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国的夏天终于也开始燥热起来,高大的绿树之上不用看都知道有多少只蝉在发出“吱吱”的声音。往往这样升温的天气会造成人们心情的升温,七香居今日里也就十分的热闹。
柳携香瞄准了时机,在今日里挂出了招牌,七香国色时隔很久再一次开舞。得知这个消息后,花花公子们皆喜不自胜,前来捧场的人们更是络绎不绝。
铺满鲜花的舞台又一次摆了出来,七香居的一楼顿时挤满了人。大概是倾城的人空虚太久了,好不容易有一次缓解的机会,便都抓紧着来了。
舞台之后,七香国色皆是一身的艳红色舞衣,头发用红色丝带斜挽了一个小髻,楚楚动人。往常她们都是各自着各自颜色的衣服,她们也不知道,为何柳携香让她们都换上了大红色的衣服。
她们不知道,但是花悔知道。
昨夜从韩府回来之后,花悔将艳寻歌可能牵扯进青山的事情告知了柳携香,柳携香当时就攥紧了拳头,有些紧张。
如果有艳寻歌插足,那昭妃谢昭然蹊跷入狱便可以说有了合理的解释,如此看来,大概是艳寻歌要对浅寂下毒手,再次推理,她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那个炙手可热的皇位。
皇位,柳携香不在乎,她并非宫中之人,更没有青帝的皇子,龙椅,她是最不稀罕的。
但是,怕就怕,艳寻歌要是开始和辰卿宫对着干,那辰卿宫的秘密,就恐怕保不住了。如若保不住,提前泄露,那便是满盘皆输。柳携香这么聪明的人,这些她都想到了。
观察艳寻歌的手段,害人于无形,不显山不露水,更何况她还是青帝的宠妃,膝下有两位皇子,地位在一定程度上都超过了帝后。跟这个人作对,怕是要有一定的难度。
不过柳携香从来不怕难。就算面前是刀山,她也绝不会颤抖一下身子。这一点,七香国色的七个人都知道。
所以柳携香今日让她们七人都穿上了艳红色的舞衣,目的便很明确了,这根本就是在暗中向艳寻歌宣战。
她想证明,妩媚的艳红,她一样拥有。看最终,谁能败倒在谁的脚下。
“花悔,你穿红色,也很好看呢。”竹香浓妆艳抹,都快失去了往日里的书香气息。她傲气地走了过来,抬眼看着花悔。
“你更好看些。”花悔上下打量着她,这身美艳的红色舞衣,其实真的很适合她。绿色,已经不再适合于她了。
竹香明晃晃死笑了笑,“其实我觉得造化真是捉弄人。明明真的是你好看些,你更登对一些,但就是,没能抢过我。”
“我从没和你抢过什么。”花悔淡然。
“不要装了,我知道你只是不想面对,但木已成舟,你接受吧。”
“竹香,你不要太放肆了。”鸾香走过来一把拉过微微颤抖的花悔,“别忘了你是不是真的有嚣张的资本。”
竹香暗自一笑,“也许吧。”她瞟了花悔一眼,把她认为的高傲全都一下子抛给了花悔,连花悔都觉得,自己如今确实低她一头一般。
待竹香摇晃着走开后,鸾香才轻轻道,“小人得志而已,别放在心上。”
“她得意的,是韩离洛吧。”花悔苦笑。
当她说出韩离洛三个字的时候,声音明显地别扭了一下,仿佛这三个字,涉及到花悔心中的禁地,每每将它说出,心都会颤抖。
“从青山回来以后,你两次私自前去韩府,主人都知道。”鸾香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然后呢?”花悔倔强地看向前面。
“主人仅仅是告诉我们,她不会罚你,但如果是我们犯了私自出居的错,定会重罚。”
“她为什么要告诉你们这些?让你们都认为,我比你们强么?”花悔冷冷的眼神像冷冻的冰柱。
“不,”鸾香扳过花悔的肩,“主人说,你最不易。姐妹们都理解你。”
花悔拍了拍鸾香的手,“你们都是我的好姐妹,我知道。但你们都没有明白主人的意思。”
鸾香皱眉,静静地等着花悔的下一句话。
“不是我最不易,是我,最容易死。”花悔说着“死”字,好像很释怀。
鸾香急忙捂住了花悔的嘴,“不要说这个字,我求你。”
“别怕。这世上,我有太多的放不下,不会轻易去死的。”花悔拿下了鸾香的手,安慰着。
就在此时,乐声奏了起来。花悔笑了笑,用红纱将脸轻轻蒙了住,冲鸾香轻轻点头,旋即转了上去。鸾香顿了顿,也蒙上了脸,随着她跟了上去。
台上鲜艳台下笑,七香国色今日的舞,舞的妖艳非常。看的贵座上的人都是一愣一愣的。
贵座上的人,是梁重锦和李度原。
想梁重锦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七香居有什么动静他第一时间就能得知,像七香国色开舞这么大的一件事情,他是一定不会错过的。
不过一人来是有些无聊了,于流芳最近不知都忙些什么,根本唤不出来,文风得又不怎么喜好接近女色,本想着李度原不会和他一同前来,没想到他今日很是爽快,想都没想便答应了。梁重锦暗自里想,该不是,他和那个莲香,真有什么罢。
梁重锦抬眼,闪闪烁烁的目光始终在花悔的身上扫着。虽然她们都用面纱蒙面,但他依然能一眼就认得出来她。
这仅仅是一种独特的感觉,不能说是爱,也不能说是不爱。
花悔身穿的艳红,是她从来不会考虑的颜色,因为她淡雅惯了,那些大红大紫的颜色,她从来不会多看一眼。但是没有穿过并不意味着不适合。花悔现在的模样,虽然那么鲜艳,但还是安静的,像是红潮中的一抹寂静,开在绚丽的舞台之上,独步慢摇。
梁重锦看着她,思绪万千。没有注意到身旁的李度原,也渐渐开始了万千的思绪。
莲香,他还很清楚地记得她告诉他,她叫莲香。如一朵莲花,开在污泥之中,濯清涟而不妖。或者可以说,从第一眼起,他就不把她当做是一个烟花女子。
他是把她当成是一个美貌的女子,一个可以善待的温柔女子。
他不了解莲香,莲香是七香国色中脾气最好的女子,说话温柔至极,时而带点调皮。她独爱白色,对于红色,也从来不会触碰。正因为他不了解,所以在他的眼中,这样的莲香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很美,无论如何都很美。
“天生丽质,衣装不足惧。”李度原细声叨叨着。
“倒作起诗来了,好文采当真就是随手一抓,遍地都是。”梁重锦斜了他一眼。
李度原没有搭理梁重锦,继续自顾自地看着语笑嫣然的莲香,很是欣赏。莲香在台上,也是看到了李度原,笑得更加开心。两个人似是心有灵犀一般,对望之中,参杂着缠绵的笑意。
梁重锦感觉出来这朦胧的爱意,不禁打了个冷战。台上的花悔好像没有看他,他们之间的暧昧好像就在那一次他来七香居之后被撕扯断裂,无影无踪。
他无奈这种感觉,家中的放不下,这里的也放不下,孰轻孰重亦分不清楚,这个花悔,真的不是寻常女子。
一曲奏终,七香国色纷纷向下撒花,随后退隐而去。这是七香居的规矩,七香国色开舞,只是一支舞,跳罢便了,再留悬念,下一次还是一支。
物以稀为贵,一直都是这个道理。
梁重锦拉了拉李度原好像粘了胶水似的身体,看他无动于衷也就撇撇嘴径自走开。过了片刻,待人稀少之后,李度原才缓缓站了起来,竟是往内屋走去。
有缘便是如何都能遇到。他刚走进去,正碰上还未来得及换去红色舞衣的莲香。莲香吃了一惊,脸忽的就红了起来,像是要和舞衣相映射一般。
“那个,你是莲香……”李度原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莲香笑了笑,“客官好记性,我是莲香。”
“不必叫客官了,我们,可以交个朋友,”李度原将腰上的玉佩取下递给莲香,“这个是礼物。”
“不敢不敢,李大人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莲香急忙推脱。
“你记得我是李度原么?”他以为,在她的心中,自己仅仅只是一个客官。但竟然,她唤他为李大人,让他的心头着实一暖。
“我……”莲香又支吾着不知该说什么。
“那便继续记住我好么?”李度原还是将玉佩交到了莲香的手上,“对于我来说,没什么东西会比一个人重要。”
说这句话的时候,李度原的眼神暗自悲伤,莲香好像是读懂了这种悲伤,便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来回相让,只是径自握紧了玉佩,不是贪财,就是想要。
“我走了。”李度原冲她微笑了一下,安静地离开。莲香想说话,但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欲言又止,抬步又停,终于还是李度原一人安静地走开。
她又看了看手中的玉佩,悄然转身,不料却意外撞上了柳携香,她一惊,手中的玉佩从手中滑落了下去。
柳携香没有慌张,手出,玉佩稳稳接在手中,速度很快,可见她有着高深莫测的武功。莲香深呼了一口气,红着脸不说话。
“好好拿着,别碎了。”柳携香将玉佩还给了莲香,“来一下,我有话跟你们说,衣服别换了。”
“是。”莲香短促地回答,压抑着通通直跳的心脏。
她听柳携香的语气,波澜不惊,这样,才是有大任务的语气,她屏了屏呼吸,快步走向柳携香的屋子。
熏炉的烟顺着屋子飘了出来,这是属于柳携香的味道。七香国色整齐地站在屋中,柳携香翘着腿坐在她们的前面。
“本来是没有什么好办法的,但是莲香,倒是给了我些启示。”她缓了缓面色,先是看向了莲香。
花悔不解地瞟向莲香,不知何意。
“如今我们的目标是,艳寻歌。浮香淡香,你们两个,任务重了。”
“主人,吩咐罢。”浮香和淡香两个娇小的美人站了出来,微弯着腰。
“花悔、竹香、莲香,你们也有很重的担子。”
“是。”花悔和竹香还有莲香也站了出来,一齐道。
“这世上,一旦动了感情的人,都会变得不正常,”柳携香站了起来,“所以这次的行动,我要你们五个,用上感情。”
花悔抿了抿嘴,竹香轻笑着。
“花悔,保护好三殿下;竹香,韩离洛交给你了;李度原本不在计划之内,但他是倾院书正,和皇子有直接的接触,能拉拢过来,是很好的;浮香淡香,你们两个要想尽一切办法,接近四皇子和五皇子,接下来,好戏便可以上演了。”
柳携香一字一句地说着,好像这样的行动,动用感情这种事情,是很容易的。
花悔笑了,这样的行动,终于还是来了。
———————————————————————————————————————
唔,让大家久等来了。希望继续关注哦~小水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