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灵之力是掌控万物生灵的一种力量。
和玉恭站在上郡覆满白雪的城楼上,她的前方,是一片落满白雪的平原:一棵又一棵的小树丢弃了一身绿装,满载上一树的白雪。细细看去,偶尔可以看见有小草或低矮的灌木从厚厚的雪层里探出头来——而事实上,这里却是一个高原,放在现代,这个高原便是鼎鼎有名的黄土高原:千沟万壑,支离破碎,土壤贫瘠。谁想到,两千多年前的黄土高原竟是绿色植物的摇篮?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她把目光移向更远的前方。一片银装素裹的大地远方,隐约呈现出山峦的形状——那是贺兰山,还是内蒙古高原上的一个小山峦?那里可以看见清澈见底的黄河吗?或是可以看见延绵千里的万里长城呢?或是……只是无数在建设万里长城的奴隶们呢?
她不自觉地抬手贴到了自己的胸前,玉圭石的上面。掌控万物生灵吗?是掌握他们的生死,还是掌控他们的命运?
她突然又像是自嘲般地笑了出来:无论是生死,还是命运,她,又有什么资格呢?
就在她专注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时候,一双手从她脑后伸出来,捂住了她的双眼。
“小美女,介意给哥抱一个吗?”一把男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声音里带着一点调侃,一点恶作剧,一点喜悦。
被某个不明人物来这么一下子,正常人的反应应该是马上向后踹一脚,最起码得拿那登徒子的万代子孙出出气——和玉恭刚开始的确是打算这么干的,然而下一刻,她身后的人在她耳边传来的独特喘息声却突然间唤醒了她的记忆,就像是突然间点亮了一盏明灯,让她在黑暗中看清了对方的脸。
“哥!”她没好气地叹了一口气,掰下覆在双眼上的手,转身,看见她的哥哥普方就站在她身后。他一身宝蓝色的秦式长袍,腰上系红色绣花腰带,原先一头又黑又短的头发已经长过肩,一顶高冠戴在头上,显得既帅气又独特(独特嘛……起码在和玉恭眼里是这样的)。嗯,又粗又黑的眉毛,又亮又深的眼眸,又高又挺的鼻梁,都没变,变的就是下巴上多了一把黑胡子,成熟了,又长高了。虽然岁月带走了他的青春,但是唯一永远不会变的就是他是她的哥哥,“那么久没见,哥你还是喜欢作弄我。”
“冤枉啊,玉恭妹妹,哥我爱你还来不及呢,怎会舍得捉弄你呢!”普方闻言,眉毛一横,一本正经地反驳道——当然,他的“一本正经”确是要推敲推敲的,“玉恭妹妹,来,给哥抱一抱。”
经过这么久的时空旅行,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亲人,和玉恭严重的泪水本想出场露露脸,没想到涌到眼眶的眼泪经他这么一掺和,吓得一下子缩了回去。她扑哧一笑,主动扑进普方怀里,紧紧地抱着他的腰。
心在时空中游荡了这么久,终于找到它的家了……
“哇,我也要抱抱!”这时,一把声音煞风景地响了起来,不用动脚趾头,和玉恭几乎就能肯定这是她的守护兽夜的声音。自从她和他订立守护兽契约,他能够变成人的样子后,他似乎就很喜欢抱她,也许是想取暖,也许是出于一种依恋,但无论如何,他的行为却大大超过了奥凯利的容忍程度,就像是特定感应一样,每当夜做出要抱和玉恭的动作的时候,奥凯利必定会现身……而近来,甚至是连奥凯利的守护兽风冥也喜欢上了“逮小夜夜”的行动。
“小夜夜,你胆子挺肥的嘛,”风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把揪住夜的耳朵,把他拖离了和玉恭身边,“我说过多少遍,玉恭只有我家主人才能抱!”
“啊——疼疼疼!松手,快松手!”夜连连哀叫着,一把扯开了风冥的“魔爪”。他哀怨地看了一眼因为他们这伙人的搅和而分开的和玉恭和普方二人,与风冥争辩道,“明明这个公的就能抱,为什么只有我不可以?”
“公的?!”普方听见夜的话,立马飞了一记眼刀过去——干嘛,他长得很像牲畜吗?可是反应迟钝的夜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刚刚惹到了普方大人。
“你——你不一样!”风冥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了。
“哪里不一样了?”
“你就是不一样!”
“我没有哪里不一样!”
“你有完没完!”
“可是真的没有不一……喂,干嘛打我!”
“我就是打你了,怎样?”
“那……我咬你!”
“你这古生物,能不能斯文一点!啊——救命!”
最后,风冥和夜之间的“舆论斗争”上升到了“军事斗争”。
和玉恭看着相互打闹着跑远的风冥和夜,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时,奥凯利突然现身在了她和普方眼前,迎面向他们走来。
“玉恭,你收守护兽就算了,干嘛收这样一个守护兽?”奥凯利看着夜和风冥跑远的地方,俊秀的眉毛皱了皱,转过头来对和玉恭说道。
和玉恭无奈地笑了笑,不知作何回答。唉,这个奥凯利,自从成为风之力的守护神,魔力上升一个层次后,吃醋的能力也跟着上升了一个层次,特别是每次看见夜之后,相互瞪瞪眼那还算是小事,若不是和玉恭横插一脚,怕是要打起来了。不过她可不想让奥凯利和夜之间的斗争上升到“一战决雄雌”的地步,否则,要让古人看见一只“大鸟”和奥凯利在半空中飞来飞去打斗着,怕是他们的穿越之旅得提前结束了。
“奥凯利·欧文先生!”看见奥凯利,普方显得很高兴,他大大方方地上前一步,抱了抱奥凯利,甚至还猛拍奥凯利的后背,亲得跟多年不见的兄弟一般,“我就知道,把我玉恭妹妹交给你肯定没错——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奥凯利兄弟,你说啥时候娶我家玉恭过门啊?”
普方一开口,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住的,没有钢铁般的心脏,怕是轻则倒地不起,重则吐血死亡。
和玉恭听得普方的话,不禁心头一跳,胸膛里的心脏险些就要冲破喉头弹跳而出。她不自在地扯了扯普方的衣角,想要阻止他这张嘴再说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这个哥哥,难道把他妹妹我当成是猪肉吗,急着脱销出去?
可是另一方面,她心里却又隐隐泛起一丝期待:奥凯利会怎么反应呢?她鼓起勇气偷偷抬眼看了看奥凯利的神色,却发现奥凯利此刻一脸爆红,活像一颗熟透的蛇果(类似苹果)。
“哈哈哈,你瞧你的脸多烫,说明你对我家玉恭不是有意思——而是很有意思!我干脆赶紧给你们挑一个良辰吉日,在这古代办一场现代婚礼,把那些古人统统吓死——玉恭,你说好不好啊?”普方向和玉恭扬了扬眉毛,一个劲儿地拿和玉恭和奥凯利开刷。
“哥!”和玉恭无奈地狂翻白眼。上帝,她的哥哥能不能更惊世骇俗一点?
“玉恭妹妹,哥错了。”普方的嘴巴确是可怕了点,不过幸好他还晓得见好就收。只见他嬉皮笑脸地拉上和玉恭的手,对奥凯利说道,“兄弟,我借玉恭妹妹几天,你不会介意吧?(没等奥凯利张嘴说话,普方就不留情面地打断他)当然,我相信你是不介意的,就这样,我带她走了。”
“哥,你呆在古代这么久,怎么还是一点都没变啊?”和玉恭被普方连拉带拽地带走了,甚至连和奥凯利说声抱歉的时间都没有。
“哥是怕万一我变了,我的好妹妹认不出我来怎么办?”普方半开玩笑地说道。
和玉恭看着普方的后背——她看不见他说出那句话时脸上的表情,但是她知道,更能感受得到,这短短的一句话,包含着哥哥多少深沉的感情——这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表达出来的。
“哥,我们去哪里?”
“一个地方,一个由我亲手创造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