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与入冬节仅隔一天。朝堂之上,青帝身边站着另一个模样端好的私臣,不是花悔。
虽然自那日第一次唐突之后,花悔再也没有随青帝上过朝,但众臣还是觉得奇怪,这皇上身边的私臣,换的也太勤了点。
青帝的小事情,容不得他们操心,众臣也都是瞟了一眼便没有在意。只是离洛的心中突然有些感伤,怕是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
梁重锦抬眼看见青帝身边换了私臣,心中也“咯噔”一下。很长时间都未曾和花悔谋面,也不曾有她的消息。如今却是换了人,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谁都知道,伴君如伴虎。可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就会被无缘无故地处死。
君王,自古都是霸道的。哪怕是贤君,也终究是专政之人。
“众爱臣,明日便是入冬节,倾城宫例行的盛典,不能少,”青帝微笑,“冬日须祈福,第二年上苍方可保我青国百姓平安啊……”
“皇上圣明!”众臣听了此话跪下一片,都在急忙奉承青帝的话。
离洛是心不在焉,随着其他人一起跪下叩头。而梁重锦和于流芳还有文风得等人则是很不情愿地跪下身去,嘴里含糊着套词,不喜奉承。
他们都是有才之人,平日虽暗地里勾心斗角,但于自己的官职范围内也都会干些实事。青帝作为皇帝,祭祀之事他不得不管。他们作为大臣不用关心那些事情,青帝说了,他们就应付,也不多过问,更不会放在心上。
宠臣在明君眼里,不是阿谀奉承之人,而是有实干的好官。所以,青帝就算看见他们如此也不会责怪。
倾允城是个明君,更是个聪明的皇帝。他总能事事两不误,这也是他手下这些贤能的大臣对他忠心耿耿的原因所在。
因为他们,其实都是崇拜青帝的。皇帝若做得不被人敬仰,那江山也就不牢固了。
“平身罢,”青帝摆手,“朕今日是要说,明日的盛典,要有一件喜事给众爱臣宣布。”
“入冬之时,喜事降门乃是求之不得,”于流芳福身,“皇上请讲。”
梁重锦瞟了他一眼,满朝堂就属他最为活跃。他心中暗道,“于流芳定是那种不说话会憋出毛病的人。”
青帝的脸上铺着红晕,是极好的面色。只见他缓缓道,“前些日子,朕的三皇子得了怪病,竟连御医都不得治。”
他只是话说到一半,众臣的脸色都变了模样。
都在等他说喜事,他开口竟说三殿下倾浅寂得了一种连御医都治不好的病,还面带喜色?
青帝看众臣都红着脸在揣测自己的言语,急忙又说,“朕下令要传天下医术高明之人,若谁能治好浅寂的病,朕就赏他想要的。”
“皇上如此即是,那三殿下的病……”秋尊贤担忧地问道。
“谁知这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朕身边的花宫人恰好来此,恰好又得以治好了浅寂的病,你们说,朕该怎么赏她?”
离洛听到花悔的名字,倏尔抬头。他看着青帝,一脸的不解。
“韩爱臣,你说朕该如何赏她?”青帝是见一直低头沉默的离洛突然抬起头来,以为他有了想法。
韩离洛心中一颤,不知该如何面对青帝抛来的问题。皇上是在问他韩离洛,要怎么赏花悔么?
梁重锦皱眉,青帝问离洛作甚?花悔在宫中,到底要干什么。这一切的一切,怎么如此不正常?
“韩爱臣?”青帝又问了一遍,众臣都纳闷地看向离洛。只见他双颊雪白,没有一点血色。薄唇紧紧抿着,似乎没有要张口的意思。
于流芳侧过身去看韩离洛,似乎不是在看他的身,而是他的内心。他是个极聪明的人,并且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端倪。
怕是这一次,他必须要深究下去了。因为涉及宫中的事情,他不能让自己的表姐受到波及。他要帮的,定是艳寻歌不假。
“臣……”离洛顿了片刻终于开口,“臣不知要赏她什么,才算奖励。因为救了三殿下一命,此功太大。”
“嗯,”青帝听了此话好像正中心坎,满意地点了点头,“此功确实大。所以朕要赏她一个大的。”
“臣等,愿闻其详。”梁重锦似是要遮掩离洛的不自然,急忙让青帝转移对他的注意。
果然青帝品了一口茶,俯视众臣不再独自去看离洛。随后,他将茶杯递给身边的私臣,径自道,“朕要封她为锦越公主,青国第一个异性公主。”
众臣心中无不惊叹!
尤其是韩离洛,脚好像都已经站不稳。就算花悔的功劳大,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封为公主。这其中,一定另有其因。
他早听竹香说过,花悔进宫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要完成。他也隐约知道这个任务,不外乎和浅寂有关。
不难猜出,若是七香国色的主人柳携香有意让花悔进宫保护浅寂,那只有一个办法。
三王妃。让花悔去做浅寂的王妃,等一切都名正言顺之后,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他知道,他早都知道,他早就猜得到。只是不知道,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皇上,此事是不是还需斟酌再三?”李度原站了出来。
“你是倾院书正,妥与不妥,你心中要有明细。”青帝沉稳道。
“是,”李度原福身,“我昨日得皇上之令已彻查花宫人家室。”
“结果。”
“月城人氏,父母早亡,无姊妹弟兄,家室清白。”
“那此事,就这么定了。明日有词喜事,众爱臣,要与朕同乐呐……”青帝开怀。
“皇上万福……”众臣又慌忙跪下,只有离洛,脑中已经全然没有意识。
他不知自己爱不爱,只是这一次,他觉得与花悔的距离,确确实实被扯得太远。就算爱,隔着深渠,难道还要撑着扁舟方可到达么?
爱不是如此,他想。也许,虚无缥缈的东西再美,也不会美过现实的相依。
也许,他应该爱惜的,是他的夫人竹香,不该是那个好像已经不复存在的花悔。
只是他不知道,这一连串的也许,终究是对还是错;只是那来自心底的在乎,不是说换就可以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