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片刻,只见两名宫女便从外面跑了进来。其中一人自然便是刚才被文月问话的那人,另一人应该就是那名唤瑞红的宫女。
两人来到文月面前,看到文月那严肃的面容,隐隐觉得接下来要问的事情定不一般,不由得心中一阵忐忑不已,忙上前行礼道“瑞红见过文月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瑞红是么?一直以来都是你在负责香美人的药品事宜?”上下打量了面前的宫女片刻,文月便直接的问道。
“是的。自美人搬家馨香殿开始,奴婢便开始负责美人药品膳食方面。”
“那,近些日子你可以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这……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美人受孕以来,一直都是精神奕奕,随同的老嬷嬷们还常常说美人是个有福气的人,怀孕时都与别人不同,不仅越发的漂亮,而且还全无害喜等症哪。”
“你是说她近来都是精神奕奕?还全无害喜之症?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是啊,自从半月多前,杨太医换过方子后便如此了。当时美人还夸赞杨太医方子好,让皇上赏赐了不少珍玩给杨太医哪。”
“那方子有给其他太医看过么?”
“这……因为皇上钦点杨太医负责照料美人的身子,所以,便没再去打扰其他太医……”
“那方子哪?”
“方子?哦,对了,方子一直在太医手上,每次过来都是杨太医将配好的药材带来,瑞红就负责按太医的吩咐煎熬药品。”
“今日给美人的药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昨日午后。”
“其他的药材哪?你去取来给我看看。”
“这……这次杨太医说是宫里备的药材不够了,便只送了一副过来……”
“……药渣处理了么?”
“还没有,今日发生美人这事,大家都忙成一团了,还没来得及处理。”
“你去将药渣取来,其他人都退下吧。”
一席询问后,心中已基本了解到事情的缘由,现在只等拿来那药渣,便能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想了。如果真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想他区区一介太医,定然是没有胆量做这事的,又会是谁,与小香有着怎样的过节,竟要下这样的毒手……
不多时,药渣便被送了过来,细细翻看了一遍,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证实,但文月却没有感到一丝轻松。挥挥手将瑞红也遣退下去,疲惫的走到床边,看着小香那苍白的容颜,文月心中沉沉的叹了口气……
原想帮助你和孩子,哪知道却反而将你推入了另一个深渊,这样的结果,等你醒来时,又该如何向你说起……
守候了小香一夜,直到第二日清楚,文月才同菱儿回到小院,临走前更是吩咐小路子去向皇帝通报一声,就说是香美人近日染恙,为免损伤龙体,望皇上近日勿至馨香殿,改日康复,再当面向皇上请罪云云。
哪知两人刚回到小院没有多久,随后便有馨香殿的宫人来报,说是香美人已经醒来了,似乎已知道孩子没有了,此时情绪十分不稳定,众人又不敢回禀皇上,这才急急的来到小院中,请文月两人过去。
当文月与菱儿来到小香居住的寝殿里,只见殿内一片狼藉,宫女嬷嬷们是跪了一地,此时的小香却是因为身体仍然虚弱,两手撑在床沿上,大口喘息着。见到文月与菱儿进来,小香仿佛看到救命稻草般,拼命支持起身子,想要下床来,却又因无力,眼看着便是往下跌去。文月同菱儿忙赶到小香身边,将她扶回床上躺好。
可此时小香心中却已被失去孩子的噩耗填满,忙向文月询问起来,希翼着她能给自己一个不一样的答案,希望这一切不过是场噩梦,是个玩笑……
然而,文月与菱儿的沉默,却使小香心中的希望一点点被淹没……
“回答我啊……告诉我这是假的,好吗!我……我不过是晕倒了而已,孩子怎么会没了哪?不可能的,对不对!公主!你回答我啊!菱儿……你告诉我,这都是假的,好不好!好不好啊!”
轻轻的将小香搂进怀里,文月沉默不语……然而,那紧咬着下唇的贝齿,却显示出文月此时心中的伤痛与自责……已经发生的悲剧,自己无力改变,然而以后哪?面对这些暗中的黑手,大家就只能逆来顺受么?在这深宫中,天真善良换不来老天的垂怜,那么,只便是抛弃了这些又如何,只要能为我爱的人们换来平安、快乐,即便就此抛弃了灵魂,那又如何……
视线慢慢从怀中的小香移至菱儿,随后扫过跪在面前的一干宫人,最后,落在大门外那一片蓝天白云之上……
娘……曾经我们便是太天真了,容忍与宽恕才使我们落得这样的下场吧……这次,女儿不会再软弱,作恶的人,便应该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
“你们都退下吧……”过了好久,等待怀中的小香略微平复下来,文月便将其他人遣退了,随即有吩咐菱儿回去准备些清粥,刚醒过来的小香需要一些清淡的食物来恢复体力。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文月将怀里的小香扶起来,坚定的看着她说道“小香,听我说。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昨天我已查看了你服用的药物,你是因为用药不当从而引发流产的……”
“……!公主……你的意思是……有人害我?!”
“对!现在能够确定动手的人就是杨太医,但以他一个小小的太医,断然是不敢做这谋害皇家子孙的事情,想必也是受人摆布而已……小香,入宫以来,你可有得罪什么人?”
“……小香入宫至今尚不足一年……一直以来除了宫里相熟的姐妹外,甚少与其他人接触。即便是被封为美人后,也因为身怀有孕,再加上与那些贵人娘娘们并不熟悉,也没什么往来,哪里有机会得罪别人啊……”听了文月的话,小香心中的哀恸渐渐被恨意取代。入宫以来,自己处处小心谨慎,步步退让,就期待十年期满,能回到家乡陪伴母亲,哪知道却遭由变故不得不选择成为皇帝的女人。自从成为美人后自己备受宠爱,却也时常担心遭人妒忌,而不时的劝皇上临幸其他姐姐们,原想就此安稳的将孩子生下来,即便从此老死宫中,可有了这孩子做伴,自己也算是有了牵挂,有了亲人陪伴,到时候,就算皇恩不再,自己却也是心满意足了……哪知道,就算如此,仍然不够……那些暗中的黑手仍不放过自己与孩子……
“这样……倒有些难查了……”从小香这里,也找不到一点线索,文月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公主……小香在宫里无依无靠……一直以来多受公主与菱儿的照顾,原本不想再给公主增加麻烦……然而,这件事,小香却不得不求公主……无论如何,也请公主帮助小香,为我那未出世的孩子报仇!”看着文月苦恼思索的样子,小香不由得有些担忧,忙恳求道。
“放心吧,即便你不是,那作恶之人我也不会放过的。只是现在却要耗费一些时间了……这些日子你先将身子养好。其他的事情,便交给我处理吧……”
“谢谢公主!谢谢公主!”得到文月的承诺,顾不得自己的虚弱无力,小香硬是跪在床上,给文月磕头谢道。
再次扶小香躺下,并让她吃下一些安神益气的药丸,睡着后,文月才离开寝殿。现在唯一的线索便是杨太医,那自己便从这查起吧……
离开馨香殿后,文月便直接来到了太医院。此时正逢午膳时分,太医们大多已回家休息去了,所以整个太医院倒也是寂静无比。由于以前文月曾跟随和太医学习医术,时常出入太医院,所以负责守卫太医院的侍卫们见文月的到来也并未阻拦,行过礼后便让文月进去了。
太医院中共分为三个部分,左边的几间屋子是用来存放各类药品之用。中间的大厅堆满了密密麻麻的古今医典,其中更是连一些民间偏方也有收藏,只是一般受太医们的唾弃,少人有阅读罢了。而右面的屋子里便是太医们为皇上及**嫔妃、公主皇子们诊治后做得一些问诊记录。这里,便是文月此次前来的目标所在。
寻觅半响,终于在找到杨太医近一个月来的问诊记录,文月忙仔细阅读起来。然而,不出文月的预料,这杨太医早有防范,整个记录册里关于用药的方子竟是没有提及半点,仅是记录了小香近来的状况等,这便使得她们即便知道是杨太医所为,却没有任何证据指正杨太医。略作思索,文月忙又翻回前面,看了下杨太医这一个多月来的问诊记录,并将这一个多月来他看过的**嫔妃们一一记在心中。
想要的东西拿到后,文月也不打算多留,便准备将记录册放回去后离开。然而,也许是因为放得太过紧密,却不小心将左侧的几本记录册挤出书案,就在文月想将其拾起放好时,摊开的书页上,那熟悉的名字却引起了她的注意。好奇的看了看那页摊开的内容,文月竟不由得疑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