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白如风缩在床榻的一角,抱着棉被,听着耳畔如雷的鼾声,闻着充斥着各种臭味的空气,几欲作呕、
忍!再忍!再忍忍,靠!实在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白如风抱着自己的棉被,拎上包袱,几步跑出营房!
哇!呼呼!好清晰的空气啊!白如风歪着脑袋左看右看,居然看到自己的左手边也站了个穿着打扮和自己一摸一样的人。看那人深呼吸的样子,估计也是被那臭味给熏的!
原来这也是男女有别的一部分哇,女人太香,男人太臭!
白如风心有余悸地道:“我看他们几个上了战场刀都不用亮了!”那人斜睨她一眼:“为何?”
白如风撇撇嘴:“只要把那鞋袜一脱,脚往前一伸,敌人那还不被熏死!”那人呵呵地低笑起来,声音低醇中又带着几分清脆,很好听。
白如风借着月光打量那人,与白天的蓝衣妖孽不同,这人长的帅气英俊,明朗朗的脸庞,一看就是充满阳刚的少年郎!
那人转头看着白如风:“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白如风道:“呵呵,你长得这么好看,让我看看也不行么?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人露出一个微笑来:“我叫陆坤,白如风,白豆芽,我认识你!”白如风塌下脸来:“白如风就白如风,什么白豆芽!哼!”
陆坤低低一笑:“你这名号可不是我取的,今天可传遍了整个新兵营呢!”
白如风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摊摊手问:“那么,陆大哥,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陆坤双手空空:“没办法,只好在外面将就一晚上了!”
白如风闻言笑道:“那好,陆大哥就将就将就吧!”
说罢,左瞄右瞄,瞄到一块空地,满意地将手中物件放在地上,鼓弄起来,叮叮当当弄了一会,一个小小的帐篷就立在了空地上。白如风满意地拍拍手,转过头对目瞪口呆的陆坤道:“陆大哥选的好位置啊,空气清新,视野开阔,睡一觉起来保管是神清气爽,小弟就不打扰陆大哥露宿的兴致了,陆大哥晚安!”
说罢,走进帐篷,将一个厚垫子垫在地上,盖上了被子,满意地喃喃:“还是娘想得周到,准备得周全啊!”
正要闭目,却见一个人影嗖地一声闪过,站在她床前。白如风眨巴眨巴眼睛,自言自语道:“我记得将门关好了啊!”那人的脸隐在黑暗里,声音里却带着笑意:“白兄弟,你这帐子大的很,可愿让陆大哥也占一份光啊!”
白如风认真地看着他道:“不愿意!”
陆坤的声音滞了滞,略带了几分委屈:“白兄弟一个人也睡不了那么大的帐子,为何收留一个无处可去之人呢?”
白如风懒懒地道:“陆大哥,这是我的帐子,我娘特地做给我,是因为我有不喜欢与人同宿的习惯,陆大哥请自便,出门口记得帮我关好哦!”
陆坤笑了,朝旁边退了两步,将手中的被子一抖,顺势睡了下来:“嘿,我也不习惯与人同眠,如今形式逼人,也只好将就了!白兄弟,门我刚才就关好了!睡吧,明儿个还要早起呢!”
白如风撑起半个身子,看着那一团黑影,咬牙切齿:“见过霸道的,没见过你这么霸道的!”
陆坤舒服地翻了一个身:“好说,好说!对了,白兄弟,你半夜不会打鼾,也不会说梦话吧?哎,就算你会,我也只好忍耐了!谁让我不会呢!”
白如风狠狠地瞪着他,奈何黑灯瞎火,这凶狠的视线也没人接受,就算爬起来撵他出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人家!
哼哼几声以后,道:“让你来占占光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我为什么平白让你占这个便宜啊?”
陆坤闷笑几声:“放心,小豆芽,哥哥以后会罩着你的!”
白如风恨恨地抖抖被子:“说大话,也要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不如这样,睡一晚一两银子。”
陆坤笑得跟得意了:“好说,好说,就这么定了!这个月的钱等发了饷银就给你!”白如风张张嘴,想说什么,又忍住,一个月的饷银有三十两么?他这明摆着唬人啊!现在说得好好的,到时候,人家不给她钱,她还是拿人家没有办法啊!
白如风只得道:“还有哦,以后这个帐篷,可不许别人住进来了!”陆坤的声音有些低,像是要睡着的样子:“那是当然的!哥哥会罩着你的!”
白如风再不甘心,此时也无法可施,只好闭上眼睛,朦胧地睡去。
“这是什么东西!”一声大吼如晴天霹雳,震得进入梦乡的两人从被窝里跳了起来。
白如风慌忙跳出帐篷,左看右看,声音慌张:“什么事?什么事?”只见月光下,站了威风凌凌地一员猛将,一手叉腰,一手握着马鞭,指着白如风的帐篷。
白如风脸上立马摆出一副崇敬万分的样子:“哇!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将军啊!将军啊!夜晚的你与白日的你,都是那么威武,那么英挺啊!小人我真是好生羡慕啊!”
那将军歪着头看她:“你是谁啊?”白如风上前几步,好让月光照到他如花似玉的脸上:“将军,我是白如风啊,就是白日里那个小豆芽啊!你还记得我么?”
将军了然地道:“哦,当然记得,你不在营房里睡觉,整这么个东西出来干什么啊?”白如风让月光照着她的一张笑脸,让垂泪欲滴的表情真真切切地映在将军的眼里:“将军啊,我……这个……就算是难以启口的宿疾,我也要对将军坦白啊!面对着将军如此威武不凡的人,小人又怎么敢有半分隐瞒呢!”
将军的脸色有所缓和,声音也轻柔了几分:“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宿疾?”
白如风扭捏了一下:“我……我有梦游之症,而且……这梦游还会跑到别人床上,脱……脱别人的衣服……或者……拿着东西砸人家……”
白如风的声音越来越低,听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得退后半步,梦里脱别人的衣服,这是什么嗜好?乖乖!他可是男人哦,要是在这营帐里让他脱了其他士兵的衣服,那还了得。
将军的脸色黑了又红,红了又黑。白如风继续道:“在家中时,险些酿成大祸,所以,出门的时候,我娘特意做了这么一个帐篷,让我半夜梦游不会跑出去……”
将军又吸了一口气,鞭子朝旁边指了指:“那这个人又是干什么的?”白如风一回头,见陆坤低了头站在她身后,不待她答话,陆坤朝前几步道:“将军,刚才,听了白兄弟诉说他的隐疾,属下恰好遇到过这样的人,知道怎么治好她,所以,才与白兄弟同睡,好观察白兄弟的病情,找出病因,好对症下药!”
白如风回头狠狠地瞪了陆坤一眼,谁要你下药啊!你丫的,说谎倒是说得挺溜的!
陆坤也暼了白如风一眼:你丫的,拍马屁拍的那么恶心,老子都快被你肉麻死了!
将军的眼光在两人身上来回巡视,突然问身后的军官:“他们两个,是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是不是一起来的?”
白如风与陆坤同时道:“不是!”那军官翻看了手中的簿册,道:“不是!”
将军拍拍白如风的肩膀,语重心长:“既然有病,看在白将军的面子上,本将军给你个特例也是可以的!只是……”他拖长声音道:“在军营中,可不许搞那些……那些龙阳啊,短袖什么的……你们两个,军规可是要记着哦,不然处置下来,谁也救不了!”
咳咳咳!将军转身就走,留下两个被口水呛着的人,龙阳?短袖?和他么?呸!要搞也要和白天里的蓝衣美人搞!和这么个人搞,真是丢脸!两人想到此,互相狠瞪一眼。
将军朝别的营房走去,远远地还听见白如风的声音:“将军……我怎么会看上他那种小白脸,要龙阳也是和你啊……”
那将军的背影抖了几抖,又继续朝前走去,一面走一面骂:“妈的,你个死豆芽,恶心死老子了!”
哈哈哈,娘说用龙阳什么的来吓唬男人果然是有用的。就算是吓唬不到,还不恶心死他们也?娘啊,果然还是你有先见之明啊!
天还蒙蒙亮,战鼓就敲响了,陆坤起床,穿戴完毕,只见某人还用被子捂着耳朵,呼呼大睡,摇摇头道:“再不起来,可吃不到早饭了!”
说完施施然走出帐篷,他前脚刚出去,白如风就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飞速穿好衣裳,戴好帽子,然后迅速将帐篷三下两下拆下来,卷成一团,收好!
走在不远处的陆坤看着平白消失的帐篷,诧异了半秒钟,嘿,这小子,收个帐篷像抢钱似的,动作那么迅速啊!
白如风将行李往背上一扛,跑向营房,捏着鼻子将东西放在自己的床榻上。经过了一夜,这屋里的空气更加污浊了,让人难以忍受。
飞速地抢水,洗脸、漱口,吃早饭。一连串动作一气喝成,绝不拖泥带水。那迅捷的动作让人眼前一花,只看到面前尘土飞扬中一团模糊的身影。
吃过早饭,那个懒洋洋的浑身没劲的白如风又出现了。众人还在吃着早饭,她已经爬在桌子上,将脑袋闷在两只胳膊里。众人只道是她依旧犯困,乘机打瞌睡,其实,她确实是在乘机打瞌睡啊!哎,还真是无聊啊!
天啊,当初真不该多嘴啊!现在被发配到这里来,都怪自个多嘴啊!
我错了啊,我错了!我不该对着一直看不顺眼的三小姐说了句:古有木兰代父从军。于是,这个代兄从军的光荣任务就交代在她身上了。为何?因为人家三小姐年满十六,春天就要出嫁了!
白如风揉揉头发,她怎么就摊上了那么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娘啊?爹都说不能让她来冒险的,偏偏她一脸的兴奋,偏要让她来体验体验,还说什么,这是两全之计,既全了白家的忠义之名,又能让她出来见识见识。
而后她那个娘特意训练了她。穿衣、吃饭、洗漱,所有的事情都比别人快了一倍,说是,她来这里不能让别人看,只能看别人。速度快的话,多出来的时间她就可以免费围观男人了。可是娘哦,男人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方便的时候姿势不同么?
哎呀喂,让她来站着尿,肯定会尿湿裤子,果然是男女有别啊,男人站着竟然不会湿了裤子!
天地老爷啊,谁来告诉她,那个传说中的花木兰是怎么在军营中混的啊,她才来三天呢,就已经混不下去了。又累又臭又无聊啊!
太上老君诸天神佛啊,谁有空过路告诉她一下,要怎样才能早日逃离军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