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时候五皇子与菱儿与大家走散后,被人潮挤出了老远,后来好不容易寻了个小弄巷钻了进去,才算是脱出身来。看着这纷乱的人潮,想必一时半刻也停不下来,五皇子便是起了探险之心,带着菱儿顺着小巷子走了半响,却是越走越黑,原本菱儿心中有些害怕,几次劝五皇子往回走,去寻着文月他们。不过五皇子仗着自己身手不错,便又是劝慰又是诱惑的,继续带着菱儿来到了小树林。进了小树林没多久,两人也是看到了树林尽头的灯火辉煌。与文月料想的一样,对于这两个好奇心极重的家伙来说,这可是多大的诱惑啊,于是,此时也不用五皇子又哄又骗了,两人便是兴致勃勃的往那灯火处走去。直到走到尽头,两人才发现灯光来自湖中的一艘艘画舫。那些美轮美奂的画舫,在湖面行驶来去,五皇子与菱儿自然好奇极了,却又寻不到上船的方法,就在此时,却遇到了媚雅正准备带赵堂主乘小舟过去。于是,五皇子自然便是上前,请求带自己与菱儿上船。原本媚雅却是不同意的,可无意间却被那赵堂主看到了菱儿,当下便是惊为天人,上前便向捉住菱儿。此时,作为护花使者的五皇子哪里会同意,两人便是说了两句。这赵堂主原本就跋扈惯了,几句不和便动开了手。不过,五皇子的功夫倒也不错,几招下来,便将那赵堂主给击败。眼看自己拿这小子没招,那赵堂主便打了个响哨,不多久,就出来了十多号人,团团将菱儿与五皇子围了起来。在众人的围殴下,很快五皇子便是败下阵来,不过生性倔强的他,又如何会让菱儿在自己面前被人欺负,自然是奋起反抗,后来,便是文月看到的那番情景,如果不是文月即使出言解救,只怕,当天晚上,他还真的就被人给挂在那里了。
讲述完毕,原本五皇子还等着被文月训斥几句,毕竟,这次遇险完全是自己造成的,还险些害了菱儿,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五皇子还是十分自责的。不过等了半天,屋里却任然静悄悄的,没点动静,五皇子不由得疑惑的抬起头来,却见文月正微低着头,轻咬着下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月儿?怎么了?”看文月半天没有反应,五皇子有些担忧的轻声唤道。
听到五皇子的唤声,文月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五哥,你有没有想过,这次你惹上的不过是个江湖中人,我们还能搭救,如若换个人哪?换个我们所不能也无力招惹的人,又该如何?”
“哈哈哈,月儿,你也想太多了吧。你我身份尊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西图国中,还有谁是我们所不能招惹的?”原本还有些担忧的五皇子,听到文月说完,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对于文月的担忧,也是不以为意。
“没有吗?你也说了,一人之下,毕竟在我们头上却还有一人啊!”看着五皇子放松的大笑,文月紧皱这眉头,认真的看着他,说道。
“!!月儿,你说过了!这话是能随便说出来的吗?!”不等文月说完,五皇子却是严肃的喝止道,毕竟,文月话中意味颇多,如是被有心人听到,立马便是能给她安上图谋不轨,于上不敬之罪“这话在我府里说说便是,如出了这门,便再也不要提及,知道吗!”
“五哥,难道文月说错了吗?今日你们惹上的是个江湖中人,我们还能搭救,甚至那人的生死也是由我们说了算,可如果换个对象哪?如果今天看上菱儿的人是皇上,我们又能如何?父皇的性子你是了解的,以菱儿的容貌,若是让他看到了,便是决计不会放手的,到那时,我们又该如何?让菱儿成为下一个小香?亦或者是全力抗衡?这个天下都是他的,我们这点些微的权利,如何与他对抗。再说了,其实,我们这些所谓的尊贵身份,所谓的权利,不也就是他一句话都事。我们又如何反抗得了?到了那时,我们又该当如何?!”
“我们可以好好保护菱儿,只要不要被父皇看到便没事了。如果你们觉得皇宫里不安全的话,我可以接你们出宫。现下王府早已打点妥当,将你们接出来生活不是更好吗?”对于文月的话,五皇子心中自然清楚,不过,却也不完全赞同,在他看来,如果只有父皇不能冒犯,那么自己便将文月与菱儿接出皇宫便是,从此天高水远,自然是安全无虞。
“五哥……有些事,文月原想让五哥自己明白,可只怕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我们都无力承担……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不惹便不会沾上身的。对于其他人来说,你的身份尊贵,别人都怕你敬你让你,可对于其他皇子来说,却是一山难容二虎,纵然你步步退让,可你同样尊贵的身份,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们,这里,还有一个对手,还有一个威胁。如若你能归附其中一人,那也罢了,可五哥,你的性子,能够做到吗?文月知道五哥性子素来洒脱,对于皇权尊位从来漠然无视,可其他皇子会信吗?会信你这个手握兵权,军功显赫的镇西王爷对那天下尊贵至极之位毫不动心?即便只是一丁点的怀疑,五哥,你便是他们不除不快的对象。如今的局面,你也是看到的。其他皇子们处心积虑的讨好卖弄,又或者相互暗中使着手段。文月相信,虽然五哥性子耿直,但却不是驽钝之人,那些明里暗里的肮脏手段,虽然你从来不说,但你心中只怕也是明白。如果,有一天,那些人为了除掉了,对你身边的人们下手了,这些肮脏的手段,用到你在乎的爱的人身上……你可能接受……”
确实,他无心争夺皇位,可他也并不是愚笨之人,文月说的这些,他并不是不曾想过,只是总觉得只要自己主动表明立场,大家毕竟也是亲生手足,也不至于赶尽杀绝,到时候自己仍然可以自由的做个逍遥王爷……可今日文月所说,再加上这些日子收到的暗报,五皇子此时心中却有些动摇了……难道,为了一个皇位,却是连兄弟手足之情也全然不顾了吗?自己早已表面态度了啊……
“五哥可是还顾念着兄弟之情?可惜,在其他人眼中,你却从来不是他们的兄弟……对于他们,你,不过是他们登上高位的基石……只有踩过一个个兄弟的身躯,才能登上那至高之位。”对于五皇子的善良,文月却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其实,五皇子不同于其他皇子的善良,便是她会与他接近的原因,但此时,她却有些恼恨他的善良……在这人吃人的世界,如此的善良便是将自己的性命与伙伴的性命交由他人手上,一时的妇人之仁,最终丧失的,却可能是自己的性命……
文月的话,现实而残酷。五皇子有些震惊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妹子,记忆中那个天真无邪,整天摇摇晃晃的跟着自己身后的小丫头,不知何时早已消失不见……面对现实竟是如此镇定,同时,也是如此决绝。在她口中,手足之情仿佛便是个笑话般,如此的不屑一顾。想想此时,似乎她也不过才十五吧……这些话,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会说的吗?又是需要什么样的遭遇,才能让一个原本该是天真浪漫的女孩子,变得如此成熟理智,一言一语全然不见半分的稚嫩,有的,全是经历后的沧桑。
“这些年,你过得不容易吧……”轻轻抬起手,仿佛小时候那样,摸了摸文月的脑袋,满手宠溺与心疼的说道。
对于五皇子此时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文月却是呆住了……往昔的经历一幕幕在眼前流过……小时候的短暂快乐、母亲去世后的人心险恶、在**中小小的自己带着菱儿艰难的生活……曾经经历的痛苦,艰辛只能埋藏在心中,似乎只有看着菱儿平安快乐之时,才能觉得活着的值得……可此时,五皇子轻轻的一句话……文月才惊觉,原来自己一直一直也想被人呵护被人安慰……
轻轻的将文月拥在怀里,无声的轻拍着她的背心,仿佛幼年时琴妃安慰初离母亲的自己一般……宽阔的胸怀,仿佛一道能够遮风避雨的高墙,缩在这个怀中,文月却是放声的哭了起来……一直以来,一个人撑着撑着,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再苦再累也得顶着,因为在她的身后,还有菱儿,需要她来守护……一直以来,她真的好疲好累,可却没有一个地方能供自己休息片刻……此时,仿佛时光交错,五皇子与母亲的怀抱重叠……她仿佛回到了过去……仿佛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在亲人的怀中,将这些日子的苦与泪尽情的释放了出来……
门外,菱儿一手托着木盘,一手轻轻拂去眼角的泪水……抬头看着屋檐的弦月……祈祷着,大家从今而后……平安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