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岖难行,朱振华兄弟历经艰难,穆三妹的人马在旁协助,足足用了一天的时间,才将这批截获的阎罗寨的武器和粮食搬进了井冈山的腹地茅坪。
当朱振华一进茅坪,立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道路两旁是井冈山的喽啰与百姓夹道欢迎。这时朱振华看见迎面走来一个大汉,约莫三十出头,身材高大魁梧,再走近些时,朱振华方才看清楚那汉子两道关刀眉高傲的上翘,一副大胡子飘在胸前,显得十分的威武。
“哥!”穆三妹看见了那汉子,飞一般的向那汉子扑去。
“哟,”那大汉迎过去,轻拍着穆三妹的香肩,看了看陆续搬上山的箱子和麻袋问道:“小妹,你可有能耐啊,下了趟山就搬了这么些麻袋和箱子上山,哪里搞的?里面都装的是什么好东西啊?”问罢爽朗的哈哈大笑,满眼怜惜的看着自己的妹子。
“哥,这不是妹子我的能耐——”穆三妹走到朱振华的身旁,接下朱振华肩上抗的粮食,介绍道:“朱大哥,这位就是我的大哥穆天奎——哥,这是我的救命恩人,太平军的总制朱振华。”
“总制?总制是个什么官?”穆天奎追问:“比那个姓范的官还大吗?”
穆三妹一听穆天奎的话便知道他话里藏着话,三妹轻捶了一下穆天奎道:“哥,别这么说,我的恩人和那姓范的虽然都是太平军,但是他们绝对不是一路人,五个指头还有个长短呢,你不能被蛇咬了一次,十年都怕井绳吧。”
“哈哈!”穆奎看了一眼朱振华,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一双眼睛直视着他,不冷不热的微微一笑道:“看看,去了一趟广州我这妹子就变得能说会道了。”
“哥哥,你不看看朱大哥给你的见面礼吗?”在上山前朱振华已经跟穆三妹说了,他想将这次劫的东西都送给他哥哥,以作见面之礼。
“哦,见面礼?还有见面礼,我倒看看是什么东西!”穆天奎看着那些箱子和麻袋问道:“是这些东西吗?”
穆三妹从这自己的哥哥顽皮的做了个鬼脸,然后让所有人将装粮食的麻袋和武器的箱子都打开,穆天奎看见四百多袋白花花的大米和一百二十余条火枪(包括缴获的在内)。大米倒还好说,火枪虽然他也见过,可是这一百余条这么多崭新的火枪他穆奎从来就没看见过。
穆三妹看见看火枪看得呆住了的穆天奎嘻嘻笑问道:“哥,你觉得这见面礼怎么样啊?”
穆天奎难掩激动的心情拉着穆三妹的手道:“好!好!好!走,喝酒去!”
“急着喝什么酒啊?”穆三妹拉住穆天奎道:“哥,你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吗?”
“哪里?”
“阎罗寨!”
“真的吗?”这是穆奎所始料不及的。
“当然。”穆三妹看着朱振华道:“这都是朱大哥带着他的太平军兄弟们干的。”
穆天奎看着朱振华问道:“朱兄弟,这么些好东西你都舍得给我吗?”
“这不是已经搬到大当家的眼前了吗?”
“弄这些东西不容易,朱兄弟自己不留点?”
朱振华微微摇头:“都送给大当家的。”
“真的?”
“如果是假的我就不上这井冈山了!”
“好!朱兄弟,走,咱们先去干他三大碗再说!”穆天奎说这些话其实都是在试探朱振华,他在试探朱振华上山的目的是什么?是来大鱼吃小鱼,还是来暂时避难。朱振华的回答让他很满意,虽然暂时还不能知道朱振华真正的心思,但至少没有吞并他的心思,这就让他放心了许多。
一座祠堂内已经摆好了酒菜,穆天奎坐了首席,朱振华和陈玉成坐在客席,盼秋就站在朱振华的身后,说什么也不坐下。穆三妹坐在末席相陪。在哪个时代,女人本不能上桌吃饭,可是穆天奎极疼爱他这妹子,无论什么场合他妹子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也没人敢说,没人敢管。
穆天奎给自己斟满了一碗酒,然后给朱振华和陈玉成的碗里面倒满,对穆三妹道:“你想喝酒自己倒。”
“今天怎么能不喝酒呢?”穆三妹说罢也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碗。
穆天奎端起酒碗,向朱振华和陈玉成一拱道:“我先干为敬!”
朱振华和陈玉成也不含糊,虽然他们在太平天国都没饮酒,但是今天却要入乡随俗。二人都将头一仰,各自的一碗酒便进了肚子。穆三妹也不含糊,喝完了酒豪爽的将碗一扬,没一滴洒出来。
“朱振华,兄弟我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朱总制这次来我们井冈山,让我们全山上下无不觉得有面子,何况你还送了那么多,那么好的见面礼,更让我和兄弟们感激不尽。”穆天奎说到这里顿了顿,问道:“我只是想问问,朱总制你是过路呢?还是小住?或者是还有什么别的道道?”
穆天奎话一出,酒桌上的气氛立时紧张起来。陈玉成不禁看了朱振华一眼,不知该如何回答。穆三妹将手中的酒碗往桌上一甩,满脸不悦神色看着穆天奎道:“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的救命恩人呢?”
穆天奎看着朱振华冷冷一笑道:“妹子,你江湖经验少,不知这道上的艰险,如今这世道做贼的还得防着贼偷,上次你哥哥我不就差一点就交了账了吗?这位太平天国的朱总制到底是哪路货色你知道吗?他虽然救了你的命,哥哥我也确实是感谢他,难道这些不会是他事先都准备好的,只等着你我上钩的圈套吗?——”穆三妹正要开口,穆天奎截道:“你别说这些火枪粮食,江湖上香饵钓鳌鱼的事情你难道看得还少?”穆天奎说完了这番“实话”,拱手对朱振华道:“朱总制,这都是我的大实话,若有得罪还请见谅。”
朱振华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嘴里,又轻呷了一口酒,神色自若的道:“大当家的,我朱某佩服你。”
穆天奎做了个鬼脸:“佩服我?佩服我什么?”
“朱某佩服你心胸傥荡,有什么说什么,不搞阴谋诡计,不做那种既要作婊子,又想立牌坊的卑鄙龌龊事,是个汉子,是个爷们。”
“这些话便不要说了,我只问问朱总制,你和你的人马是路过咱井冈山,还是小住,或者说有什么别的打算?”
“路过怎么说,小住怎么说,大当家所说的别的打算又指的是什么?”
穆天奎喝了碗酒,顺手抹去了嘴边的残留的酒液道:“如果是路过,我穆奎送金送银送粮食,礼送下山,正所谓今日留一面,日后好相见。”
“小住呢?”
“也好说,你朱总制的人马就在山下扎营,如有官军乡勇来到,可退上山来暂避,当然,你朱总制我们自然是恭恭敬敬的奉为上宾,绝不怠慢。”
“那大当家说的别的打算又是指的什么呢?”
穆奎严肃的道:“如果朱总制愿意来我井冈山入伙,我穆天奎也绝不做梁山泊的白衣秀士王伦。”
“哈哈......”朱振华听了穆天奎的话哈哈大笑,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穆天奎道;“当然如果有谁想在我这里做托塔天王晁盖,哼哼——”冷笑一声:“那可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显然这话是在警告朱振华不要有妄想。