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据说,医巫阎山有一须弥洞,里面住着一个预言大师,说他是大师,一点也不为过,因为凡是让他占卜的事情,没有一件是不应验的。同时,和他的大名气比起来,他的架子也一样大,只在一年的元旦和七月初七为一个有缘人占卜一次。虽然如此,这里的人依旧趋之若鹜,就连几方圆几千里的人都愿意远道赶来,闯这著名的“五谷十二险”。
……当然,失败的人也不在少数……就像眼前和玉恭他们所见到的那样。
“太……夸张了吧……”和玉恭看着正堆在一个山谷入口前的成千上万的“尸体”(当然,只是昏过去罢了),一脸不可思议,他们到达的时候,同时还有一拨接一拨的人正从山谷谷口里被甩出来。那个玛拉大师的魅力真是无人能挡,怕是奥凯利也要甘拜下风了吧?
“过来坐一下,等他们忙完了我们再进去。”耶律倍随处寻了一块面上平坦的石头,坐下来微笑地看着前方正奋力向谷口冲进去的“待宰人群”。
和玉恭、奥凯利、玛丽安和耶律倍看着谷口的“暴风雨”基本平息后,这才迈步向里走去。
刚跨入山谷,眼前陡然一片开朗:前方有一瀑布倾泻而下,巨大的水流声响彻整个山谷,水流到山谷里形成一条溪流流过他们脚下。四周尽是悬崖峭壁。他们站在山谷一角,一时间竟觉得自己分外渺小。
“是幻境,”奥凯利一脸惊讶又暗含警惕地打量着这个山谷,“这玛拉真不简单,竟能造出规模如此宏大的幻境。”
“制造幻境所需魔力非常大,”玛丽安补充道,“那晚的小童不是说玛拉快死了吗,怎么还有魔力来制造这么大的幻境?”
众人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决定迎难而上。
走到瀑布之下,却突然发现眼前竟没了道路。
“分头找,一定有出口的。”耶律倍看着眼前的悬崖峭壁,不甘之色在脸上一扫而过,他转头半是鼓励半是命令地对众人说道。
不等他开口,奥凯利已经动身去找了。不消一会儿,众人被他的一声吆喝引了过去。
“从这里爬上去定能到达瀑布顶上。”奥凯利仰头看着他眼前一条近乎垂直的山道——没有阶梯,没有护栏,有的,仅是凹凹凸凸的石块,可以踏脚攀登,勉强可算是山道。
“从这里上去?一旦失足,必死无疑!”耶律倍皱眉道。(上帝,他居然皱眉了!)
“这里是幻境。,”玛丽安解释道,看着耶律倍,两眼亮晶晶的,“一旦你在幻境里死去,你就会在现实中醒来——就像被扔到谷外的那些人一样。幻境虽然是虚的,但你的感受却是真实的……有时候幻境和真实,并不一定能真的区分开来——如果你害怕你尊贵的身子‘死去’,你可以从这里返回谷外。”
“我从未说过我害怕。”耶律倍看着玛丽安,嘴角微微一荡,回答道。
奥凯利打头,拉过离他最近的玛丽安的手,一步一步,沉稳地在前方带路。玛丽安拉着和玉恭的手,而当和玉恭很自然地向耶律倍伸出手时,却看见他犹豫着盯着她的手,似乎拿不定注意是否该牵上。
“你在做什么,快拉住我的手啊。”和玉恭奇怪地看着耶律倍,不明白在这个时候他到底在顾虑些什么。
“为……为什么?”耶律倍看着和玉恭白皙的手掌摊在他面前,心里却在翻江倒海:她有什么目的?她会不会现在向他示好,到半山要再放手让他摔下来?我该不该相信她呢?
“为什么?我们是朋友,哪儿来这么多为什么?”和玉恭莫名其妙。然后她看到耶律倍小心翼翼地拉住了她的手……如此小心翼翼,仿佛……要汲取到她手中的温暖。
咳,真是个别扭的人。
四人相互扶持,相互牵拉,最后,他们终于登上了瀑布顶上。
和玉恭心中激动,刚想跳上前去大吼畅怀,却差点一脚踏空,摔下悬崖,她急急往后退了一步,却又差点滑下身后的山道,亏得最后上来的耶律倍扶了她一把。
没错,他们登上的这个瀑布顶上,另一边,是另一个悬崖峭壁,而他们脚下,只有约一个脚印宽的平地可供他们踏脚。向下望去,只见悬崖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比之他们刚才攀爬的悬崖,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