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进入集市内部,窄窄的街道再加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使得他们追踪玛丽安的难度加大了很多倍。
和玉恭紧盯着前方奥凯利时隐时现的墨绿色短发,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不知道自己一路上到底撞了多少人,又说了多少个“对不起”。
好累!
她喘了口气,刚想叫住奥凯利,一个身形是她2倍的老外突然从旁边一家店铺钻了出来,和玉恭迎面就撞上了他。
“对不起!对不起!”和玉恭连声道歉。好不容易绕过老外,她却一下子懵了:奥凯利呢?
她慌乱地紧跑两步,却看见有好几条岔道从她所在的这条街道上伸延开去,每条岔道上都是长得差不多的店铺,还有来来往往的人群……唯独不见那一头墨绿色的短发。
怎么办?
和玉恭身处涌动的人群中,却不知道要往哪里走。原本和煦温暖的阳光现在照在她身上,她却只觉灼热难耐,心中的不安、焦急、不知所措仿佛透过那跳跃在她身上的点点热量,蒸发出来,把她蒸得焦头烂额。
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躁动从人群中迅速蔓延,流动的人群逐渐凝滞,大家不约而同地抬头向天空张望。和玉恭也奇怪地抬起头——
天现异象吗?
在天上一片非常大块的云层中间,大片的火红如落入水中的颜料,从中部迅速蔓延,瞬间染红了大半片云朵,那火红仿佛腾空而起的火焰,带着毁灭的悲壮在云间肆虐……
和玉恭看着那诡异的红色,脑中断断续续地闪现出一片火花,还有不断晃动的人群……她还想再记起什么,脑中的那些片段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奇怪……
她再凝神到天上那朵奇怪的云时,却突然发现有三颗小黑点从云层中间坠下——她眨眨眼,确定自己没眼花——更多的小黑点从云中坠下,仿佛是追随着刚开始的三颗小黑点,往地面直冲下来。
当和玉恭想睁大眼睛再看清楚点,一片冰凉的东西扑到了她的眉角,她伸手把它扒下来,定睛一看:
雪花?
然后,起风了。
比雪花来得更突然,更猛烈,夹带着寒气逼人的雪片,瞬间向他们迎面袭来。这就像是来自南极最狂烈的暴风雪,带着令人畏惧的力量,像是要把地上的人们,甚至是城市掀翻、碾碎。
和玉恭用手挡在自己脸上,风雪的力量太过强大,她无法睁开眼睛。她的耳边除了有呼呼的风声外,还有人们惊慌失措的奔跑声和尖叫声。不停地有人撞到她的身体,她险些被撞飞了出去。
也许走到旁边也许会安全些。这样想着,她挪动脚步,孰料又一拨人不分东南西北地撞向她,她脚步不稳,眼见就要摔到地上去。突然,一只有力的手臂一把捞起她,下一秒,她只觉自己的背部触墙,她的鼻尖撞到一个散发着温热的胸膛,而这个胸膛的主人,正用他的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覆在她的后脑勺,把她的脑袋压到他怀里。
和玉恭下意识伸出手想推开他。
“别动,是我。”奥凯利熟悉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她动作一滞,心却突然安静了下来。奥凯利胸膛里心脏有力的跳动声在她耳边被奇迹般地放大,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很安心很安心。
也许过了好几个世纪,也许只过了短短几秒,风雪终于停了。
和玉恭从奥凯利怀里抬起头来,和煦的阳光从天空落下,撒了一地,集市里的人们照样叫卖的叫卖,逛街的逛街,若不是地上和建筑上还残留着一些白色的雪花,她真怀疑刚才的那场暴风雪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再看看天上,哪儿有什么“红云”,更别提什么“小黑点”了!那么现在,是不是该有个人冲到她面前,告诉她:“幻觉!一切都是幻觉!”呢?
和玉恭抬起头,却正好对上奥凯利墨蓝色的眼眸,她一愣,心神瞬间便被他眼中深邃的蓝色给吸引住了。
“怎么,舍不得从我怀里出来了?”奥凯利嘴角勾起邪邪一笑,脑袋向她低下来,鼻尖差点就要撞到她的鼻尖。
“啰嗦!”和玉恭心头一跳,一把推开他。
奥凯利倒退两步,带着一种“真有趣”的表情欣赏了一下和玉恭不知所措的表情,然后改口道:
“我找到玛丽安了。”
和玉恭闻言抬起头,然后她看见了站在奥凯利旁边的玛丽安。她此时仿佛根雕一般呆立着,看着刚刚“红云”所在的地方一动不动,眼睛里蕴含的感情仿佛波涛涌动般风云变幻。
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教授?教授!”奥凯利也看到了玛丽安的异状,他凑上前,唤道。
“呃?”玛丽安一下子回过神来,她呆滞地扫了一眼奥凯利和和玉恭,随即笑了,“我只是想到一些事情,失礼了。以后不要叫我‘教授’,怪怪的,叫我玛丽安吧——你们呢?”
“奥凯利·欧文。”
“我是和玉恭。”
“那么以后,我们就在一起吧!”玛丽安笑容满面道。
阳光强烈了些,却始终透着能温暖人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