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尖锐的问题，为什么等到了这个时候才和我说？
我没问出，因为系统明了我的心声。系统却没回答，哪怕它明了我的心声。
两个生命间的沉默，落实在一个人在寂夜中独行，不免显得有些诡异，也显得有些那么合符常情，至少，符合这暗寂的环境。
沉默之中，也是二者相互沉思、反省、缓冲的时刻——或许我有些太过自大，以系统的定性程序而言，又怎么会像我这样沉思、反省？也许，寂夜中的沉默，只是换来片刻的缓冲。但些许的缓冲时间，也足够让我思考到一些关键。
力量的方向……在得到哈卡维斯的灵魂传承之前的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我迫切的渴求力量，迫切的想要加入某场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努力所能企及的战争之中，在没有外界环境的帮助下，我只能东拉西凑，尽一切可能壮实自己……
“与其缅怀过去，不如好好规划未来。”
“呼……你说的没错。”我略微顿足，终究没有回顾身后的战场：“那些，都过去了。”
“那么焱，回到原来的话题，如果焱想要获得力量，究竟要走哪条路？”
“哪条路？系统，你总得先告诉我有哪几条路可选吧？”
“一条，抛开一切外因专心潜修精神力量，掌握、熟悉并适应一切精神转化能力。这条力量之路虽然缓慢，却是风险最低的一条道路，如果能掌握到几种强大的代码源，甚至能立于不败之地，哪怕是面对迪尔邦多它们。不过相对的，走上这条道路的同时，你要从头开始，亲自去体会代码源与源代码的律动，而不是一味地依靠我来转换——可以预见，当焱走上这一条道路，必然会有一天能和我正常分离、”
“嗯哼，还有呢？”虽然成果很诱人，但是过程实在太过缓慢。
“另一条，依然是基于精神力量开发出的道路。只是这一条并不是以学习代码源、掌握精神转化能力为主，而是依靠哈卡维斯的灵魂传承，借用与冥界沟通的精神力量，沟通冥府的掌控者，从中谋取能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相当于出卖自己的信仰来获得死神的力量，成为游戏或者小说中的死灵师。这条力量之路相较单纯的激发自己潜能要迅捷许多，能在短时间内变得无比强大，但是弊端也很明显，那个与焱沟通的神灵从此将可任意主宰焱的生死。”
我不禁皱起了眉头，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冥王本就该掌握着我们的生死，但是自投罗网可不是我的风格。更何况还要出卖信仰！
“还有最后一条。不过我估计焱是不会同意的。”
“什么？”有的时候，我真的很难理解系统那狭隘的思维，既然已经坦诚到了这个地步，还卖什么关子呢？难道我不深究，它还就真不说了吗？既然不说，有为什么要提出来。
“那就是……等等！焱，我们有大麻烦了！”
我不禁有些头皮发麻，不用系统分说，我已经感受到了这股扑面而来的压抑气息，这股子熟悉的律动，这种麻烦，或许在进入古堡之前遇见我会很高兴，但是在认清了和迪尔邦多之流的巨大差距之后，我却只感到……无限的麻烦。
竟然是王后！
“看来焱天生就是学习代码知识的胚子呢，竟然这么快就感悟到了代码知识的真谛——焱所感受到的压抑气息，在代码科学中被称为【代码气息】。所谓的律动，就是代码分子排列的规则。”
呼……
我长长吐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虽然系统在赞扬我，我却不认为这是一个表彰的好时机，更重要的是，王后不关注身后的那个战场，为什么突然跑过来和我会面？
“哼哼哼哼！本王那误入歧途的子民哟，看来你和抛弃本王的时候一样，被你的那群蝼蚁般的同伴抛弃了。怎么样？你想清楚了吗，是否……要前来觐见你的王？”
觐见你？做你地千秋大梦去吧！
我在心头中破口大骂，正寻思着该怎样脱身，冷不防系统又提出了建议：“等等，焱，也许去觐见一下这个王后，对现在的你而言并不是一件坏事。”
系统的点拨，立刻让我心中一阵明悟。与其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古堡中漫无目的的行径，还不如借着这个机会直接接触王后的核心，虽然那里显得凶险许多，但也比王后在暗处监控我要好。更何况，我还可以接着这个机会……
“王后的主体是一台电脑，只要消灭了这台电脑，在没有宿主的情况下，哪怕它化身万千，也不可能苟活。而且作为王后的主体，作为几乎掌握了这所学校的霸主，其中肯定蕴含着巨量的代码资源。这对焱来说，是一次巨大的机遇。”
我不知道自己心头上的大山到底是搬开了呢，还是骤然减轻了不少份量。只觉得一时间有种说不出的轻松感：“好吧，我尊敬的王，请打开您的大门，让您的子民瞻仰您的伟大荣光。”
这话……啧！还不是一般的恶心，但也不知道王后这家伙到底是缺心眼还是自我感觉太过良好，甚至于，它都不验证我这种“忠心”到底是由感而发还是包藏祸心，便直接打开了黑暗中的那扇门。
“并不是没有验证呢！事实上，王后一直在入侵焱的心灵空间，只是它不幸地遇上了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系统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羞涩地笑了一下，这个未知的电子生命也会笑？不过这并不稀奇，王后这个同样是电子生命的家伙，不还是会自大到目空无人。
“嗯，那是一种让人熟悉的入侵方式，带着某只地狱恶犬的足迹。”
哈卡维斯的力量大对决？可惜是以我的意识空间为主场，而在这个主场里，同样为哈卡维斯的灵魂传承者的我，都不是系统的对手。
两个电子生命的第一次交锋，以王后的不自知而惨败告终。而且它犹不自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