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被逼出来的,就好比现在。小然在校门口徘徊了五分钟,不是在考虑怎么跟眼前的疤脸掐架更有胜算。顾及自身面子问题,这实在不是上策,下策也算不上,压根就不是策!他考虑的是要不要走另一条路。对,通往目的地的途径从来就不是唯一的,只是小然在犹豫,因为他将走的不是一条寻常路,更重要的是,他今天没有穿特步。
早在开学刚报到那会儿,跑寝室里来推销英语报和多孔插排及保险锁等玩意的学长们就争先恐后的爆出了学校不为人知的种种讯息——当然不是什么光明的事。而小然依稀记得,某学长说过,有个地方的围墙是有突破口的,据说还有人从那儿爬出成功过。
大学生爬墙外出听着像个新鲜事,因为已经不是高中封校那会儿的半军事化管理,大门方方便便的开着,想什么时候出什么时候进都没人拦你,一般脑子正常点的人都不会去做这种无厘头的事。当然,凡是都有例外的时候大家都懂得,当有些人为贪图路近、赶时间、亦或是单纯为寻找一把刺激,那翻墙仍是不可避免的。而像小然这样走投无路的,翻墙已然是必须的!
思想斗争仍在脑子里持续,脚步却不觉间围着学校南墙找到了那个树丛掩映后的围墙突破口。按理说这种入口应该被隐藏的十分隐秘并且不易为人察觉才对,但走到近前就会明白,实在是藏不住。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呃,墙壁上也能被踩出路——爬山虎宣。
小然很轻松的就借着路灯的光芒发现了一段围墙外那被踩的一道光明的平坦小道。这迹象显示,何止是有人爬出成功过,这他妈简直是有相当多的人爬墙成功过!
不断念叨着“翻墙逾窗之事非君子所为”的小然此刻却已蹲在了墙头。仔细观察地形后,小然发现这个入口选的位置实在是妙。学校地势最低的地方是一湾湖水,而湖的南面便紧贴着学校的围墙,湖与围墙间仅有一米左右的宽度。因为地势低,这所谓的围墙墙顶只比墙外的公路高出二十公分左右。也就是说,没有经验的菜鸟们,首次翻墙时,可能高高兴兴的徒步走上墙头,然后为省去爬墙这一步沾沾自喜时,没准一落脚就“噗通”一声做了落水鸡......
小然在墙头迟疑的功夫才看清,原来墙角根下还有月亮的倒影,不禁长出一口气,暗叹发现的早,否则冒冒失失下去此时便已如此那般......小心翼翼的爬下墙,两脚落了地,小然发现原来围着湖的边缘,竟是一条修葺过的窄路,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荆棘丛生蛇虫横行,总之一切顺利,暂时的。因为沿着路走了没多久,脑袋就狠狠的撞上了莫名石头差点晕过去,打亮了手机一看才发现,破地方竟然还有一堆假山,而自己眼前是一段怪石嶙峋的石洞,敢情还得低着头弯着腰小心翼翼的钻过去。刺激,真他妈刺激。小然边低头钻过去边问候着设计者的母亲及家人。
钻出来后小然检查了下伤势,好在没有出血,只是撞起了个大包,不敢碰,生疼。
看着宿舍楼已经出现在视野中,小然边悠然的找了个地方做了下去边拿起手机。
“喂,嗯~我很好奇你现在在哪儿?”小雅问。
“小姐安然至寝室否?”
“没心思跟你开玩笑,到底进来了没?”
“我现在都快到寝室了,走了另一条路,不过进来时出了点小意外。”
“好吧,真有你的......等会,另一条路?还出了点意外?什么情况?”小雅表示严重好奇。
“呃~这个说来话长,明天你看看就知道了。赶紧洗洗睡去吧。”小然搪塞道。
“好吧,可是,可是......明天我可能见不到你了。”
“怎么了?小雅?”
“刚接到消息,爸爸让我去湖北老家看看,所以明天就得走了。”
“奥~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小然有些失落。
“六号吧,六号我就回来了,就去几天,傻瓜。呵呵......”听出了小然语气的失落,小雅适时的安慰着。
“坐火车?”
“嗯。明天的票。”
“什么时候买的票,我怎么不知道?”话刚出口小然就后悔了,这类问题脚趾头也应该想的明白。
“这个这个,其实早买好了的,只是没预想今天......”小雅含蓄的暗示什么,小然自然是听得懂的。
“好吧,明天上车后要给我电话,每隔半小时我会发短信叫你,不要睡过站了,火车上冷,要多穿点衣服......”小然喋喋不休的嘱托着,后来实在感觉自己的作风有点向自己的老妈了,连台词都太像,这才收口。
而小雅只是不断的重复着一个字——“嗯”,到最后吃吃地笑个不停。
“傻瓜,我~可以把那些玫瑰分给她们吗?她们都好羡慕的样子哎......”笑完后小雅问。
“随便吧,我尊重你的选择,留或者不留,它还在那里,我曾经送过给你,给或者不给,它就在那里,永不凋腐,永不离去......”
“呵呵,挺有文采的,好吧,那我给她们每屋分一朵,晚安~忘了告诉你,你真好......”
“晚安~我一直很好,回来要带月饼给我吃......”
“会的,晚安~”
挂掉电话,小然大踏步的朝宿舍走去,伴随着一脸的烂笑——灿烂的淫笑。
如其所料,小然所在整个的楼层已经寥寥不见人影,再不似往日那般喧闹。打开门,空荡荡的寝室,没有了往日的生机,没有了吵闹的对象,世界忽然变的如此安静。小然曾一度的渴望得到这种安静,但如今安静就在眼前,自己却一时不知如何招架。许是被兴奋冲撞的措手不及,许是自己压根就不曾真正渴望,不,不是不曾,是从今天某个时刻开始的不渴望。
寂寞原是这种滋味,从分手那刻就开始饱尝思念之苦,现在,小然懂了。
静寂中,门忽然被打开,甚至不曾听到敲门声。这种情形,除去自己人回来了的可能,那么就是,有人走错门了。
进来一个陌生人,四处张望一下,确认什么后退回到门口:“不好意思,走错门了。”小然看他动作了半天,却说了这样一句话,实在有些无语。
望着门口的家伙,小然仔细端量一下,这才发现,像是与自己同系的另一个班的男生。长得五官清秀,中等身材,却带着一种特殊的气质。不是那种装酷做作的气质,也不是那种憨傻无脑的蠢态,但小然一眼望过去就有种感觉,这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会成为自己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