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什么狗屁剑修,老子这些天居然还把他当个汉子,此种猪狗不如的东西又岂配我楚老二……”一个身如莽汉的男子,激愤的拍着案桌正大叫。
牧白皱了皱眉,细看下去此莽汉居然也是个修士,有着练气四层的修为。
“老二!别说了,把你那身江湖脾气收起来吧!”为首的青衣男子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又接道:“我们现在已经是修士了,弱肉强食,这本就是修真界的规矩,你这些天吃的亏还不够吗?”
这四人最高的不过练气七层,应该只是几个散修,无意中撞了什么机缘。眼看气氛不对,另一个长脸的汉子赶紧站起来笑着劝道:“好了,好了,大哥二哥,不值得为这种人动气,不过说起来那小子还真够狠的,慕容一家收留他日久,他居然只因觊觎慕容家小丫头的美貌,就杀了慕容奎全家……”
“咔”牧白手中的酒杯应声而碎。
方轻鸿听到后,却是问也未问,只淡淡的看了牧白一眼,便又继续埋头吃了起来,神色如常。
“呼”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牧白深深舒了口气,淡淡说道:“走吧。”
蓬岚江面,北上船头。
一袭白衣,抱着个硕大酒坛,斜靠桅杆醉卧于船舷之上。出神的望着微波粼粼的江面,却是遮不住一抹迷离。
“你比我想象的平静。”荆莫仙戒指中淡淡的叹了口气,神识传音。
“我……只是没想到,这些高高在上的庞然大物,居然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牧白灌了口酒,仰望着那青山绿水间的几缕浮云,有些出神的说道:“我本以为,修真界虽然冷漠绝情,弱肉强食,但却是真小人,哪怕为恶也是恶的轰轰烈烈,道心使然,可我不曾想,这些传承了无数年的大派,居然……呵呵……”
牧白惨笑一声,却有些说不下去了。
“哼,越是这些大派才越顾及名声,你落了他们的脸面,他们自然要让你身败名裂!”身为九阴宗的长老,荆莫仙对于这些,远远比牧白看的更深。
“为了这点,就屠杀了慕容家满门?”牧白眼中一片冰冷,抓着坛口的手更是青筋颤抖。
“慕容家?一个小小的世家估计他们还真没放在眼里,要是再能顺便把你引出来,他们何乐而不为?”荆莫仙冷冷笑道。
“呵呵,也是。”牧白抹了把嘴边的酒渍,淡笑浅说,眼中却尽是深郁:“我本来真没多少要与他们为敌的想法,只是想,等有一天修为有成,做一个散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今,是他们自己一手非要把我推到对立面上的……”
“你打算怎么办?”荆莫仙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先回黎城,就是要报仇,我也得先搞清楚仇人具体是谁啊,对不?”牧白笑了笑,眼中一片冷冽。
“可你现在还不是他们的对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修真之人更要懂进退之道,以你的绝世功法,只要假以时日,日后自能……”荆莫仙顿了顿,急急想劝阻。
“我等的了,那些冤死的亡魂等的了吗?”牧白未等荆老说完,怒眼一睁,猛然叫道。
“你……”荆莫仙一时语结。
“呵呵,荆老,我知道你的心意,只是……”牧白叹了口气,低头抚着手中之剑,略带怅然的笑道:“……只是……我懂进退之道,可我的剑……不懂!”
良久,戒指中传来了一声叹息。
听到叹息,牧白淡淡笑了笑,说道:“荆老,你知道吗?我曾经做过一个悠长的梦,很长,很长,也许有大半辈子那么长……在那个世界里,人一样也有高有低,有贫有弱,人们学习着隐忍,学习着木然,学习着在踩上别人的头颅前隐藏着锋芒,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锋芒内敛之后,是会伤到自己的……”
喃喃低语间,牧白微眯着眼睛,仿若睡去:“我已见识过一次死亡,其实,呵呵……死没那么可怕,可怕的是那样的活着……既然老天再给了我一次选择的机会,那我,也总该有些属于自己的选择了……”
“选择?”荆莫仙低低沉吟。
“呵呵,好啦,我只是说要去帮慕容家报仇,又不是直接去地狱投胎,你那么紧张干什么……”牧白爽朗的笑道,耳边却已传来了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
“喝酒吗?”牧白转头看了看,仍旧一脸冰然的方轻鸿,笑着问道。
“不喝,酒会让我拿不稳剑。”方轻鸿难得的说了那么多字。
“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牧白也不多邀,只是微微坐直了身子,淡淡问道。
“恩?”方轻鸿皱了皱眉,却没回答。
“我这段时间在酒楼呆着的时候,听过不少故事,故事中有那么个主角,”牧白抹了抹酒渍,神秘的笑道:“他可以单骑千里,和一个绝顶高手,争生死于瞬息之间,只为了替一个素未蒙面的江湖汉子,复仇伸冤;他可以独闯虺山,与一群无道山贼,杀的是血流成河,却不过为一对毫不相识的逃难母女,报仇雪恨……”
方轻鸿神色动了动,却依然是一片冰冷。
“那时候,他还没有什么一剑飘红的名头,江湖众人都只觉得他是个疯子……”牧白撑了个懒腰,又露出了那灿烂无比的笑容,向着方轻鸿笑问:“不过我倒觉得,这个疯子似乎也挺可爱的,你认为呢?”
“我只喜欢杀人。”方轻鸿看了牧白一眼,冷冷说道。
“呵呵,很不错的爱好。”牧白笑了笑,未置可否,转头看着江面的波光,出神的说道:“其实,我本来欣赏的只是你的剑,不过现在,却有些欣赏你的人了。”
“我就是剑!”方轻鸿眼中闪过了一道精光。
“所以我才欣赏你,因为剑就是剑,剑永远只要分辨出一个人是活人还是死人就可,而不用去考虑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牧白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惆怅,与萧索。
皱了皱眉,方轻鸿蓦然转身。
“你说,剑与剑能像人一样成为朋友吗?”看着转身的方轻鸿,牧白猛灌了一口叫道。
“恩?”方轻鸿转回头,盯了牧白良久,淡淡说道:“剑,比人忠诚……”
看着方轻鸿静静的背影,牧白眼中划过了一抹笑华,伸了伸懒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抱坛睡去。
蓬岚江的江水里,波光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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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少一更,今晚会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