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到馒头后,那个小乞儿攥紧馒头窝头,飞快的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个僻静的小巷尾,小心翼翼的把馒头掰开,分成一大一小两块。她迅速把那小块的馒头塞到嘴了,狼吞虎咽起来,突然间表情一滞,嘴巴一张,竟然吐出了一块三两左右的碎银子。
她立刻捏了捏手里另一半馒头,其中并没有什么异物。她四下张望,不见有他人,便从身上的破布衣上撕下一块布料,小心翼翼的把那块碎银子包起来,从角落里捡起一根木棍,找到一处土质较松软的地方挖了一个几丈深的小坑,埋好银子,将坑回填。
虽然她营养不良,身形瘦小,充其量不过是五六岁孩子身量,却心思剔透,深知那三两碎银在一众乞丐间是一笔大钱,若是藏在身上少说要被人夺取,重则可能性命不保。她回望那处埋了银子的角落,颠了颠手上剩余的大半馒头,把窝头藏在衣服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只见她又回到了乞丐们的住处,来到一处算是不错的窝棚前,恭敬地叫了声“爷。”
窝棚里传来一声“嗯。”便见一个较为壮实的乞丐走了出来。她赶快递上手里的馒头,低下头缓声道:“这是孝敬爷的。”
那壮实的乞丐一瞥她,接过馒头,看到只是大半个馒头,心里不由一怒,带上了不悦之色:“这是你吃的?”
“是,爷,我不过是这次嘴馋了些,下次不敢了。”那小乞儿恭敬地低着头,只见她肩膀颤抖,似是很惧怕的样子
那乞丐一想,这个小乞丐平日里对他恭敬有佳,讨来钱食物大部分都孝敬给他,这几年来他也对小乞丐多有回护,不致让她被欺负。于是便作罢,接过馒头,冷哼一声,钻回窝棚里。
只见那小乞儿抬起头来,面上却毫无惧意,一脸淡然。想到自己已经将近两天没有讨到什么吃的,若是今天再不吃些什么就没有力气再乞讨了,那无异于等死。
打她有记忆起,自己就是在这群乞丐中乞讨为生。生存如此不易,可她竟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看着身边的乞丐一个个死去,又不停有新的乞丐加入。即使这般艰难的苟活,她也从不肯轻易去死。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珍视自己的这一条贱命,但她心智却比常人坚毅许多,仿佛带着与生俱来的本能,懂得如何生存下去,也从不愿意轻贱自己的性命。
她在窝棚区左拐右绕,来到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她钻进一个低矮的棚子,拉出一个十五六岁的乞丐,他较其他乞丐略显的壮实些,蓬头垢面。小乞丐见他一脸惺忪睡意,不由扑哧一笑,见四下无人,将怀里的窝头拿了出来,掰下一大半,塞给他。
“不是告诉你今天年家的人来分食物吗,你怎么又睡了?”小乞儿似乎有些生气,埋怨说。
“呵呵,这不是一下子睡过头了吗。”那乞丐挠挠头,露出一口白牙,衬着炭黑似地脸,显得有些滑稽。“小儿,你吃过了吗?”
“嗯,年家这次分了不少吃的呢。你先吃吧,我先走了。”小乞儿将那半块窝头揣回怀中,灵巧的窜进一个小巷,转眼就不见了。
乞丐们生存唯一的凭借就是他人的施舍,所以,自然在人多而且富裕的地方乞讨要更好。乞丐们将城区分成不同的片区,不同的乞丐们乞讨的范围都不相同。
小乞儿走到自己的那片地方,选好一个路口,耐心等待。这个片区虽然不是最好的,但因为有那个乞丐头头的照顾,也算的上是不错的,往常几个时辰就会有一两个铜板的施舍。小乞丐揉了揉因为久跪而酸痛的膝盖,站直身子,四处看了看,发现今天的人照平日少了很多,若是再呆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收入,便打算回到城西。
小乞儿在小巷中穿梭,忽然间停下了脚步。她眉头紧皱,鼻子抽动了几下,敏锐的嗅到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她一贯不是热心之人,虽然只是个五六岁的孩子,可是作为一个乞丐生存至今,早已看遍世态炎凉,对于陌生人向来是冷眼看待。而这次她却一反常态,竟然顺着那气味寻过去。
她并不知道她这次的反常之举给她的生命带来了什么,可以说,这一反常的举动改变了她的未来。
向左拐过一条小巷,又穿过横插的一条街,那血腥味突然消失了。小乞儿眉头一皱,来不及细想,脑中就莫名的有一种危机感,她四下看去,迅速钻到一堆杂物下面。小乞儿刚刚藏好,就听见从巷口传来几个轻微的脚步声,小乞儿从杂物之间的缝隙打量着这几个黑衣人。她看不到那些人的外貌,只能听见那些人低声交谈。
“大人,没有找到。”
“大人,我们这边也没有找到。”
“大人,我们也没找到。”
这些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却一字不差的进入了小乞儿的耳中,显然小乞儿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听力是多么的异于常人。
“一群废物,居然让一个带了伤的小孩子逃了出去。再搜一次,都给我放仔细点,我们不能在启国久呆,若是找到他直接杀死,若是找不到也就算了,量他一个稚子又受了伤怎么生活?去。”那男子的声音透着威严,显然是领队的。一声令下,脚步声渐渐散去,众人又开始了一轮寻找。
小乞儿躲在杂物堆下,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被那些人发现。过了大概小半个时辰后,微弱脚步声重新响起。
只听见那个领队的声音传来:“还是没找到吗?”声音中带着怒气,显然是很生气。众人不敢答话,生怕触了这个人的霉头。
那人看手下人默不作声,也猜出这次行动还是失败了。虽然在洛国内他们以雷霆手段灭掉了仇家满门,却让一个孩子逃了出来,那个孩子的身份却不简单,所以他们一直跟踪追杀,可如今他们一路追踪到启国国都却依然没有杀掉他。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撤退。”那领队不甘地下令,一挥手,十几个人分成三个小队迅速撤退了。
小乞儿又耐心的等了一会,才轻轻的挪开身前的杂物,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才敢探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