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桂娘从银多多手里接过她开始,暗杀就没有间断。有来自天衣绣庄内部,也有来自外部势力,至于是些什么人,恐怕只有当事者和银多多知道。
如依怔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去送死?”云慕的声音蓦然严厉了许多,隐隐有了生气的趋势,“现在满天下都在找你。你这时出去,只会羊入虎口!”
自从她去到天衣绣庄,不管她是不是真正的柳依依,都已卷入斗争的漩涡,有人想要她活,但更多人希望她死。所以,围绕在她身边的暗杀永远不会少。只有离开这个地方,才是保命的王道。
能逃避众多暗杀的地方,恐怕只有沐王府。沐王之名,即使是皇上,也不敢随意触动,更何况其他人。
如依很明白这一点。到如今她才明白,原来自己的一点小心思早就被他看在眼里。他为了能断绝她的希望,连正常的衣裳也不让她穿。
衣不蔽体,谁敢出门?云慕这个方法真是够狠够绝。
他在生她的气,这是她第一次见云慕生气,也是云慕第一次生气。她自知理亏,低着头道:“我……可是我不能坐视不理。”
云慕逼视着她,眼神似能噬人,手上的劲道也随之加大,她被他勒在怀里,只觉得身上的骨头像要断裂一般。她用双手攀住云慕的肩膀,身体尽量往侧边倾斜,可她做不到——她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饶是如此,她依然觉得背上的力量太强,大得脊椎几乎承受不住。
两人就这样坐着,如依的头搁在他的肩膀上,一动也不敢动。不知过了多久,云慕放开她,重新倒了一盏酒,递给她:“喝酒。”
如依偷偷抬起眼在他脸上巡视了一遍,见他神情恢复正常,才松了口气,深处双手去接,这杯酒她可不敢不喝。
迟疑了一会儿,她低下头,开口道:“公子,如果我明天有什么不舒服,就有劳你了。”恳求的声音只有蚊子那么大,这也是她难得地在他面前低下头。
云慕瞅了她一眼,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
她于是放下心,把盏中的酒一饮而尽,心道:“死就死吧,多喝几次就会抗过敏了。”
云慕不再喂她,只是一盏一盏地喝着,就像灌水一般。如依偶尔偷看他一下,见他连头也没抬,那神情就像一个受伤的少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她甚至不太明白他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
她不禁想起曾经那个可爱又可亲的人来,会揉着眼睛跟她撒娇说睡不着或半夜跑到她床上与她聊天的云慕。
一个是生气的男人,一个是可爱的少年,这两者差别实在太大了。她持着酒盏又喝了一盏,闭着眼睛想到,刚才我一直想灌他酒,可到他真正喝的时候,我却不敢灌了,这是多么悲催的事情。
想着想着,就喝多了。
也许是强烈的酒精刺激的缘故,如依只觉得身体火烧火燎一般,扶着椅背摇摇晃晃地支起身子,在她身边便是云慕的手臂。
她把他手臂当成椅子扶手,无力地歪倒在他身上。
云慕放下酒盏,一边手环住抱住她的腰,一边手探到她的脑门上,热乎乎的,她傻笑着地拉他的手:“想请我跳舞,也不是这样请的。”
她微微渗着汗。这种时分,在她的眼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热忱,性感而妖娆。
云慕把她带到房间的空地上,“好,我请你跳舞。”
如依虽然醉了,舞步却没有乱,相反,在酒精的刺激下,她跳得比往日都要开放都要性感撩人。与之相配的云慕,居然也毫不逊色。
这仅仅是他的第二次跳舞,但姿势与动作,堪比专业水平。可惜如依这时候脑袋就像浆糊一般,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最佳匹配的高度,默契感十足的舞步,高度一致的水平,欲遮还休的睡袍,如依只觉得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一般,连眼角也充满了笑意,丝毫没有留意到对方眼里熊熊燃烧的火焰。
云慕轻巧地滑到餐桌前,伸手拿起酒盏,在她把重心放在右脚跟,抬起左腿,身子依靠在他怀里这个动作时,想顺势嘴对嘴喂她酒。
不料,她下一个舞步即是挥手,一不小心碰到酒盏边缘,云慕来不及把酒盏放开,酒就溅了出来,洒在她的身上。
一根唤作理智的弦“叮”的一声断开。他僵直着身体,心中蓦然升起一个念头,再次倒满酒,放到她的手心里,让她双手捧着,自己拿了两外一个酒盏,同样倒满酒,从她的手臂之间穿过,低哑着声音道:“依依,嫁给我。”
如依睁着朦胧的眼睛,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点头:“好。”
“那我们喝合欢酒。”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如依见他喝了,也学着他的样子,往自己嘴里送。
云慕看着她喝完,忍不住低下头,吻着她的唇,含糊着声音道:“依依,你说下一步是什么?”
如依似乎清醒了一下,蓦地抬起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他,而他却不想解释,抱起她即往门外走,下二层。
短短二十个阶梯,很近,但云慕似乎走了一个世纪。
卧榻很舒服,待他终于把她抱上卧榻,她便抱住柔软的锦被蹭了蹭,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
面对如此温馨的场面,这一次,他却不想再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