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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登基

“奉太后懿旨,宣兴王朱厚璁,即刻由东安门进宫,到文华殿中继承帝位,钦此!”

传旨的依旧是毛纪,但今次却还有一人陪同,此人来头不小,正是太后的贴身太监孙忠。

卫辰听完,眼皮不禁一跳,果然和史书上记载的一样,太后下旨让朱厚璁在文华殿中即位,便是要朱厚璁以正德儿子的身份登上皇位。

侧脸一看,只见朱厚璁横眉倒竖,圆脸涨的通红,显然是盛怒之相,而他身后的黄锦和姚桓,亦是目中含怒,一脸忿忿之意。

见朱厚璁没有领旨谢恩的意思,毛纪心中尴尬,当即干咳一声,把头转向孙忠,孙忠资历很老,又得太后宠爱,虽无官职在身,但在宫中权势甚大。此时他虽然心中不耐,但朱厚璁毕竟是未来的皇帝,他也不敢得罪,只是咧嘴笑笑,躬身提醒道:“殿下,领旨谢恩吧!”

“谢恩?哼哼!”

朱厚璁年纪虽小,但骨子里甚是高傲,若让他以太子身份即位,是万万办不到的,当即咯咯冷笑两声,便要张口大骂。

眼瞅着情况不对,卫辰两步跨到朱厚璁面前,压低声音道:“王爷,即是太后懿旨,您还是赶紧领旨谢恩吧?”

朱厚璁大为诧异,正欲询问,却瞧见卫辰眼神闪烁,接连对他使着眼色,他心知卫辰不会害他,当自强忍着怒气,伸手将圣旨接连了过来。

毛纪这才如释重负,与孙忠相视一笑,便双双走出房间,而孙忠临走前,倒不忘多留意了卫辰一眼。

“师傅!你这是何意?难不成真要我去当堂兄的儿子!”毛纪和孙忠前脚刚走,朱厚璁便大发雷霆,盛怒之下,鼻孔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对卫辰刚才的做法,姚桓和黄锦亦是很不理解,皆是疑惑的看着卫辰。

“小璁,你是我的徒弟,我这个做师傅的,岂能让你吃亏?”

“那你刚才还让我接圣旨?”

卫辰摸摸鼻子,嘿笑说道:“只是现在还不到反击的时候!”说罢,卫辰凑到朱厚璁身边耳语几句,就见朱厚璁眼睛一弯,眉开眼笑起来。

紫禁城,顾名思义,喻为紫宫,又为禁地,其间宫殿重重,楼阁栉比,雕栏玉砌,富丽堂皇,极尽华贵之余,又森严壁垒,城池外竖立着高大的城墙,庄重肃穆,让人望而生畏,其内外林立岗哨,或是锦衣卫,或是羽林军,戒备之森严,绝无仅有!

此刻,东安门外,正有两队仪仗徐徐前行,仪仗两侧乃随行的大小官员,各个头戴朝冠,身着公服,手持笏板,神情庄重,气宇轩昂,为首的是黄顶华盖,只见一少年立在下面,头戴乌丝冕冠,衣着龙袍,玉带皮靴,面相虽稍显稚嫩,但举手投足之间,却是气度不凡。

朱厚璁在梓宫内拜谒过皇太后和武宗皇后之后,便搭换龙袍,随行至于东安门,准备在文华殿中登基。

“请殿下入东安门,进文华殿!”司礼太监轻扬拂尘,扯着嗓子大声颂道。

“慢着!”

这时,行进队伍飒然止步,耳中皆是回荡着朱厚璁懒洋洋的声音,司礼太监一愣,随即弯着腰,笑吟吟询问道:“殿下,何故停下?”

朱厚璁目光一瞟,慢条斯理说道:“不对吧,若是从文华殿即位,那本王岂不是成了皇太子?”

司礼太监不明所以,点头笑道:“殿下所言不假,您正是要以皇太子身份即位!”

“混帐!”

朱厚璁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勃然大怒道:“本王与皇上,乃是名正言顺的堂兄弟!你乱拍排辈分,到底是何居心?”

“呃,这。。。。。”

眼见虎威降临,司礼太监吓得两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殿下明鉴,小人也是奉命而为?”

“奉命而为?”

朱厚璁双眼微眯,冷笑说道:“本王问你,你奉的是何人之命?”

司礼太监如鲠在喉,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随行官员皆是面面相觑,不知这‘小皇帝’要意欲何为,就这时候,杨廷和先是长揖一下,沉声说道:“殿下,这些事可容后再议,依老臣所言,还是即位要紧,以免错过吉时!”

其实,让朱厚璁以皇太子身份即位,首辅杨廷和便是幕后的元凶之一,他现在出言劝慰,无非是想连哄带骗,先让朱厚璁即位称帝,到时候木已成舟,若再想改弦更张可就难上加难了!

可是,他还是太低估朱厚璁了!

朱厚璁收起怒容,似笑非笑道:“杨大人,你难道要让本王为了吉时,而抛弃亲生父母?”

杨廷和着实没有料到,朱厚璁竟会反将一军,当自心中一发狠,咬牙说道:“殿下,圣旨上讲的可是清清楚楚,您的确要在文华殿中即位!”

朱厚璁的个性刚强,见杨廷和竟以圣旨压他,当即火冒三丈,拂袖一甩,冷冷说道:“即是如此,这个皇帝不当也罢,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此言一出,满场愕然!皇帝即位非同儿戏,岂能说换就换?若是传言出去,皇室颜面何在?

“请殿下顾及江山社稷,收回成命!”

杨廷和撩起官袍,当下跪倒,其余大臣则纷纷响应,出言附和,看这阵势,若是朱厚璁不回心转意,他们便要长跪不起了。

“黄锦!”

“小人在!”

“拿马扎来!”

朱厚璁心中冷笑一声,一手打开马扎,便坐在上面,而后翘起二郎腿说道:“诸位大人,若想要本王当皇帝也行,但本王要走大明门,进奉天殿!”

杨廷和听得眉头大皱,不禁狠狠瞪了身旁的毛纪一眼,而毛纪浑身一震,心中叫苦不迭,在良乡的时候,朱厚璁明明答应下来,谁会料到他会中途变卦。

当下,毛纪求助般的向黄锦和姚桓望去,希望他们能顾全大局,劝说朱厚璁,但黄锦和姚桓一个抬头往望天,一个抬头看地,根本不正眼看他。当即,他只得揣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卫辰,在良乡的时候,就是卫辰劝说朱厚璁接下圣旨的。

这次,毛纪的如意算盘恐怕要落空了,因为今天这个局面,完全是卫辰一手策划,他如果出言劝说,岂不是抡起巴掌打自己的脸?

卫辰只是微微一笑,便闭起眼睛,犹如老僧入定,毛纪两眼一黑,几欲吐血。

见众位大臣沉默不语,朱厚璁鼻子一哼,连连冷笑道:“本王数十声,如果十声之内不能给本王一个答复,那么本王就脱下龙袍,即刻返回安陆州!本王说到做到!”

“十,九,八!”

“。。。。。。。。”

“三,二!”

“殿下!”

最后一个数刚欲出口,就见孙忠一边呼喊着,一边急匆匆跑了过来,朱厚璁眉毛一挑,说道:“原来是孙公公,你可有话要说?”

孙忠扶了扶有些歪斜的顶冠,喘着气说道:“太后有旨,让殿下前往奉天殿即位!”

原来孙忠一直悄悄跟在仪仗队后面,见中途发生变故,便赶紧折身回去禀报,这才授到太后旨意,赶将过来。

杨廷和闻言,脸色微变,不禁摇头叹了口气,既然太后都已经妥协,他自是无话可说,从今以后,他再也不敢对眼前这个少年存有轻视之意。

卫辰这才睁开双眼,眉目间尽是笑意,而朱厚璁则面沉如水,负手而立,淡淡瞅了杨廷和一眼:“诸位大人,都平身吧!改道前往奉天殿,不要耽搁了吉时!”

转身之际,朱厚璁收起先前的庄重,朝着卫辰调皮的眨眨眼,而后相视一笑。

此时,能明白他们笑中深意的,天下之间,恐怕就只有这对师徒自己了!

不消片刻,仪仗队就停置在奉天殿前!

望着庄严肃穆、高耸巍峨的奉天殿,还有那汉白玉砌成的石阶,朱厚璁心潮澎湃,每踏上一个台阶,他幼小的心灵就感受到一次冲击,这种冲击,来自于他内心深处,他也分不清,到底是兴奋,还是紧张。

但当他踏入奉天殿后,尤其是看到那张宽敞、富丽堂皇、代表着至高无上的龙椅后,他的内心反倒平静下来,目光中尽是坦然,仿佛这张龙椅原本就该他所有!

一阵山呼海拥般的朝拜过后,大明历史上,第二个由藩王入主朝廷,并顺利登基的皇帝应运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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