所筑,鼎重柱子上的红漆已被剥蚀得七零八碎,只有那架梁之椽还稳稳当当地躺在那里。这景象不禁让苏写衣更加好奇这座岛上的寺庙原来是做什么用的。
“两位施主请坐,小僧为二位去沏茶。”僧人道。
兰无篱向他作了一揖,随后坐下。苏写衣见他如此,自己也便落了座。看那僧人远去,憋了半天的她终忍不住问出声来:“你到底打着什么主意?我们难道真要等那空明大师出关?”
兰无篱浅浅笑着,并未直接回答苏写衣的问题,倒是反问道:“你觉得刚刚那僧人如何?”
“看起来年轻,却有着不和他年龄的成熟,很沉稳、冷静。走起路来轻盈无比,想来身手不错……”苏写衣一点一点派过来,最后又加了一句,“总之就是不同于一般的僧人,感觉上就如同一位已修炼多年的高僧。”
兰无篱微笑地看着苏写衣,语调微扬道:“你也这么认为。”
苏写衣先是一怔,后顿时醒悟。难怪她总觉得有件事怪怪的。寻常寺庙应是建在半山上,应是香火鼎盛,人头攒动。然而这间寺庙却是在一座孤岛上。一路走来,她没有看见其他任何一个僧人,就连屋子也只看见一间,似乎整间寺庙只有那僧人一人。
这一切都在表明,这间寺庙中完完全全就只有一人,便是他们刚才见到的僧人。如此想来,空明大师便是他。苏写衣突然有点被惊讶到了。空明大师居然是看起来如此年轻的一个人,不得不叹少年成才。
苏写衣的神情一丝一毫都落在了兰无篱的眼中。他笑着轻叹一口气,缓缓说道:“空明大师已过花甲之年了。”
“怎么可能?那他怎么看起来还这么年轻?”苏写衣不住轻呼出声。难得这世间真的存在驻颜术,能保青春,永生不老?
兰无篱摇摇头,优雅地说道:“这我就无从得知了。我只知道。十五年前我来这里时,空明大师还是这副容貌。那时,他已是天命之年。”
难得发现他也有不知道的事,苏写衣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她灿然一笑,百般娇媚道:“我还以为无篱公子什么都知道。”
兰无篱看着她,眼底笑意不减,缓缓答道:“无篱也是人,不可能万事皆通晓。”
不知为何,此时苏写衣心中很是畅快。愉悦过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上下打量了一下兰无篱一番,之后开口问道:“你十五年前就来过这里?
“恩。”
“那时你也不过十岁左右,你来这里干什么?”
兰无篱眨了眨眼睛,浅浅一笑,轻轻吐出二字:“拜师。”
有那么一刻,苏写衣觉得自己被耍了,彻彻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